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出現的消息讓所有人都爲之震驚,那些半聖更是親自出現在山下,不過即便是這些半聖也難以踏入半步,只能望着眼前神秘的山峰。
所有人都變得期待起來,在這些人看來,當週昂登上蒼梧山的時候,就是一切謎底揭曉的時候。
而周昂此刻心中也同樣期待,即便他已經知道了許多秘密,但心中也依然存在着一些疑惑,而他的這些疑惑,在蒼梧山中同樣可以找到答案。
周昂與姜小曇攜手走在山道上,這山道也只是尋常的山道,石板鋪路有些的方直接就是泥土,道路狹窄很多地方只能一人通過,而山道兩側的景物也很普通,就是尋常的樹木雜草,還有山谷溝壑。
“夫君,這蒼梧山好像也很普通啊?”姜小曇越走越覺得奇怪,一個只有達到聖人境界才能到的地方,卻沒有絲毫的奇異。
“那夫人覺得該是什麼樣的呢?”周昂反問一句,臉上也不由的笑了笑。
姜小曇想了一下說道:“怎麼也該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吧?山中也該奇花異草綻放,珍奇異獸遍地纔對啊”
“原來夫人心中的蒼梧山是這樣的。可事實上蒼梧山就是眼前這樣,這只是一個意識具現的地方,不是我們想要見到的樣子,而是她心中該有的樣子,或許這便是大道至簡吧?”周昂若有所思的說道,而他口中提到,蒼梧山之所以是眼前這樣,是與某個人有關。
“她?她是誰?”姜小曇抓住了周昂話裡的重點,意識到周昂所謂的拜謁蒼梧山,應該是來見某個人。
可是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人,能夠讓周昂如此隆重的來拜見?
“很快就知道了,你不也是一直想見她嗎?”周昂依舊很隨意的說道,但始終沒有正面回答姜小曇。
姜小曇微微一愣,正欲開口繼續說話,可此時她們已經到了山路的盡頭,在盡頭處一座古樸的大殿聳立在雲端,好像整座大殿都修建在白雲之上。
也是在大殿出現的同時,周昂右側衣袖無風自動,接着一隻燃燒着火焰的神鳥從衣袖之中飛出,正是那神鳥餘鸞。
飛劍餘鸞雖然被周昂融入到了那柄全新的神劍中,但這餘鸞已經誕生靈智,加上她並非周昂祭煉的,所以也只是短暫的融入神劍之中,本質上依然是一個單獨的個體。
似乎因爲來到了這神殿前,餘鸞有些興奮的在低空盤旋,還不斷髮出一陣陣高昂的鳴叫聲。
當她在大殿四周盤旋數圈後,身上的火焰忽然急速收斂,接着一身火紅的羽毛也開始變化,最後神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
少女相貌絕美,但雙目卻顯得有些妖異,目光也不似人類,她身着大紅的衣裙,上面有着火焰的花紋。
“她就是餘鸞?”姜小曇驚訝的看着少女,下意識的問道。
周昂沒有回答姜小曇,而是盯着鸞鳥變化的少女,而那少女也只是看了姜小曇一眼,便認真的上下打量了周昂一番。
忽然少女對着周昂躬身一拜,而後第一次開口說道:“小主人請進殿,主人已經到了。”
少女的聲音與鸞鳥的鳴叫有些神似,同樣清脆悅耳,而她對周昂的稱號是少有的小主人。
姜小曇的目光在少女和周昂身上來回轉動,聽到小主人這個稱呼,她也隱約猜到了殿中主人的身份。
一想到殿中主人身份,姜小曇竟然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她的雙手緊緊的抓着衣角,好像慌張的無處安放。
周昂看到了姜小曇的侷促不安,微微一笑後再次拉起姜小曇的手,帶着她向神殿走去。
當週昂走到紅衣少女身旁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紅衣少女。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周昂的臉上掛着親切的笑容,雖然少女是第一次出現,但他們之間一點也不陌生。
下一刻紅衣少女擡起頭來目光與周昂對視,臉上忽然露出俏皮的笑容,而後附耳在周昂耳畔低聲的說道:“小主人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的名字就是餘鸞。”
周昂聞言點了點頭,衝餘鸞再次笑了笑,而後繼續邁開腳步向殿門走去。
等到周昂和姜小曇靠近殿門兩丈的時候,那巨大的殿門開始緩緩打開。
透過殿門的縫隙,一股無比古老的氣息從中溢散而出,似乎這神殿已經有極漫長的歲月沒有打開了。
殿門漸漸打開,可裡面顯露出的卻是一個無比空曠的大殿,大殿之中什麼也沒有,只有幾根巨大的石柱。
直到周昂與姜小曇完全走入殿中,纔看到在大殿深處有一座高臺,上面有一架雲牀,雲牀上一個綠衣黃裳,髮髻高高挽起,作婦人打扮的女子側躺着,似乎正在小憩。
這婦人眉目精緻端莊,正是周昂記憶中自己母親最美麗的樣子。
“母親?”周昂小意思的低呼一聲。
而姜小曇聽到周昂叫出母親二字,表現得比先前更加緊張,但是她又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去看清雲牀上婦人的容貌。
當姜小曇看到雲牀上婦人面孔時,忽然那婦人也睜開了雙眼,目光正好也看到了姜小曇。
“啊.....”姜小曇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一聲驚呼。
雲牀上的婦人先是微微一愣,不過當目光看向周昂時,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而後從雲牀上一躍而起,提着裙襬便向周昂跑來。
她一邊跑還一邊呼喊着周昂的小名:“昂兒......母親終於又見到你了。”
周昂認真的打量着向自己跑來的母親,一切都與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母親身上那股氣息都沒有絲毫改變,而這種氣息也確實是無法作假的。
然而就在周昂的母親即將與他相擁的時候,周昂忽然擡起手臂向前一伸,接着一道屏障擋在了母子二人身前,讓周昂的母親動作戛然而止。
姜小曇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連周昂的母親也一臉驚訝的看着周昂。
不過下一刻周昂卻忽然大有深意的說了一句:“母親爲何還不願以真身相見?”
