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信的話,王弘奇怪地看了陳誠一眼,有些恍惚道:“奧,好事,好事。”
李信見他有些神思不屬,問道:“濟寬表兄好像有些心事?”
王弘苦笑一聲,看了看陳誠道:“剛纔府上來了個秀才和一個道士,非要來除妖,我好不容易纔打發掉,唉,心裡有些擔憂,所以……”
李信毫不在意擺擺手道:“濟寬表兄過於柔弱,顧慮太多,此等人打出去便是了,理他作甚……”
王弘無奈道:“如今,我家聲不振,若是他們四處宣揚十三孃的身份,恐怕我家會爲士林所詬病,淪爲笑柄……”
家裡娶個異類爲妻,對於小鄉紳來說,或許只是一樁異聞,但對他們這樣的累世書香門第來說,就有些離經叛道了,對他家地聲望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他們的這樣的人家最看中的就是名望,只要名望還在,就算真的破敗,也會有士林諸多幫扶,朝廷也會時時記起任用。
但名聲毀了,就徹底地自絕於士林之外了。
他們家老太爺當年,就是因爲在朝堂上附和皇帝廢后另立,被天下文宗歐迅罵得口噴鮮血而死,讓他家在士林中的聲望一落千丈,所以王弘才處處小心翼翼。
李信也不好說什麼了,他只是個藩王世子,對士林裡面的事也幫不上什麼忙。
略微聊了幾句,陳誠帶着莫莫回到安樂居,見正房小廳裡燈光明亮,影影綽綽看着聚集了不少人。
辛十三孃的小丫鬟正坐在院子裡跟黑雲寨的幾個女孩聊天。
那小丫鬟見陳誠好不見外地直接向小廳裡走去,連忙站起來,過來攔住問道:“你是誰啊,我家奶奶正在裡面,外男不能進去。”
黑雲寨的女孩子們過來把她拉走,笑道:“這是你們奶奶自己家裡的人,你們大戶人家就是事多。”
小丫鬟掙扎了片刻,見陳誠已經推門進去,只得道:“快放開我,我不管了還不行嗎,你們鄉下真沒有規矩。”
黑雲寨的幾個女孩對她冷嘲熱諷且不說,陳誠進入廳裡,見老辛和黑雲寨的女眷都在。
老辛正愁眉苦臉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辛十二孃病懨懨地坐在一張長榻上啜泣,旁邊十四娘和木秀娘在勸解。
辛十三娘正在恨恨地咒罵着什麼。
老辛見陳誠進來,也沒有等陳誠詢問,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偷偷搬到府城裡的劉生找到了,那小子早就有了準備,怕十二孃找他報復,找了個挺厲害的老道給他保駕護航,老朽差點回不來。”
說着捲起褲腿,露出了小腿上一道焦痕,接着道:“都追到家裡來了,要不是十三女婿還算通情理,沒有相信他們胡言亂語,我這條老命就交代了。”
辛十三娘罵了一陣劉生,又埋怨地對老辛說:“爹爹,您是怎麼辦的事,爲什麼把十二孃的事拿到這時候來辦?這不是給我上眼藥嗎?多虧了弘郎沒有相信,不然我就慘了。”
“還有十二姐,不是當妹妹的說你,你這眼光也夠糟心的,找什麼人不好,找了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人家都在府城定親了,你還不死心,你說你是不是賤……”
陳誠聽着她絮絮叨叨地埋怨,如同一隻蒼蠅不停地在耳朵邊上嗡嗡作響,煩躁地一拍桌子道:“閉嘴。”
辛十三娘最怕的就是陳誠,在沒有嫁到王家之前,就被他嚇破了膽,唯恐他把自己關起來,和或者一拳打死,她可是見過陳誠發威的。
本來以爲出嫁了,有夫家撐腰,自己應該有底氣不怕這個便宜九姐夫了,可是此時見到陳誠發火,還是嚇得一機靈,出嫁以前那種記憶又回來了。
見他們都安靜下來,陳誠冷着臉道:“有什麼可煩惱的,再來把他們打出去就是了,還有十二孃,你不是要嫁狀元之才嗎,找來找去,就找了這麼個人,還有臉在這兒哭哭啼啼,再哭我把你扔出去。”
辛十二孃頓時噎住,一臉懵逼地想了想,好像撥開了雲霧見到了日,還真TM有道理,好像跟自己的預想差了好遠啊。
莫莫笑嘻嘻地嘲諷道:“辛瞎子!”
辛十二孃氣得直翻白眼,狠狠道:“以後我不找男人了行不行,我要專心修道,我要成仙,我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有志氣。”
陳誠無語道。
說完,直接轉身去看細腰犬,還不知道他們把它安排到哪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誠還在睡夢之中,隱隱約約地聽到外邊吵吵嚷嚷,翻身起牀,心裡不太高興。
好容易享受一下睡覺的快樂,卻被人吵鬧打擾,真是煩人。
推門出去,見院門外堵了很多人,都是王家的家丁僕役。
陳誠叫來幾個自己人,撥開家丁出去,見王弘正擋在前面。
一個破衣囉唆老道帶着一個長相清秀的窮書生要強行闖入院子。
在另一邊稍遠的地方,王弘的老爹正帶着李信和幾個家人,站在假山上觀望這邊的情況。
王老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瞥了身邊的李信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誠卻沒有王弘那麼多的顧慮,對自己身邊的嘍囉道:“把這二人拿下扔出去。”
王弘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沒有開口。
陳誠身邊的嘍囉可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踹。
老道剛要施法反抗,陳誠兩步趕上去,一掌將他摑翻在地。
道:“修道之士不思在家清修,出來妖言惑衆,讀書人不知埋頭苦讀,竟然敢強闖他人門庭,覬覦他人女眷,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說着,轉身對王弘道:“王兄,派人把這書生送官,革去他的功名。”
那老道不過一個反真境界,早被陳誠一巴掌拍暈,書生更是嚇得體若篩糠,他招來道士只想自保,這次來王家卻是被老道強拉來的。
王弘遲疑一下道:“陳兄,這……,若他們胡言亂語,可如何是好?”
陳誠有些怒其不爭,道:
“王兄,怎麼說王家都是士紳之流,遞個帖子給府衙不難吧,他們不過一個浪蕩江湖的野道,一個連衙門都不知道在哪的窮秀才,難道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不過是因爲覬覦王兄家中女眷,胡亂誣陷罷了,知州信你還是信他?”
王弘一拍額頭,拱手道:“陳兄所言甚是有理,我王家世代清譽,豈容他們詆譭?子不語神怪,是我想差了。我這就下帖。”
劉生嚇得慘了,連忙喊道:“王少爺,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這個老道強拉我來的,求求你,不要革我功名,你怎麼打我罵我都成啊。”
這時,辛十二孃出來,看了書生一眼,劉生頓時戛然而止,看着衣着華麗,身姿婀娜的美麗身影,劉生好似生在夢中一般。
假山上的王老爺嘆了口氣,對身邊的李信道:“弘兒處事過於綿軟,與那個陳誠差之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