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道行大進,法力大增
飛劍斬天皇符,並非是視古神天皇氏爲惡神斬之,而是取其勇猛無畏之立意。
連古神天皇氏亦可斬,何況三界之中其餘神聖?
先天之神,後天之神,天神地神,山神水神,人道之神,陰司之神,但凡敢做惡,皆在可斬之列。
神尚可斬,何況妖魔鬼魅之流?
飛劍斬天皇符最難得之處便在於這個傲視諸神,所向披靡的法意。
這正如虛靖先生所創天心五雷正法,需要凝練雷祖及五方雷帝的法相,這並非是要真個將雷祖、雷帝煉化,而是將其權柄收爲己用。
張牧之感悟了記憶中飛劍斬天皇符的妙用,忍不住心生感慨:
“我張家自祖天師開始,便是敬神而不畏神的做派!”
“祖天師施符役神,隨手而應,伐山破廟掃蕩六天故氣,不知有多少邪神,巫神被誅滅,才奠定了正法興盛之基。”
“虛靖先生更不必提,只看天心五雷法修煉時的立意便可知其心性!”
“先要請五方雷帝法意入體,再以雷帝法相將其中雷帝念頭驅逐,只剩下法則之力爲自家所用,這是赤裸裸地奪權啊。”
“最後更是要將雷祖、雷帝法相都煉化爲先天符文……”
“尋常道士遇到上界仙神,無不赤誠膜拜,哪裡敢有絲毫不敬的念頭?”
“我繼承祖天師都功印、斬邪劍,自當效法先祖,去除對神明的畏懼之心!”
張牧之坐在蒲團上,指尖亮起一點微光,而後凌空描繪飛劍斬天皇符。
靈符顯形之後懸浮在空中,又被張牧之以法力牽引着往膝頭三五斬邪劍上落去。
“雖不至於真的要斬殺諸神,卻可將神明平等視之,能助我行事者便是正神,阻我道者便是邪神!”
靈符滲入劍刃中,斬邪劍上光芒一閃,發出一聲清亮的劍鳴。
張牧之感覺劍中靈性和自家心神聯繫更加密切,念頭一動,斬邪劍從膝頭飛起,在香案上空盤旋了一圈兒,懸停在張牧之胸前。
“聽說內丹派有飛劍之術,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我以這飛劍斬天皇符練劍說不定也能有這般神妙!”
火光一閃,長明仙子又現身出來:“都是以氣馭劍,大道殊途同歸,總有相通之處,此事不足爲異,我見你氣色好了許多?傷勢好了?”
張牧之一愣,閉目凝神內視己身,見經脈之中正有一股水屬靈氣緩緩流轉,漸漸將肺宮的傷勢平復。
“哪裡來的靈氣?莫非是……幻境中我斬殺了古神天皇氏後,飛入眉心的那道水色光華?”小道士便把幻境中的經歷詳細說了。
“一般心假香傳時都只是神思墜入幻境中,而你卻因此得了機緣,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長明仙子也想不明白內中玄妙。
張牧之笑道:“想來是祖天師神通無量,施展法力助我療傷吧!總不會真的斬殺了天皇氏,得了他的元氣。”
長明仙子點了點頭,也沒什麼多餘的話說,於是身化火光消失不見。
張牧之則閉目繼續煉化經脈中的水屬靈力,僅過了一夜,便覺肺宮傷勢已經無礙,連腎宮北方雷帝的法相也清晰了兩三分,不似之前那般隨時會崩碎的模樣。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張牧之便在就在道觀閉門不出,而趙拙言則專心研讀謝道長留下的法本,推敲五雷法的修行機要。
趙拙言此人亦是一心向道之人,雖然天分不如張牧之,卻勝在肯下苦工,僅兩日便將經意領悟通透,所欠唯有實修而已。
至第三日,張牧之對趙拙言道:“今日是庚申日,夜間又是滿月,當是帝流漿下落之時,是練氣的好時候。”
“然而我所修法術吞吐天地元氣太多,你需往深山中尋個僻靜處練功,免得白白浪費了機緣。”
趙拙言領命之後,攜帶木劍、靈符離了道觀,去橫望山中覓地修煉。
張牧之又將兩個小獸,青蛇連同玉羅剎及衆黃巾力士一起放出來,打發他們去遠離道觀的深山密林裡等待帝流漿落下。
帝流漿乃太陰月華混同天地靈粹後形成的天材地寶,乃是上天憐憫萬物生靈求道不易而降下的機緣。
有那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顯神通。
因天干地支每六十年流轉一回,故而有人以爲這帝流漿是每六十年自天空降落一次。
張牧之有過目不忘之能,曾博覽道家經典,卻知道這帝流漿是出現的時機是“庚寅夜”,且是滿月之夜纔會降臨。
既要“庚申日”,又要滿月夜,這兩個巧合聚在一處,便使這帝流漿出現的日期飄忽不定起來,有時候數年也等不來一次機會。
故而除非是有心之人早早計算好了時日,才能得享這天賜的機緣。
所以長明仙子才說張牧之是借斬邪劍上庚金之力修煉雷法,然後再借帝流漿恢復傷勢是“早有預謀之舉。”
是夜,萬籟俱靜,空中一輪圓月閃爍華光。
張牧之拿起六甲印一搖,六道金光飛出,落地變化成了六名緋衣天女。
“子時將近,煩請六丁神將助我採集帝流漿修持法力。”
六位天女都微笑答應:“小天師放心便是!”
