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尊者神射

那鞏道士看見王豐擊毀了竹屋,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後毫不停留地縱身一躍,再不理會王豐和傅廉,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王豐見狀,心下頗有些奇怪,但總算救下了傅廉,卻還是頗爲高興的,當下快步走進竹屋,將驚魂甫定的傅廉救起,檢查了一遍,發現並無損傷,這才道:“表弟,你沒事就好。此地不是久留之處,我總感覺有些心慌,我們還是快離去吧!”

傅廉見了王豐,心下大安,急忙點了點頭,當下王豐從懷中摸出了一錠十兩重的銀子,放在桌上,隨後領着傅廉便要離去。但突然之間,王豐卻感覺渾身一陣顫慄,識海靈鏡不但劇烈震動,更直接主動飛了出來,懸在王豐頭頂,垂下道道金光將全身護住。

但王豐心底卻有一股強烈的感覺,那就是護身金光護不住自己,若是接下來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危險物真的向自己發動攻擊,恐怕護身金光將會如紙糊的一般,直接被打碎!

眼見王豐渾身僵硬地呆愣在原地,傅廉慌忙道:“表哥,你這是怎麼了?快走啊!”

王豐沒有理會傅廉,凝神靜氣,仔細感受了片刻,這纔將腦袋偏轉過來,望向了右邊的竹林。

就見一名約莫四十餘歲的虯鬚大漢,身背獵弓,腰間還掛着兩隻山雞,站在林中靜靜地看着自己。

這大漢雖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看起來也與普通獵人無異,但王豐卻絲毫不敢大意,謹慎地開口道:“前輩,我們可是有何處冒犯了你?若真有冒犯之處,還請指出來,我們一定向你賠罪!”

就聽那大漢看了王豐片刻,這才用嘶啞的聲音道:“竹屋,我的!”

王豐聞言,回頭看了看被自己打壞的竹屋,頓時一陣苦笑,對那大漢道:“前輩,剛剛我心急救人,出手是快了一些,打壞了前輩的屋子,實在抱歉。我雖是無心之失,卻也願意賠償。先前不知道是前輩的竹屋,因此才只留下了十兩銀子,一抵竹屋之價。但這屋子既然是前輩的,那麼黃白之物,自然難入前輩法眼。前輩想要在下如何補償,請儘管開口,如何?”

就聽那大漢輕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你放下了十兩銀子,我回來之時,直接就出手取你性命了。”

王豐聞言大喜,道:“多謝前輩寬宏大量!”

就聽那大漢哼道:“什麼寬宏大量,我說過要放過你麼?看在你還知道賠償的份兒上,我纔沒有直接取你性命,而是顯出身來,跟你分說明白,讓你死也做個明白鬼。如今你既然知道是因何而死的了,便可以安心的去了。”

說着,那大漢不慌不忙地取下背上的獵弓,彎弓搭箭,指向了王豐。

這一刻,王豐渾身精氣神不斷升騰,渾身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都震動鼓盪起了法力,一種面臨生平最大對手的沸騰之感,充斥心頭。

不過王豐卻也還沒有被衝昏頭腦,轉頭看了身旁的傅廉一眼,道:“前輩,我這表弟只是個凡人,此次也是被我的對頭擄掠而來,算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他與此事並不相干,前輩可否饒他一命,放他離去?”

那大漢聞言,面色不變地道:“區區一個凡夫俗子,雖似乎也有些機緣,卻是沾惹了鬼狐。這樣的人,我留他幹什麼?速走,莫要在我面前礙眼。”

王豐當即叫傅廉快走,那傅廉卻遲疑着不肯離開。王豐當即喝道:“叫你走就走,扭扭捏捏幹什麼?你走了,我才能設法離開。”

傅廉聞言,這才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待其走後,王豐全神貫注地盯着那大漢,隨時準備應對其攻擊,但口中卻還是忍不住嘗試着道:“前輩,在下剛剛心急救人,打壞了你的竹屋,的確是無心之失,還請前輩恕罪。若前輩肯寬宏,在下願意付出代價。”

就聽那大漢道:“你能付給我什麼代價?我看看,嗯,雷元道體,功德金光,似乎還有些香火願力的氣息,此外還有點官氣。”說着,那大漢又看了看在王豐身旁飛騰着的黑白雙劍,道:“這一對飛劍也不錯。你左手中扣着的那件眼珠子模樣的法寶,品階倒也不差。身上穿着,應該是當今朝廷秘製的金芒神甲吧。似乎你還練了一點煉體術。如此看來,你仙緣不小啊!看你年歲,還不到三十吧?”

