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曲見砸疼那孽障,知道砸中了,便欲舉鞭再攻,豈料那鞭卻像被什麼東西捲住了,好似長在上面,難以拉出。
王富曲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個鍋底臉憋得通紅,正在奮力之間,只覺那東西一甩,一股大力將王富曲連人帶鞭一同甩出好遠,直落雲頭之下。
林陽倒也顧不得王富曲,手上一擡,輕靈劍即出,朝黑氣攻去,靈巧飛舞,佔了便宜,也不正面猛攻那孽障,只是騷擾,搔完這邊撓那邊,擾得那妖物頭疼,在黑氣之中只知胡亂嘶吼,亂打一通。
林陽趁妖孽慌亂之間,眼疾手快,早已一把抓住重傷下墜的元鎮,拖了便往西飛回。
新嶽的土地廟位在新嶽的正中,自新嶽鎮建起時便已有了,這幾千年來翻修過無數次,其中神靈雖也換過無數任。
但其神靈驗公正,屢有神蹟降世,指點迷津,解人間紛擾,倒頗受人愛戴,香火千年鼎盛。
平常時候那也算是鎮中熱鬧的一個所在了,到了過年之際就更不用說。
不過這大清早的土地廟便如城中各處一樣仍沉浸在夜的清冷中,倒是與尋常給人的喧鬧景象大相徑庭。
不過縱然外面冷清,這廟裡面卻是“熱鬧”非凡。自然這份熱鬧卻是凡人所看不到的。
土地廟正殿之中,正立着三人在說着話。
“這都治了一晚了,怎麼還沒好啊!”王富曲有些焦急地自言自語道。
這三人自是林陽與柳含煙王富曲。
且說昨晚林陽三人將元鎮救下,未曾細驗,待到移往土地廟才發現他右肩插着一根三寸有餘的獠牙,已生生有一半入肉。
雖不知是什麼怪物的,但卻能肯定上有劇毒,也不知是怎麼修成的,毒性之烈,竟能侵蝕仙體。
那元真人送到土地廟裡的時候竟有一半身子被那劇毒感染髮黑。林陽立刻把元真人挪入後堂之中診治至今,也不知結果如何。
那妖孽自然也沒有擒下,他們救完元鎮,再看時哪還有那孽障影蹤啊!
林陽見王富曲突然爲元鎮說話,問道:“欸,你不是跟那老道不對付嗎,怎麼這會兒倒擔心起他的死活了?”
誰知王富曲聽了這話卻義正嚴詞道:“我可不是擔心他,那我是爲我大哥着想,也是爲了我們這幫子人着想,他若死在這兒咱們不得跟着沾包啊!”
“我老富不敢說雄韜偉略,那好歹也粗中有細的,這點道理怎麼會想不通。”說完,他還故作捋髯之狀。
林陽玩笑奉承道:“是是是,咱們的王富曲大人那可是英明神武,運籌帷幄,馬上打天下,馬下治江山的文武全才啊!”
“是是是,說得好!”王富曲倒頗爲受用。
柳含煙見他們如此調侃,心下也稍寬,笑着搖了搖頭。
他三人說鬧之間,忽然一陣陰風吹來,刺骨冰涼攝人心魂,令人一震。
他三人立時警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可怖鬼差,身着黑衣,頂着一張左黑右白的陰陽臉,豎眉怒目,看着滿臉火氣,威嚴十足,令人不由害怕。那人無聲無息,如鬼魅一般飄忽而來。
三人見他過來,倒不驚慌,柳含煙上前道:“陰陽司,如何了?”
“已經吩咐下去了,各地土地已傳了旨意,令他們各守其地,小心行事。”
“糾察司、速報司及日夜遊神均已放下手頭之務,全力搜索妖孽行蹤。”
陰陽司相貌可怖,開口卻是一個溫柔男音,與他的駭人外貌反差極大。
陰陽司爲土地廟百僚之長,上奉土地,揆鼐各官而爲首,百僚稟事皆先關白之。
林陽雖然是新嶽鎮土地卻也是泰山大帝一脈傲來國的所有土地之主。
柳含煙王富曲雖在他下,因鍾馗之故,平常倒也平起平坐。
說來此間陰陽司姓原,生前乃新嶽本地之人,比林陽還要老上幾輩,生前樂善好施,死後有此福報,自陰差小吏做到今日。
“那妖孽甚爲狡猾,雖說重傷,法力亦是不低。怕是還得吩咐,若是發現其行蹤,切不可兀自貪功,打草驚蛇反而不好,最關鍵若讓其食鬼差神力,那妖物便更難對付了。”林陽在一旁忽道。
陰陽司聽罷也覺有理,道:“真君所言倒是,那我即刻再往吩咐。”
柳含煙道:“有勞陰陽司了。”言罷,陰陽司便化鬼影而出。
陰陽司前腳剛走,就從後面傳來了細碎的說話聲,雖然聲音很輕,聽不清在說什麼,不過還是能很清楚地聽到兩個人在交談。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除了後面那個“死人”,也就只有這兩個活人能說話啦。“看來是有結果了。”林陽心裡暗暗想到。
不一會兒便從後面轉出來兩個人。二人依舊在輕聲說些什麼。
大概凡是見過他們的人看到這兩個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字——“高”吧。兩個人的身形都很修長,常言“七尺男兒”,這二人估計得有八尺有餘吧。
其中一個比較高一點,比他身旁那個高出小半個頭。高個的那人長得也壯實一些,眉目之間自有一股英武之氣,稍矮些那個則顯得有些單薄了,似個文弱公子。
柳含煙王富曲見他二人過來了,連忙上前,“大哥。”
轉而又向那個稍矮一些的人行禮,叫了一聲:“姬公子好。”
林陽心中雖很想問一問,可他什麼時候拜過別人,從來都只有別人拜他的份,他便自立一旁,故意不去理他。
那高一些的自然就是鍾馗了,驅魔大神是也。至於那矮一些的名叫姬雲渺,小名喚作青雀,只因他降生之時他母親夢見青雀入懷,夢醒之後便生了他,所以取了這麼一個小名。
他是姬家的二公子。這姬家也算是出身不凡,先祖后稷乃是黃帝五世孫,堯舜之時拜爲農師,教民耕作,有大功於天下。
在大唐這一支后稷之裔是姬姓小族,無論從規模和勢力而言都微不足道。
這一支姬姓前幾代還指望着能在朝謀個好點的官位,可靠着祖上的蔭庇也不過纔出了幾個小官。
庸平王時改國姓軒轅,再定親疏貴賤,姬家與皇族本已是疏,歷此事後更是一疏再疏,與仕途再是無望。
到了青雀父親這一代早已從商許久了,靠着祖上留下來的幾畝薄田,收點租子,做一點糧食產業,也算是過得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