張牧之點頭,隨後放出青蓮寶座,端坐其上往空中飛去,懸停在道觀上方十丈高的半空中靜止不動。
六位天女相視一眼,隨後身化金光朝六個方向飛去,直到了距離道觀二十里外才停下,然後飛到空中和張牧之平齊。
若有仙神從上界俯瞰,便會發現六名天女圍成了一個六邊形,而張牧之所在之地便是這個六邊形的中心。
片刻之後,子時到來。
“咚!”太陰星上,輪值的仙官敲響金鐘,一聲清鳴響徹三界,唯有修真煉道之士纔可聽聞。
太陰星君在廣寒宮中頒下旨意:“庚寅垂恩,天賜甘露!”
老君觀上空,張牧之神情肅穆,道一聲:“來了!”
羣星閃爍的蒼穹上突然出現萬道金絲,累累貫串垂下,同時又有陣陣清香在空中彌散。
小道士三眼其張看得清楚,那每一道金絲都是一滴甘露,形如橄欖,約有鴿蛋大小,閃爍着瑰麗的華彩,正是帝流漿。
六名緋衣天女同時手捏指訣朝前一推,雙掌中各發出一道金光朝左右激射而出,諸多金光又混合在一處,往高空發散,形成一道光幕。
六道光幕圍成一個六邊形的“大碗”,而青蓮寶座正處在“大碗”的正中。
張牧之閉目凝神,張開大口,運轉龍虎食氣法門,頓時道觀上方狂風怒吼,好似有神虎正氣吞山河。
無數天地元氣,連同高空垂落的金橄欖一起,形成了一股龍捲風朝張牧之口中匯聚而去,隨後落入丹田裡化開,被煉化爲自家法力。
六邊形的光幕之中所有帝流漿都被橫掃一空,張牧之吞食的速度已經超過了帝流漿垂落的速度。
“小天師這食氣法門好生霸道!”
六名天女面色凝重,而後同時輕喝一聲,手中法力源源不斷地涌出。
六邊形的“大碗”好似變成了一個收攝山河的法寶,凡是靠近的帝流漿都被巨大的牽引之力吸着朝“碗”中落去。
張牧之閉目行氣,感覺法力每時每刻都有增長,一個呼吸煉化的靈氣便有平日裡一晝夜的吐納之功。
“這等天賜良機,下次趕上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不如再搏一把!”
張牧之心中一定,隨後天門一震,自家修成的陰神便跳出了肉身,懸浮在空中熠熠生輝。
如今他修成了四道雷祖化身,陰神受肉身法力滋養洗練,早已不似第一次出竅時那樣模糊,反而眉目五官皆清晰可見。
因爲修煉了五龍蟄法,陰神離體後肉身亦不會僵死,反而本能地維持着納氣法門的運轉。
張牧之陰神低頭看了眼自家坐在蓮臺上的肉身,隨後念頭一轉,陰神瞬間變成了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的模樣。
雷祖面容威嚴而慈悲,黑鬚飄拂,三目有神,身披金甲,一手中持金鞭,一手捏雷訣。
“九天應元府,無上玉清王,化形而滿十方,談道而趺九鳳……以清靜心,而弘大願,以智慧力,而伏諸魔,總司五雷,運心三界……”
“……羣生父,萬靈師,大聖大慈,至皇至道,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張牧之陰神變化爲雷祖之形,冥冥之中便有一絲雷祖的權柄在身,同時又念動雷祖寶誥,請動雷祖賜下法力!