聽到周昂的話,與他近在咫尺的婦人神情變化,原本的驚訝消失不見,臉上反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接着她不緊不慢的說道:“看來我兒真的長大了,不過你可是真的想好了?一旦我的真身降臨這個世界,一切就如大夢初醒,便沒有了回頭路!”
婦人身上氣息沒有絲毫變化,不過她的聲音與先前卻有些與衆不同,雖然這段話還是出自她口中,可聲音好像從遙遠的時空傳來。
姜小曇越發驚訝的看着這母子二人,她原本想象了許多見面的場景,可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周昂收回伸出的手臂,同時那屏障跟着消失,他看着眼前這個也算是他母親的人說道:“我既然將小曇也帶來了,便已明白母親的苦心,我已將一切安排妥當,母親真身降臨也無妨。”
“好,其實這一天爲娘也期待了許久。”忽然一個聲音從天外傳來,那聲音與先前的別無二致。
只是隨着這聲音的出現,原本籠罩着整個世界的壁壘忽然化爲泡影,接着在所有人的感知中,一道身影降臨這個世界,而整個世界與這個身影相比起來都顯得不再那麼真實。
身影徑直落在蒼梧山上,整個世界都開始晃動起來,彷彿世界即將崩潰。
好在很快隱藏在虛空的聞道碑再次浮現而出,當聞道碑出現的那一刻,九座建造在世界各處的石塔開始射出一道道沖天而起的光柱,這九道光柱全部射向聞道碑。
而後以聞道碑爲中心,連接這九道光柱,又形成一個全新的屏障籠罩世界,好像替代了原本的世界壁壘。
聞道碑和九座巨塔的變化似乎穩固了世界,而且所有人都有種奇妙的感覺,似乎剛纔整個世界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就好像忽然從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但本質上已經完全不同了。
而且失去了原本斑斕的世界壁壘,讓所有人擡頭都能看到世界之外的景象。
此刻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在世界之外是無盡的虛空,而虛空之中分佈着數之不盡的斑斕光球,這些光球就好像是一個個念頭在變化,而斑斕的壁壘中,又是一個個光怪陸離而精彩紛呈的世界。
於此同時,在無盡的虛空中,一道道強大的氣息掃過,很快無數強大的存在發現了九州世界,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爲什麼周昂會建造這九座巨塔。
同時所有人也不再迷茫,因爲他們知道還有更廣闊的世界需要他們去開拓,有更強大的敵人對這個世界虎視眈眈。
蒼梧山的神殿之中,當那個同樣是綠衣黃裳,只是看起來更加真實的身影降臨時,原本的婦人低頭朝着她躬身,下一刻原本的婦人身形變化,竟然變成了一道影子融入地面。
而在這幽暗的神殿中,只有這位神秘的母親和周昂身下有着影子,姜小曇的影子反倒無法顯現。
眼前的人還是周昂記憶中自己母親的樣子,不過似乎記憶只是虛幻,而眼前的纔是真實。
“孩兒見過母親。”面對這個剛出現的母親,周昂恭敬的躬身一拜。
姜小曇有些慌亂的跟着參拜,只是此刻她腦海中一團漿糊。
“兒媳見過母親。”姜小曇像一個尋常人家的兒媳,表現得規規矩矩。
周昂的母親仔細的打量了姜小曇一番,就像一個婆婆在看自己的兒媳,片刻後她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伸出一隻手,在她的手腕上一隻青色的玉鐲緩緩飛出。
“這支鐲子是我貼身之物,便當作見面禮吧。”母親說話之時,那隻青色的鐲子便已自動套在了姜小曇的手腕上,好像這鐲子也有靈性一般。
果然下一刻姜小曇就感覺到,這鐲子早已通靈,是一件完全不若於神劍餘鸞的至寶。
“母親可真是偏心啊,這一見面就有禮物給小曇,我這兒子反倒什麼都沒有!”周昂故作埋怨的說道,看向姜小曇手上的玉鐲也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然而母親卻忽然伸手在周昂頭頂敲打了一下,而後還有些打趣的說道:“呸,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和自己妻子爭風吃醋起來了?”
