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之卻不願多解釋,只是笑道:“你們只需知道那陳小姐定然無事便好了,除妖什麼的,可等懷遠成親過後再談。”
然而這話卻不能服衆。
三個少爺同張牧之熟悉了,知曉這小道士極好說話,不像那些年紀大的道長一樣古板。
於是左夢魚和陳書成兩人一起給韓懷遠使眼色:你小子跟張道長熟悉,主攻!
韓懷遠也不含糊,直接追問:“道長再跟我們再多說幾句吧,也能讓我們放心!這可是事關我的終身大事啊,道長可別含糊誤了事兒!”
張牧之無奈看了三人一眼,嘆息一聲:“好吧!我就說一些,你們三個不準窮根問底。”
韓懷遠三個連連點頭,一起保證:“不問不問,道長請說。”
張牧之想了想,纔開口解釋:“圓覺寺的僧人一直在窺伺橫望山,至於什麼原因我不便透露。”
“這老君觀上任主持是我謝師叔,謝師叔修爲精湛,雷法也厲害,那些和尚只能隱忍。”
“前些時日謝師叔仙去,換我來此,那些和尚就開始不安分起來了。”
“我修爲不及謝師叔,但出身好些,氣運也算昌隆,那些和尚估計能望氣,猜不透我的實力,便不敢來攻打,只能使手段來試探,倒是被我化解了一些。”
“那些和尚沒探明白虛實,心中存了忌憚,就想着通過韓、陳兩家的婚事作妖。”
張牧之擡手指了下韓懷遠,對陳書成和左夢魚道:“他們家是我這老君觀的頭號金主,我若護不住他家,自然要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回龍虎山了。”
陳書成和左夢魚聽得發愣:“這和尚道士之間,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跟史書記載的佛道之爭不太一樣啊?”
韓懷遠也有點繞不過來,喃喃道:“不是和我爹說的一樣,是我家善名遠播……”說着說着自己也有點說不下去了,就拍了拍牀上躺着的陳書成:“書成?當時你家那邊是怎麼說的?”
陳書成猶豫了下,小聲說:“其實我也不太明白,不過我家和圓覺寺的僧人確實來往挺多的……”
左夢魚見韓懷遠有些喪氣,哼了一聲:“你那麼失落做什麼?陳家妹子你也看了,配不上你?”
韓懷遠一愣,又高興起來,:“對啊!陳小姐配我足夠了!”然後又有些不放心,小聲問張牧之:“道長,您給這靈符,真的能保住陳小姐?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也給陳小姐來張符什麼的?”
三個少爺都覺得這靈符掛在韓懷遠脖子上,卻能保陳小姐的安全,這事兒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張牧之見三人如此,只好耐心解釋:“你脖子上的陰陽和合符,作用是理定姻緣,將你和陳小姐陰陽相沖的命格化爲陰陽相合,使姻緣美滿。”
“此符本也尋常,貧道料那圓覺寺的和尚也有辦法化解,但他們卻想不到貧道在那符紙上用了祖遺都功印!”
“此印乃是當年太上老君點化祖天師時所贈,威能浩大,能憑之統御諸神,若真強論起來,我這印要比當代天師手中那個威力還大些。”
“我在靈符上蓋了此印,便相當於你倆的姻緣有了祖天師作見證!”
“祖天師何等身份?他老人家見證的姻緣還有不成的?”
“所以此事波折或許會有,但最終總是會和和美美,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韓懷遠聽到此處,總算放下心來,一拍大腿:“好!好!哈哈!祖天師證婚,
這臉面就是皇帝老子也沒有啊!這下妥了!”說着從牀邊站起來,在屋裡亂走。
牀邊坐着的左夢魚又問:“那道長,我們接下來什麼都不做?等陳小姐嫁到韓家後再去降魔?”
躺在牀上的陳書成也望向張牧之,按他的心思還是把自家妹子救出來纔好。
只是還沒過門,救出來也沒地兒去!他就算滿大街嚷嚷自家祖父是妖魔,估計也沒人信。
張牧之想了下,開口問陳書成:“那妖魔變化成陳老太爺的模樣,這些年除了害過令尊和兩個伯父,還害過別的人嗎?府上有沒有少過丫鬟僕人什麼的?”