正一道士同全真道士所不同之處在於,即使是內練法門,亦能召請上界神聖加持己身。
張牧之感受到一股浩大的法力自九天之上降下,垂落在自己的陰神身上。
然後他變化的雷祖形象就以極快的速度凝實起來,僅幾個呼吸便同真人無異。
張牧之的陰神感覺自己一舉一動都有大法力隨身,好似能發雷震破天地!
“這是雷祖借我的法力,令我產生神通無量的錯覺!切不可沉溺其中,還是正事要緊!”
張牧之謹守心中清明,空中懸浮的雷祖法相三目中精光爆閃,而後捏個法訣,朝下方肉身一指!
蓮臺上正在吞吐帝流漿的肉身頓時一震,胸腹之間開始閃爍五色光華,隨後有四道精光飛出,變成四尊雷帝法相懸停在肉身周圍。
東方雷帝,龍首人身,相貌古樸而威嚴;南方雷帝,赤面赤須,戴帝冠,着冠冕;
西方雷帝,背生雙翅,青面鷹喙,現大忿怒相;北方雷帝,騎夔牛,持如意,是個慈悲的道人。
四尊雷帝法相都有三尺高下,其中東、南、西三方雷帝都十分凝實,而北方雷帝則顯出虛浮質感,似乎是個飄忽不定的虛像。
原來,張牧之是受到了在幽冥世界時報應王的啓發,纔有如今這番動作。
當時報應王同閻羅王爭鬥,以自家法力分化出東方雷帝,南方雷帝兩個分身,三身齊上圍住閻羅王一統亂揍,打的對方無還手之力。
如今張牧之法力不夠,又受肉身限制,自然不能將四尊雷帝法相都變成分身,但他接引雷祖法力後倒是勉強能將諸雷帝法相分化而出,一齊接引帝流漿。
這是上天賜下的機緣,張牧之就如飢餓之人遇到了不要錢的宴席,只感覺少吃一口都是賠本。
如此張牧之四尊雷帝法相齊出,連同他自己以陰神變化的雷祖法相一起施法接引,頓時牽動更多的帝流漿朝中心匯聚而來。
天地靈氣流轉形成的龍捲風更加浩大,二十里外六名緋衣天女都感到有一股力量將他們朝中心吸去。
“這小天師是個什麼怪胎!我們六個結成的陣法倒是形同虛設了!”
六名天女一起掙脫了拉扯之力,各自又往外分了十來裡地,再次結成光幕助張牧之匯聚帝流漿。
而中心之處的張牧之正在全力提升法力,陰神所化雷祖法相座下漸漸出現一隻墨麒麟的虛影,北方雷帝虛幻的法相逐漸變得凝實,片刻後就和其他三尊雷帝法相一般無二。
隨後四尊雷帝法相又一起漲大起來,三尺高的身軀逐漸長高,各自手中的法器也開始閃爍寶光。
而與此同時,被張牧之派往橫望山中的幾位門人弟子也都在帝流漿增進法力。
澄心禪院遺址處,封魔井旁的那一顆高大的柏樹正用力的搖動枝葉,捲起一股清風將十來顆金色橄欖牽引過來,而後落在樹幹上。
一處山谷中,趙拙言盤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運轉龍虎食氣之法吞吐天地靈氣,風聲呼嘯中大片的帝流漿被匯聚而來,然後吞入腹中。
某座山崖上,一隻牛犢大小的黑色毒蠍口中吐出一團圓光,懸在半空亂飛,正是玉羅剎辛苦修成的內丹。
這內丹呈現黑、金、青三色光華,其中青色只有一縷,乃是他修煉的道家玄功,其次是金色,是他在陰間背陰山禪院領悟的佛法。
黑色則是他身爲千幻夜叉煉成的法力,佔據了整個內丹的大半。
青、金二色玄光雖少,卻十分堅韌,正一點一點將黑色煉化,什麼時候黑色法力全部除盡,這玉羅剎便算是歸入了正道之中。
日後同樣能能修仙,修佛,得成正果,飛昇上界。
那空中的帝流漿一靠近玉羅剎的內丹,就好像鐵屑遇到了磁石,被一股力量牽引着匯入內丹裡。
隨着煉化的帝流漿越多,青色光芒就約強盛,漸漸變得同金光不相上下,那黑光也慢慢變得暗淡。
山崖下的一棵大樹上,胡馨兒和黃二郎都變成了獸形,站在樹梢等着帝流漿落下。
他兩個可沒有修成什麼內丹,只能一邊擡頭往上觀望,一邊在樹上來回奔跑跳躍,張着嘴巴像狗兒搶食一樣吞吃了四五顆金色橄欖。
帝流漿乃是輕靈之氣,落在地上,沾染了濁氣便會失了靈效。
故而這兩個小獸一邊在樹上蹦跳,還要一邊小心防備着摔下去,只感覺這機緣得來十分辛苦。
