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覺寺方丈室內,張牧之和普智老和尚相對而坐。
普智和尚又仔細打量了張牧之幾眼,忍不住讚歎:“小道長這法門果然神異,居然能將自家修爲、氣運遮掩到這種地步,老衲差點看走了眼。”
張牧之卻笑道:“比不得老和尚禪定功夫,我看您距離成就正果之日也不遠了。”
普智和尚搖頭嘆道:“仍有最後一道魔劫未過,所以還要道長相助。”
張牧之聞言沉默了下來,思索了幾個呼吸纔開口:“那魔頭如此猖獗,連您這般修爲都被他壓制,貧道有何本事能助你?”
小道士言語挑明瞭什麼氣運都是虛的,兩家若要合作,還是拿出實實在在的好處來。
“那隱藏在佛像裡的魔頭如此厲害,這老和尚三兩句吹捧之言就要拉我上船,如何能夠?”
普智和尚想了想,從袖中摸出一串晶瑩剔透的佛珠遞給張牧之:“這佛珠是由一十八顆高僧圓寂後的舍利子製成,被我以地藏經祭煉了十來年,正是地獄邪魔的剋星。”
“老衲的師弟而今入了魔障,一門心思要放出地獄中的妖魔作亂,這上面每顆佛珠丟出去便能化作佛光,煉死一隻地獄妖魔。
“小道長出身尊貴,自然不缺剋制邪魔的手段,但這佛珠卻能助道長省去許多法力。”
“老衲就以這佛珠助小道長成事,如何?”
張牧之也不扭捏,伸手將那串佛珠接過來放在袖子裡,:“既然要合作,那就需要你我雙方共同出力,到時候你負責壓制這佛像之中的魔頭,我可負責從外部破壞令師弟的計劃。”
普智和尚遲疑道:“小道長出身天師府,慣能召請上界神聖助陣,這魔頭……”
張牧之擺擺手,笑道:“老和尚打的好算盤,你一串佛珠助貧道清理些雜魚,便要請我道家仙神下界助你降服魔頭,得成正果嗎?”
“我天師府請神相助也要靠講人情,看臉面,實不相瞞,貧道身上揹負着天大使命,日後請神相助的時候還多,萬萬不能將人情耗在這些小事上。”
普智和尚沉默了下來,久久不語。
張牧之又道:“老和尚休要瞞我,貧道剛纔已經感知的明白,金身大佛內盤踞的魔頭雖然厲害,卻只是個分身,老和尚連個分身也壓制不住嗎?”
“若是那魔頭本尊前來,又當如何?”
“還能如何?貧道溜回龍虎山,老和尚的生死看天意!”
“貧道如果說會和你同生共死,同那魔頭相爭,老和尚信麼?”
普智和尚又思索片刻,點頭道:“小道長說的實在,這事兒老衲應了,若小道長動手時,老衲自會壓制住那佛像之中的邪魔分身,那魔頭本體在燕京城內,定然不會來此。”
張牧之展顏一笑,開口詢問:“老和尚先告訴我,你們圓覺寺要在清明節舉行焰口法會,是要弄什麼玄虛?”
老和尚也不隱瞞,把自己師弟賣個乾淨:“我師弟準備如此如此,你可以這般這般,到時候我那樣那樣助你……”
張牧之點頭,一一牢記在心裡,又問:“那陳、韓兩家的婚事……”
老和尚:“其中自有隱情,他們準備這樣對付韓家……”
半個時辰後,張牧之走出小院,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消失不見,一邊往外走一邊尋思:
“這次事情鬧大了……”
“原本以爲那邪佛是上界某個大能降下神念,還想着讓靈官大哥幫忙打聽下消息!”
“哪裡想到居然是京城裡的那位大魔頭的分身……”
“我原本準備成就陽神,
最起碼雷法練到大成後再往京城去,怎料到如今就要對上了?!”