在張牧之想來,如果這妖魔傷害人命,那還是想辦法早早除去再說。
陳書成心裡,陳老太爺在昨天之前一直都是學識淵博,純善溫和的長者,似乎沒聽有什麼害人的事兒,於是搖了搖頭:“那妖魔隱藏的好,倒是沒有害過別人。”
張牧之坐在屋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點點頭定下章程:
“此事根子還在圓覺寺身上,我們還要到圓覺寺去探一探。”
“我正在修煉一門功夫,還有兩三天就能練成。”
“煉成後便能將我身上的法力氣息全都掩蓋,別的修行人看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到那時候我們四個扮作遊客,去圓覺寺燒香禮佛!”
左夢魚和韓懷遠兩個人點頭,都覺得這事兒就像是去窺探妖魔巢穴一樣,刺激極了。
陳書成有些忐忑,但是他家和圓覺寺熟絡,關鍵時候還要他去應付那些僧人,由不得他推脫。
張牧之見陳書成已經好了,該商量的事兒也都說清楚,於是又開口下逐客令。
韓懷遠和左夢魚連忙要拉着陳書成告辭。
“不!我不走!我不回去!”陳書成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不是讓你回去,是去我家住!”韓懷遠笑道。
陳書成想了想,還是搖頭:“我要住在道觀裡,向張道長時時請教學問!”
左夢魚和韓懷遠都知曉陳書成這兩天被嚇得狠了,只有住在道觀才安心,三人一起看向張牧之。
張牧之無奈點頭:“可把西廂挨着廚房的那間,收拾出來給陳公子居住。”
韓懷遠朝張牧之抱拳:“給道長添麻煩了,稍後我遣僕人拉一些被褥陳設過來。”
如今已經臨近午時了,三個少爺都去韓員外家用飯,來請張牧之同去。
張牧之照例回絕。
下午,韓懷遠帶着僕人一起,拉了牀、鋪蓋、書桌、筆墨紙硯等一干物事來幫陳書成佈置房間。
張牧之的小道觀自然跟着沾了光,有了茶壺、茶杯等器皿,以後不必用粗瓷大碗來待客了。
夜間,陳書成在西廂讀書,抑揚頓挫的吟誦聲在道觀裡飄蕩。
張牧之也湊着燈火讀了幾遍道經,看了會兒《太上總詔萬靈真符》和謝道長遺留的法本,然後剛欲熄燈上牀修煉五龍蟄法,面前火光一閃,長明仙子現身出來,站在張牧之牀邊。
“師姐?!”
張牧之被唬了一跳,擡頭看長明仙子面上滿是潮紅和羞惱,似乎剛和誰吵架了一樣。
“誰惹師姐生那麼大氣?”
長明仙子氣鼓鼓的,大口喘息幾下:“那個書生!氣煞老孃了!”
“哦?陳公子哪有那麼大本事,能惹的着師姐?”
長明仙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猶豫了片刻後才說:“我見他長得文靜,頂上也有文華之氣,便現身和他相見,想着和他談一些詩詞歌賦什麼的,那豈不是雅事兒?”
“本來這小子還極有風度,談吐也優雅風趣,我倆聊得還算投機。”
“哪料到過了個把時辰, 這小子就開始輕佻起來,說些不着邊際的話!”
“後來更是要來拉我!說什麼夜深了,早早安歇了罷……”
“這小子把我當成那些自薦枕蓆的狐精了!”
長明仙子隨侍的幾十代天師中就有不少精通儒學的大家,詩詞歌賦都很擅長。
這燈火精靈耳濡目染,對這些學問也極有興趣。
奈何張牧之雖有過目不忘之能,對這些詩詞之道卻差得遠了,長明仙子跟小道士從來不談這些。
這次來了陳書成,是個善詩書的,長明仙子就忍不住現身相見……
事情的結果就是,一直對小道士動手動腳的長明仙子,第一次被人調戲了。
張牧之聽到此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半天才道:“師姐啊!你雖不通男女之情,但這禮法還是要在意些,這深更半夜出入男子寢室的事兒,還是得避諱。”
長明仙子仍未消氣:“是你讓這書生住在這裡的,這事兒你得管!你替我教訓那陳書生一下!”
張牧之聽了這話,又忍不住發笑,搖頭道:“管不了!管不了!哈哈哈……”
長明仙子大怒:“你若不管,老孃就發火,燒了那書生的臊根!”
張牧之依舊搖頭:“你去!你去!我不攔着……”隨後又是大笑。
長明仙子恨聲道:“笑個屁!再笑也燒了你的!”
張牧之頓時笑聲一停,像被卡了脖子一樣,忍不住咳嗽起來。
“哼!”長明仙子身化火光,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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