在不遠處的另一顆大樹上,吳天祿也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青蛇,盤繞在樹梢上張開大口吸氣。
龍蟒、龜蛇之屬天生便能吸納天地靈氣,這青蛇自然也不例外。
只見他每次吸氣,便有四五顆帝流漿被吸入口中煉化,效率不知比那兩個亂蹦亂跳的小獸高了多少。
吳天祿每煉化一枚帝流漿,他那青色的身軀便伸長不少,頭上肉角也漸漸變大,前後腹下出現四個肉包。
只待肉包破裂生出四爪,他便能化成蛟龍之身了,到時候就能吐霧吞雲,御風而行。
在這片叢林不遠處一片空地上,四五十個黃巾力士結成了一座陣勢。
隨後衆力士一起運轉法力,激發黃色符紙,這是張牧之賜下的巽風靈符,善能行風聚氣。
由諸多巽風符引動風氣,匯聚成一股龍捲風,牽引着空中的帝流漿朝下落來。
這些力士各有分工,有人鼓風,有人則負責採集帝流漿,相互配合的有條不紊,一起煉化這等天地靈粹增進法力。
南京城附近又諸多山脈,說不定哪裡就有高人或大妖潛伏,因此張牧之的這些門人、弟子相互間都離得不是太遠,唯恐出現變故無人幫襯。
圓覺寺裡,普智老和尚卻沒有施法接引帝流漿,而是運轉法眼看向老君觀的方向。
“了不得!了不得!過了今日,這位小天師法力神通便真正的登堂入室了!”
“淺水難養蛟龍,估計他過不了幾日就要往南京城去,到時候便要引動風雲,不知會鬧出多大的動盪。”
“所幸早早同他結了善緣,待老衲虹化飛昇之後,也能憑這份情面保我圓覺寺道統不失。”
“走了好!走了好!離了此方世界,免得遭受波折……”
而南京城朝天宮裡,一位身着紫色法袍的虯鬚道士正在靜室中端坐,其陽神也已經飛入了高空,正在施法接引帝流漿。
看此人陽神之軀稍有幾分虛幻,明顯是剛練成不久的模樣,不似當初張懋丞的陽神那樣同真人無異。
突然,這人陽神動作一停,朝橫望山的方向看去:“誰在那邊練法,聲勢如此浩大?怎地這感覺如此熟悉,好像是五雷正法的氣息?”
“難道是兄長?不對,兄長一直在天師府靜養,斷無可能出現在那裡。”
“我天師府還有別的陽神真人修煉了天心五雷正法?”
張牧之接引雷符法力下界,其聲勢十分浩大,讓這道人產生了錯覺。
這人陽神剛欲化光飛去查看一番,突然冥冥之中感應到一種危機,似乎自己再往前去便有大禍臨頭。
“修煉到我這等境界,已經漸漸能感知自家禍福,既然心頭示警, 那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這道人陽神停下動作,又默默思量了片刻也理不清頭緒,於是道:“也罷!繼續接引帝流漿精進法力!”
然而此時天空中垂落的道道金光都消失不見,帝流漿降落的時機已經過了。
這道人無奈,陽神化爲一道金光,迴歸肉身之中。
而此時老君觀上空,張牧之也已經停下了動作,陰神低頭一看,四尊法相都長高至五尺有餘,形象凝實,手中各式法器也清晰無比。
“僅這一夜時間便抵得上數年吐納功夫,可見大劫將至,天命助我煉成神通!”
張牧之陰神剛升起這個念頭,突然感到一陣乏力,原來是上界雷祖收回了法力。
半空懸浮的雷祖法相頓時又變成了虛浮之相,座下墨麒麟亦消失不見。
不過雷祖法相眉目神韻都清晰了不少,顯然張牧之的陰神也強盛了許多。
小道士念頭一動,陰神從天門而入迴歸肉身之中,蓮臺周圍四尊雷帝法相亦化光飛回體內。
接着六名緋衣天女變成金光迴歸六甲印,張牧之乘坐蓮臺自半空降下,來到老君香案下端坐,靜心感悟今日練法所得。
“如今我練成了法力,便到了離開老君觀的時候了!”
“在這之前需得了卻一番因果,如此才能免去後顧之憂。”
張牧之坐在蒲團上,手中青光一閃,祖遺都功印顯形而出:“那麼便要封神了!冊封一尊聽命與我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