這是一個畸形發展的類現代的世界, 這個世界由三類智慧人種組成,人類, 羽族, 羅姆森人。
這三類智慧人種互相敵視混戰,各據一方, 爭搶着彼此的生存資源及生活空間。
除了這三類人種外,這個世界的人族中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女人的出生率非常少,少到一個城區幾乎找不出一個女人, 女人變成這個世界至關重要的存在,因爲女人身上攜帶的基因密碼可以解鎖男人身上所攜帶的戰士基因信息,是男人的鑰匙。
這是一個男多女少的世界,女人在這個世界,成爲一種珍稀品。
遲夢和遲萻是一對姐妹, 她們從誕生地離開後,就被一對遲姓夫妻收養。
在這個世界裡, 只有生下來就擁有戰士基因信息的人才能成爲軍人, 基因信息越強,實力越高。沒有戰士基因信息的人類, 是普通人,沒有資格成爲軍人,只能生活在城市中的平民區,接受軍隊的保護。
軍人保家衛國,常年與羅姆森人、羽族及一些變異的生物戰鬥, 危險伴隨着高薪,軍人的生活非常優異,擁有普通人羨慕的一切。與軍人相反,沒有戰士基因信息的普通人只能苦苦掙扎,領着堪堪飽腹的工資,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普通人中更多的是一些沒有生活能力的難民。
女孩子生下來就檢測不到戰士基因信息,如果有心掩飾性別,會被誤認爲是普通人,一旦離開誕生地,就會被送到普通人居住的區域。
遲夢和遲萻姐妹倆就是這樣的例子,她們被送到普通城區,最後被一對遲姓夫妻收養。
遲姓夫妻是普通人,同時遲母也是一個變性人,並非真正的女人。他們沒有戰士基因信息,一輩子領着菲薄的薪水,直到走到生命盡頭。這對夫妻最幸運的事,就是收養一對女兒,雖然在開始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這對從誕生地中出來的孩子是女孩兒。
雖然發現收養的兩個孩子是女孩兒,遲父遲母並沒有向所在的區域的軍隊揭穿這事,更沒有將她們送到軍隊專門建立給女人居住的金屋,而是隱瞞了她們的性別,將她們當成男孩子一樣養大。
遲父遲母認爲這兩個孩子就是上天特地賜給他們的禮物,就算是女孩子,他們也會撫養她們長大,不捨得將她們送走。
一次出行時,遲父遲母喪生在羅姆森人的襲擊之下,屍骨無存。
失去父母的庇護後,遲夢和遲萻姐妹倆的生活變得艱難起來。
遲萻開始以男孩子的身份參與普通人組織的獵金隊,這些所謂的獵金隊就是冒險出城,到邊境或荒城中淘金,尋找各種可以同軍隊交換的能源石和異獸晶石,以維持姐妹倆的生活。
女人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就是解鎖男人戰鬥基因密碼的鑰匙,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作用,就是被男人豢養的性奴。
這個世界的女人非常稀少,雖然有很多沒有戰士基因信息的普通男接受變性手術,轉化爲變性人,但這些變性人仍是比不上真正的女人。
因爲女人體內天生擁有吸引男人的基因信息,能激起男人天然的野性慾望,就像毒品,吸引着男人的原始基因和慾望,使他們瘋狂。
基因及慾望的驅勢之下,使得男人對女人天然擁有一種渴望及佔有慾。
男人對女人無法控制的性慾,便是催化女人地位不斷變化的根源。
遲萻曾經看到過金屋中那些女人的生活模式後,對此深惡痛絕。
她並不想成爲那樣的存在,無法接受自己只能成爲那麼多男人的性奴,所以對於隱瞞自己女性的身份,她並不覺得難以接受,反而因此活得更自在。
遲萻從小就有明確的目標,知道自己嚮往什麼樣的人生和生活,絕對不要像那些女人一樣,最後成爲男人的鑰匙和性奴。
可惜,沒有父母庇護的生活,對於未成年人來說,太過艱難,連飽腹也成爲最大的難題。最後遲夢終於無法忍受這種朝不保夕的艱難生活,主動去向第四區的執行官表明自己女人的身份,被送進金屋。
女人在金屋中能得到優渥的生活,最好的照顧,如同女王般被人伺候着,這對於天生柔弱的女人而言,非常適合這樣的生活。
姐妹倆的人生目標完全不一致,對遲夢的選擇,遲萻雖然不能理解,在阻止過後,最後也只能由她自己選擇。
遲萻依然選擇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在養父母留下的房子裡,姐妹倆由此分開。
之後的日子,遲萻仍是打扮得像個男孩,時不時地跟着獵金隊的人出城去淘金,因爲還沒有成年,女性的基因信息素並不明顯,在獵金隊中混了好幾年,不過因爲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女性身份,她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唯一有聯繫的,便是住在金屋中的姐姐。
遲夢與遲萻的性格不一樣,她是一個天生溫婉的女人,沒有什麼主見,並不能靠自己生活,她一直擔心作爲女孩子的妹妹,生怕她出事。
女人天生沒有戰士基因,光是體能上,就輸男人一截,更不用說女人成年時,屬於女人的基因信息完全甦醒,會吸引着每一個男人,讓那些男人像野獸一樣,被慾望主宰,這種時候完全就是個災難。
爲此,姐妹倆每次見面都會爲這事吵起來。
