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的眼睛忽然就有點酸,他對繪梨衣的愧疚遠遠比他想的要深,深到穿越了整個世界的距離林陽依舊會爲那個女孩兒難過。
無關愛恨,只是覺得難過。
她曾經拋棄一切和你一起逃亡,和你分享整個世界。
她陪你住情人旅館在整個東京閒逛,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有着線條優美的小腿卻只是跟着你不願意離開。
她願意爲你開口說話在變成殺戮的女皇的時候也會蹲下來抱住受傷的你,在她最驚恐的時候也願意在你面前放下防備。
你不受家裡人的喜歡連帶着她也不被喜歡可是她願意爲你乖乖的,你蒙着她的眼睛帶她站上山崖往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可是她乖乖的陪着你走。
她是那麼那麼好的女孩兒,可是直到最後她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其實是路明非。她在明信片上寫下那麼多字總結起來也就一句話:“Sakura最好了。”可是Sakura一點都不好啊,他不值得你這樣……愛他啊,他只是一個慫慫的小衰仔喜歡的人都不是你,你怎麼就喜歡上他了呢?
林陽沒有見繪梨衣,他該怎麼做呢?在海底的時候他們刀劍相向哪怕他抹去了痕跡可是他確實對這麼好的女孩兒拔刀了啊。你怎麼就對她拔刀了呢?你怎麼就能對她拔刀了呢?林陽坐在浴桶裡的時候總會想,路明非到底爲什麼,你怎麼就真的能下得了手呢?
你曾經那麼那麼在意那個女孩兒的。
她是那麼好的女孩兒。
林陽鬆開了握刀的右手摸到後腰拔出木倉來對着源稚生的腰側連開七木倉,在愷撒和楚子航到來之前鬆開了源稚生。
“你做了什麼!”愷撒大吼,他以爲他是這裡最想要動手的人可是沒想到林陽最先動手。
“弗裡嘉子/彈而已,白王血裔不得不慎重。”林陽冷冷的說,他的聲音就像是結了冰,吐出來的每個字冷的就像是冰碴子。
林陽的手機還在拼命震動,他鬆開手站了起來,然後拔出地上的短弧刀將它插回自己腰間再接着站在原地一顆一顆給伯萊塔填彈:“我要去找一個人。”
愷撒看着林陽那張忽然就冷起來的臉詢問:“你要去找誰?”林陽沒有回答只是把伯/萊塔重新插回腰間。
原本他的伯萊/塔92F裡還有6顆子/彈,只不過三顆都是弗裡嘉子/彈,而林陽填入的全部都是實彈:“我上去了。”
然後他就走到了電梯井邊一躍而上握住了纜繩在幾秒鐘之內就消失了。
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良久,源稚生開了口:“……你們卡塞爾的人經常這麼幹?”楚子航和愷撒同步搖頭:“怎麼可能。”
林陽的行爲莽撞得有點過分,如果如實寫進報告裡十有八九是要被處分的,剩下的十分之一是被校長弄去戴罪立功了。
可是又過了幾秒鐘,林陽又從電梯井裡翻了出來,表情陰狠,眼神冰冷,就好像隨時準備對誰動手一樣,但是語氣仍舊淡淡的:“注意,死侍跑出來了。”
半路回來……還真就是林陽良心發現了。不然呢,他急急忙忙衝過去有什麼用?再說了,他跑去是要幹嘛?繪梨衣又不需要人來救她。
林陽的心理非常矛盾。
對繪梨衣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行爲思想很矛盾。一方面覺得愧疚,一方面知道她必死無疑。一方面想幫她陪她看日落一方面又覺得不見她纔是對她好。
最後,他選擇了不去見那個女孩兒……
沒有原因,只是有點累。
林陽站在電梯井邊,他的腳踝就被什麼東西抓住了。那是一隻古銅色的手,手臂肌肉賁突。可是林陽只是不穩了一下就果斷的一刀插在了那隻手的手臂上,短弧刀直接穿透了那條手臂將它生生地釘在了地上。
嬰兒的啼哭聲驟然響起,尖利的聲音裡滿是疼痛。
林陽拔出刀,趁着那隻死侍吃疼而鬆開手的瞬間就逃離了束縛來到了楚子航旁邊站住。愷撒問源稚生:“你們豢養死侍?!”
源稚生皺眉:“我就算要豢養這些東西我也不會把養殖池建在這裡!就好像是美國國防部不會把核武器放進五角大樓!”林陽打斷他們的交談:“上來了!”
話音未落就是一聲木倉響,愷撒開槍的準頭還不錯,剛剛跳上來的那隻死侍的額頭上忽然開了一朵紅黑色的汁水四溢的花,然後連着幾發子/彈將那隻死侍直接從半空推到了電梯井裡!
女性死侍哀嚎着掉了下去,電梯井裡亮起了幾十雙金色的眼睛!