周昂被母親一打,頓時尷尬的笑了笑,此情此景倒是甚至比尋常人家更加其樂融融。
姜小曇也是被逗得噗嗤一笑,原本的緊張頓時消失不見,她更加沒想到,這位神秘的母親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最後一點擔憂也煙消雲散。
周昂看到姜小曇喜笑顏開,與母親對視一眼,而後對姜小曇說道:“夫人先去殿外稍等片刻,我與母親有些話要說。”
“鸞兒,帶少夫人下去休息。”接着母親也開口說道,下一刻餘鸞走入殿中。
姜小曇點了點頭,又向母親微微行禮,而後便跟着餘鸞走出了神殿。
等到神殿之中只剩下周昂和自己母親二人,周昂忽然開口問道:“餘鸞不是母親的真名,那母親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沒有名字,或者時間太久自己也忘了吧。”周昂母親給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覆。
周昂微微一愣,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對,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也不知從何而來,忘記名字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似乎提到名字時,讓這位神秘的母親想到了什麼,而後一臉嚴肅的對周昂說道:“說起名字,往後可不要隨便告訴別人,無論是真名還是假名都不行。這無盡的時空中,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規則,或許便有某種規則能通過你的真名或假名對你造成傷害。”
“兒子謹記母親教誨。”周昂聞言也是舉得新奇,倒是將這些話牢記在心裡。
“我兒做的不錯,一舉助母親將這個世界的念頭剝離,這個世界如今已經成爲真實的世界,而我也因此在這諸天道場之中快人一步。”周昂的母親滿意的看着他,言語之中頗爲自豪,對周昂的誇讚也是不吝言辭。
周昂是第一次聽到諸天道場這個說法,當他剛表現出一絲疑惑時,神秘的母親便朝着身前虛空揮了揮衣袖。
下一刻無數光景出現在周昂的眼前,在這方寸之間,似乎神秘的母親將整個宇宙的景象納入了其中。
只不過在這龐大的畫面中,有些畫面是重點讓周昂看到的。
周昂看到在無盡的宇宙中,有一條渾身琉璃的真龍正在戰鬥着,而與真龍戰鬥的,是一艘巨大的星空戰艦,戰艦每一次發出攻擊,都能讓無數星辰毀滅,讓大範圍的時空坍塌。
在無盡的宇宙之中,又一場經常絕倫的戰鬥在進行着,那裡有一個個完全由意念與規則組成的身影聳立,這每一個身影都代表着一道規則,有光明、有黑暗、有混亂、有秩序。
而與這些規則凝聚的神祗戰鬥的,則是一個身着道袍,手中握着一柄晶瑩剔透寶劍,周身有無數彩蝶飛舞環繞的道人。
這道人頭頂還有一條陰陽長河流淌,爲他源源不斷的補充着力量,道人每一次揮劍斬出,都會將那些規則神祗削弱分,而後將散落的規則之力融入到陰陽長河之中。
在另一個地方,還有一頭長着巨大雙翼的巨龍,這巨龍口中可以噴射出火焰冰霜雷霆狂風等一切自然元素,而與巨龍戰鬥的,則是一個身着黑色冕服,時而變化出十道身影,時而又融合成一人男子。
“祖龍,道祖,閻羅大帝......原來他們一直在與其它世界交戰,這就是母親口中的諸天道場嗎?”周昂很快便明白這些人是誰了,而他第一次從母親口中聽到‘諸天道場’這個說法,又再一次顛覆了他對世界的認識。
母親點了點頭,而後很是平常的說道:“正如它的名字一樣,諸天道場爲論道而生,所有人都在追尋更高層次的世界,這條路連我們也在摸索,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融合其它世界的精華,來找出一條自我的晉升之路。”
周昂聞言目光不斷變化,很快眼神之中越發明悟,過了片刻他開口說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們這個世界有些東西好像憑空出現,甚至有些人會莫名的誕生一些想法,而這些想法會不斷的推進世界的進程,這些都是母親刻意爲之吧?”
周昂想起這個世界經歷了無數紀元,但每一次文明的發展都完全不同,而這些文明似乎都是偶然出現,甚至在進程中,一些脫穎而出的人,他們的一些想法,一些思想也都好像是偶然出現的。
就如周昂最熟悉的葛良工,在她還沒遇到周昂前,她就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還有一些離奇的經歷,以及許多令人驚豔的想法,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母親將諸天道場中其它世界的東西融入到了九州世界。
而九州世界原本存在的意義,也是類似一個試煉場,雖然母親會任由其中文明發展,但也會不斷地融入一些獲取的其它文明精華,而在這個過程中,一些找尋到真正自我的存在,便成了所謂的聖人,他們就可以脫離九州世界,真正的參與到諸天道場,爲母親謀取更多的利益。
自然由母親念頭構成的這個世界發展不會一帆風順,一旦自己母親發現原有的文明方式走入路死路,她就會真身降臨或者用其它彷彿開啓新的紀元,直到這場試煉到了周昂這一代,終於讓虛幻的世界變成了真實,而也是因此讓母親從諸天道場中脫穎而出。
母親對周昂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所有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