遲夢勸妹妹不要再參加獵金隊,在城裡好好地安心生活,恢復女人的身份,將來或許能找一個強大的軍官,成爲那軍官的妻子,脫離金屋的生活。
可遲萻非常厭惡女人在這個世界的地位,從來不肯認命,一直努力賺錢,希望在成年之前,賺到足夠的錢,買到抑制基因信息的鎖鏈,以此繼續掩飾自己的身份。
眼看着距離成年還有兩個月,遲萻依然沒有湊到足夠的錢,心裡也焦急起來,直到聽邊境一處被廢棄的古城中有赤蠍晶的消息,遲萻終於決定參加這次淘金任務。
可誰知,他們剛抵達荒城的當晚,就被一羣巡邏經過的羅姆森人圍剿……
遲萻睜開眼睛,只覺得頭頂處的光線亮晃晃的刺眼,腦袋脹得快要爆炸。
她低低地呻吟一聲,渾身難受得厲害,特別是手臂和右腿肚,痛得麻木。
困難地眨了下眼睛,眼前依然一片模糊,精神無法集中起來,她伸手摸摸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她知道自己現在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槍傷引起發燒,怨不得現在這麼難受。
“別亂動!”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遲萻略略轉頭,就看到牀前穿着白大衣的男人,黑色的長髮披肩,面容俊雅,嘴脣殷紅,脣邊噙着冰冷的笑容,那雙墨色的眼睛,沒有情緒地看着人時,讓人感覺到一股窒息般的危險。
這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也非常危險。
遲萻眨了下眼睛,思緒有些遲鈍。
那人利索地給她扎針,說道:“你的運氣不錯,好好活着,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明明聽起來像是安慰人的話,卻是滿滿的惡意,聽不出任何安慰。
遲萻難受得閉上眼睛,因爲身體的不適,讓她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鏡,委屈地叫着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的名字:“司昂……”
牀前給她扎針的男人動作頓了下,很快將剩下的事情做完,然後將廢棄的針筒丟到垃圾筒裡,雙手抱臂,俯視牀上蒼白瘦弱的女孩。
這麼瘦小又脆弱,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可又這麼甜蜜動人!
女人這種生物,真是太奇怪了。
“司昂……”
又聽到那蒼白無色的脣瓣中無意識地呢喃這個名字,男人微微挑起眉,沉思片刻後,正要離開,就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接着就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來。
走在前面的人穿着筆挺的黑色軍裝,軍帽的帽檐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修長有力的身軀裹在軍裝中,隱隱從那筆挺的弧度中可窺出強悍的肌肉形狀,鋥亮的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冰冷的聲音。
跟在後面的是第五軍區指揮官的親衛之一的逯行,他將軍帽拿在手中,黑色的頭髮服貼地垂在腦後,一雙桃花眼盪漾着波光,進門就問道:“元夕,她怎麼樣了?”
元夕冷淡地看他一眼,退開一步,讓前面的男人來到牀前。
這時,又聽到牀上已經昏迷的人低低地喚一聲“司昂”,軟糯糯的聲音,無意識地呼喚,甜蜜極了。
在場的三個大男人的神色都有些怪異。
逯行和元夕皆望向牀前面色冷淡的男人,彷彿在等他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男人低眸看着牀上的人,一雙隱在陰翳中的暗紫色眼睛波光瀲灩,然後緩緩地對身後的兩個下屬說:“你們出去。”
逯行和元夕應一聲,便收拾東西離開。
走到門口時,仍能聽到那聲低低的“司昂”的呼喚,從那張呵着熱氣的小嘴裡吐出來,像是戀人間最纏綿甜蜜的叫喚,可以輕易讓男人爲之動情。
男人的意志力在女人面前一向薄弱,不堪一擊,更不用說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更容易吸引男人掠奪的本性。
牀前的男人看着牀上的人,雙手撐在牀上,半晌微微傾下身,俯首吻上那慘白的脣。
因爲生病的原因,她的脣有些乾躁,嘴裡呼出來的氣息都帶着熱力,可卻如此甜蜜,比想象中更教人心動。
半夢半醒間,遲萻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忍不住想要回應,只是身體被什麼禁錮着,動彈不得,只能無意識地發出嗚咽的聲音。
禁錮她的力量許久方纔鬆開,將她摟到懷裡,在這熟悉的氣息中,她的意識陷入更深的睡眠,整顆心都安定下來。
再次醒來時,遲萻感覺身體好多了,摸摸額頭,那股燒灼的燙熱也退下去。
渾身酸痠軟軟的,可見躺得有些久了。有些困難地撐起身,遲萻感覺到腿肚上抽搐的疼,終於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最終還是跌回牀上,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不再試圖挪動。