成羣的死侍向上攀爬,他們金色的瞳孔裡滿是對殺戮的喜悅和對鮮血的渴望。剛纔的死侍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因爲她靈活,爬的最快。
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林陽沉默了幾秒之後忽然問道:“源君的言靈是什麼呢?”源稚生也沒扭捏猶豫——事實上現在的情況也確實容不得他扭捏猶豫,便直接回答了林陽的問題:“王權。”
林陽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抽出木倉械待命。
楚子航摸出照明棒丟了下去,他們能看到爲數不多的僑廂還在運作,裡面想必擠滿了驚恐的人們,它的氣味混合着汗味,腎上腺素,甚至還有一點鮮血的味道,這對死侍們來說堪稱毒品。他們伸出利爪試圖抓住電梯僑廂讓它停下,電梯裡的人們尖叫,他們無處可逃。
源稚生身上的藥效已經被皇血代謝,他站了起來:“這些是死侍,我覺得我們有合作的基礎。”
林陽低頭更換彈/夾,楚子航和他的動作如出一轍。愷撒是組長,愷撒不同意的話他們都會第一時間調轉木倉口對上源稚生。
“我們憑什麼和你合作,如果我們千辛萬苦幫你收拾了死侍你也不會開香檳慶祝,你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執行局然後我們會從英雄變成囚徒!還記得我們在海溝底部反覆呼叫的時候可是這傢伙砍斷了纜繩!我說的對不對,源稚生先生?”
源稚生盯着愷撒的眼睛緩緩地說:“是的,一旦有機會我就會通知執行局包圍你們,把你們變成囚徒,無論你們是不是有恩於蛇岐八家。”
愷撒愣住了。如果源稚生真的如他所料竭盡全力證明自己並不是卑鄙無恥的人愷撒會毫不留情地諷刺他,可是源稚生承認得如此坦率反而讓愷撒有點語塞。
源稚生繼續說,幾乎是一字一頓:“我只說三句話,第一句,男人要做的事情與恩義無關。男人做一件事的理由,必然重過恩義這件小事。”
“第二句,我是黑道成員,我做過的惡有些遠比把你們丟在深海更惡劣。我承認我絕不是一個好人。”
“第三句,這種情況下你們帶不走我。如果不願意幫我,請把我的刀留下,作爲家族領袖,我有作戰的義務。”
愷撒摸摸自己的額頭,想確認是不是自己發燒所以聽錯話了。聽完源稚生這番話之後愷撒幾乎被氣笑了,這人怎麼就能這麼無恥。好像自己做出的所有決定都是理所當然的,絲毫沒有悔改的想法。
愷撒被氣得不行,他撓頭撓了好半天轉頭對楚子航吐槽,林陽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刀,儘管刀身上確實沒有血液。
最後,楚子航道:“諸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愷撒呼了一口氣:“我不相信你,但是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因爲相信你的那些人是無辜的。”
接下來源稚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刀劍博物館,林陽看着那些填充了汞的子/彈皺眉。
愷撒拿的是西部守望楚子航則是各種衝鋒木倉。
源稚生割開手指,所有的死侍都去爭奪他的血液。林陽沉默了一秒深深地嘆氣。
他們扣動扳機,每一個人的眼睛都開始泛起金色,彈幕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僅僅是在拖延時間。林陽忽然感覺到一隻死侍爬到了上面準備攻擊愷撒,於是他鬆開手裡的烏茲拔出短弧刀向上躍起。黑色的血液潑墨一般撒了下來,淋在身上,因爲林陽的動作彈幕出現了細小的空白,而在有些死侍興奮地爬行的時候林陽又端起來繼續掃射。
忽然,林陽拿出了C4:“退後!”
就在剛剛,那些死侍已經逼近。林陽毫不猶豫地劃開了一個小口子把血液摸了上去,然後將C4丟進了電梯井裡引爆!
在林陽劃開手指的瞬間,死侍們忽然就興奮地看向了林陽,隨即又追逐着那塊塗抹了鮮血的東西,在半空中變成血肉模糊的東西。
然後他們決定……燒。
壁畫廳就是最合適的火場。
現在他們在武器廳裡,與壁畫廳裡遊走的死侍們僅僅相隔一層薄薄的牆壁,以死侍的力道那就只是一層皮而已。
不過,蛇形死侍在理論上並不會受到強化,他們的黃金瞳看起來猙獰實際上視力很弱,嗅覺也被濃郁的血腥味和燒糊味干擾,再加上蛇類的聽覺本來就弱,這麼一來這些嗜血的東西就只能依靠地面的震動來尋找他們的位置,只要他們不動的話那些東西幾乎不可能抓得住他們,如果想要憑他們自己抓住藏在這裡的幾個人,依照他們的智商來說,這看起來確實是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