“希望到時候這老和尚真能對付得了那大魔頭,我來解決他師弟和那些地獄妖魔。”
“還要藉助陽世官府的力量才能成事,那變化成陳老太爺的夜叉暫時也不能殺……”
“如今知曉了對方的計劃,應對起來就容易多了……”
張牧之漸漸在心中理清了思緒,然後尋了個護院武僧問清路徑,便往齋堂走去。
路過大雄寶殿的時候,小道士忍不住遙遙看了一眼,心中暗道:
“京城裡的那勞什子妖魔,難道真個是我的剋星?”
“不對,應該說我是他的剋星纔是,早晚得把那妖魔收拾了。”
“敢借助國運修煉,當真是逆天了!日後末法之世到來,說不定就有這妖魔的原因。”
張牧之到了齋堂,一個小沙彌迎上前來問了幾句,就將張牧之領了進去。
齋堂內又有幾間分隔開的精舍,顯然是用來招待那些富貴香客用的。
張牧之走進去,見陳書成、韓懷遠、左夢魚三人正在同一位身材高大、穿錦斕袈裟的和尚談話。
“這位應該就是普智老僧的師弟了,我遇到的諸多事情都是此人在背後攪風攪雨!”
“據說此人精修肉身大力伏魔神通,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不知能否擋得住子彈?”
“若是沒有懷遠他們三個跟着,今日就能崩了你個爲非作歹的禿驢!”
在張牧之打量普善和尚的時候,對方也站起身來,行禮道:“貧僧普善,忝爲本地監寺,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張牧之連忙笑着還禮:“小生姓張,懷遠兄沒給大師說過我和他的關係嗎?”
韓懷遠大聲答應:“我跟普善大師說了!表弟!”
普善和尚點頭:“原來是張公子,快請坐,陳公子他們非要等你來才肯用齋菜。”
陳書成笑道:“張兄不知,這圓覺寺的齋菜遠近聞名,你可不能錯過了。”
張牧之點點頭:“那便嘗一嘗!還要多謝大師款待了。”
普善和尚一派有道高僧的風采,搖頭道:“當不得張公子的謝字,我佛大開方便之門,幾位能來我寺裡用齋,可見與佛有緣。”於是吩咐外面侍候的沙彌上齋菜。
過了會兒,幾個小沙彌將各式齋菜、羹湯等一起端了上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張牧之和三位公子一起品嚐,果然鮮美無比,於是都忍不住點頭稱讚。
席間普善和尚似乎無意間問了一句:“不知張公子是哪個張?”
張牧之哈哈一笑:“當然是立早章,難不成是弓長張嗎?”隨後又問:“大師何以對在下的姓氏如此關心?”
普善和尚悄然以法眼觀看了幾遍:“卻是我多疑了,眼前這位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書生,而且頭頂一絲文華之氣都沒有,顯然書讀的也不行,是個沒用的草包!”於是笑着回答:“只是覺得你像我一位故人,是以纔多看了兩眼,張公子請用齋菜!”
張牧之笑道:“小生也覺得大師十分面善,日後說不定還能再見!”
普善和尚哈哈大笑:“可見章公子同我佛有緣啊,日後還要多來寺裡纔好!”
張牧之點頭:“一定一定!我已經想好什麼時候來了!到時候再和大師討教佛法!”
普善和尚面上笑容和煦,心裡噁心的不行:“你肚子裡一滴墨水都沒有,跟我討教屁的佛法!”
幾人用過善後,普善和尚親自將四位金主送至寺廟外,看着幾人騎馬而去,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麼,一時又想不起來。
張牧之一行四人縱馬遠離了圓覺寺,韓懷遠等都忍不住詢問張牧之查訪的情況。
“我已經摸清了他們要如何破壞懷遠的婚事,也有了應對的辦法,此事回去後再細說。”
“夢魚,你這幾日多往道觀裡來幾次,我教你一些術法,保管能讓你的刀法威力更上一層!”
“你習練之後,一口繡春刀不僅能斬殺凡人,還能殺妖!殺魔!殺鬼!”
左夢魚眼中透露出興奮之意,在馬上抱拳:“多謝張道長!”
韓懷遠和陳書成一起叫到:“我們倆也要學!”
張牧之卻搖頭道:“不行,這法門非心中堅定、嚴於律己者不能習練。”
“你倆若學了這法門,估計還沒練成,自家壽數就要被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