她轉頭打量着這間房,房間的面積很大,佈局卻非常簡潔明瞭,一張牀,一個衣櫃,一個書桌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衛生間,便沒有其他的了。
看起來像男人的房間。
她伸手摸着額頭,回想昏迷前的事情,被第四區的軍人射傷後,後來將她帶走的人,很像那個人……
正想着,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遲萻扭頭望去,就見門被打開,安靜的空間響起堅硬的軍靴踩在地板的聲音,來人邁着沉穩有力的步伐進來,很快就出現在視野裡。
軍帽的帽檐投下的陰影教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那俊美的臉形,挺拔的鼻樑,漂亮的薄脣,暗白的肌膚,都給予視覺一股衝擊力,一身筆挺的黑色軍裝,裹着那修長有力的身軀,冰冷與禁慾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教人難以移開目光。
他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碗熱騰騰的百合粥。
來到牀前,他低首俯視她。
遲萻對上他幽暗的紫眸,心臟不爭氣地跳動了下,喜悅在心口像煙花般爆炸開,虛弱地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她覺得,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便道:“是你救了我?謝謝。”
他嗯一聲,伸手將她從牀上扶起來,讓她靠坐在牀上,然後坐在牀前,端起牀邊的粥,一勺一勺地喂她。
遲萻原本是想自己吃的,表現得矜持一些,但她拒絕的行爲讓這男人神色微冷,一雙紫眸蘊藏着幽暗的情緒,看着挺可怕的,就乖乖地張嘴吃下他喂的東西。
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因爲原主從小以男人身份生活,所以遲萻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裡,男人給女人餵食的意義代表的是什麼,很心安理所地享受他的服務。
逯行和元夕進來時,看到這一幕,都沉默了。
元夕過來給遲萻檢查身體情況,逯行在一旁彙報。
“指揮官,第四區剛纔來電,第四區的指揮官紀修問你什麼時候歸還被您帶走的女性?他們聲稱這是第四區的女性,如果您執意不肯歸還,他們將會向中央城軍事法庭提出訴訟。”
在這個世界,女人太過重要,若是不顧她們的意願強行帶走,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逯行說着,忍不住又看一眼正乖巧地讓他們指揮官餵食的女孩,因爲沒有成年,顯得瘦瘦小小的,皮膚蒼白,小嘴張開喝粥時,可以看到潔白的牙齒和粉嫩的舌尖。
那一幕,瞬間衝擊着理智,瞳孔微縮,逯行用極快的速度收回視線,努力平復身體的躁動。
“隨他。”男人淡淡地說,不爲所動。
元夕給遲萻檢查後,給她注射一支鎮痛劑,沒有說什麼離開了。
逯行也跟着離開,生怕再待下去,會被那種屬於女人的基因信息影響,做出失態之舉。
這女孩雖然瘦小,但應該很快就要成年,和這階段的女孩待在一起,非常考驗男人的忍耐力。至於他們指揮官那種擁有變態忍耐力的男人,不能淪爲一談,估計女人在他面前脫光,他也不會眨下眼睛,從容地走過。
吃完粥後,遲萻朝收回碗的男人露齒一笑,然後乖乖地仰起臉,讓他用手帕給她擦臉。
這種全然信任又乖巧的行爲,讓男人的眼神微黯,指腹無意識地撫過她柔軟的脣,壓抑住體內叫囂的兇獸。
遲萻像是沒有察覺到,問道:“我叫遲萻,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收起手帕,淡淡地說:“司昂。”
“你是第五區的指揮官?”她一臉好奇地問。
他輕輕地嗯一聲,用那雙深沉的紫眸看着她,眼中波光輕斂,看不出情緒。
遲萻捏了捏被子,問道:“剛纔我聽那位長官說,第四軍區向你要人……你會將我送回去麼?”
他站起身看她,低沉的聲音道:“不會,你是我的!”
遲萻抿了抿嘴,低下臉,用力扯住被子,繼續問道:“你會將我送到金屋,讓我被其他的男人擁抱……”
嘭的一聲,牀柱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遲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斷成兩截的金屬牀柱,再看看牀前神色冷漠,眼中翻涌着可怕情緒的男人,默默地閉上嘴,決定不再挑戰他的神經。
不管過了幾個世界,這男人依然沒變。
雖然這個世界的常態完全扭曲了人類的三觀,但顯然這男人的三觀仍是以他自己爲中心。
“你在這裡好好待着,別亂跑。”他壓抑着聲音叮囑一句,便邁着大長腿,轉身離開。
直到門關上,遲萻纔將一切故作出來的情緒收斂,悠然地躺下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