王豐道:“前輩所言不差,晚輩二十歲得遇恩師,踏入道途,如今不過五六年而已。”

那大漢聞言,目光一閃,道:“五六年便能修成分神境界,着實不錯。可惜今日卻要死在這裡,倒是可惜。”

王豐道:“前輩真的不能寬宏一二?”

大漢沉吟了片刻,道:“看在你這一身功德的份兒上,我再讓你一步。”說着,大漢將獵弓上的箭取了下來,復又拉開了弓,道:“我空拽弓弦,你若能在這一擊之下,保住性命,這竹屋被毀之事,我就不追究你了。”

王豐看了看那空拉的獵弓,苦笑了一下,道:“前輩,區區一座竹屋,何至於此?”

大漢道:“區區一座竹屋?你可知道那是我辛辛苦苦,一根竹子一根竹子,親手搭建起來的。對你而言,只是一座不值錢的竹屋,對我而言,卻是家。你的家被毀了,能輕易罷休麼?”

王豐頓時語塞,片刻之後,這才道:“既然前輩硬要考教在下,那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前輩千萬手下留情!”

那大漢見王豐已經做好準備,當下將拉開的弓弦輕輕一放,只聽嘣的一聲,一道無形氣箭頓時射出,往王豐射來。

面對這一箭,王豐自然是能躲就躲。當下將早就準備好的瞬移之術施展開來,身形一閃,便即閃現在了數十丈外。然而顯出身來之後,王豐的面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極爲難看。原來那無形氣箭並沒有被避開,反而玄妙無比地穿透虛空,直接出現在了王豐現身之處。

王豐頓時知道,這箭必然沾染了空間、時間,甚至是因果這等規則之力,絕不是靠躲就能躲過去的。

當下王豐便咬牙準備硬抗了。黑白雙劍率先出擊,往那無形氣箭撞去,八元鼎隨後祭出,第一次被當做砸人之物,而不是收攝妖魔的法寶,也往那無形氣箭擋去。

就聽叮噹兩聲,黑白雙劍與無形氣箭相撞,當即被打的倒飛出去,劍身嗡鳴不止。那無形氣箭餘勢不息,射在八元鼎上,直接將八元鼎也撞飛。

不過無形氣箭卻也削弱了不少,瞬間分化爲八隻小箭,劃過一道弧線,飛了一下,復又合爲一支,直往王豐射去。

王豐早已做好準備,全身法力凝聚在手中的分光劍上,往那氣箭刺去。就聽叮的一聲,分光劍被氣箭射中,王豐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力傳來,當即渾身一震,連手中的分光劍都拿不住了,瞬間脫手飛去。

那氣箭繼續射來,撞擊在王豐的護身金光之上,護身金光頓時應聲而碎。氣箭餘勢不息,再射向王豐。

王豐當即身形一閃,桃偶替身之術施展開來。就見箭到處,桃偶碎裂,氣箭卻仍舊不停,直接又穿透虛空,往王豐潛逃的本尊射來。

此時氣箭已經臨身,王豐避無可避,只得咬了咬牙,將金芒神甲顯出,全力催動,試圖喚醒藏在神甲中的先天太白庚金之氣。

就在金芒神甲也要被氣箭射透的瞬間,神甲前胸竅穴之中的太白庚金之氣終於爆發了出來,只見一道炫白的光芒射出,與那氣箭撞在一起,瞬間將氣箭撞散。

那炫白光芒餘勢不息,更往前方的大漢射去。

那大漢見狀,咦了一聲,於間不容髮之間一箭射出,正與炫白光芒對撞在一起,頓時各自倒飛而回。

太白庚金之氣復又飛回了金芒神甲之內,潛藏了起來,再不露面。

王豐此時保住了一條小命兒,頓時驚魂甫定地對那大漢稽首道:“前輩,在下算是僥倖通過這次考驗了吧!”

那大漢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微微點頭,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身負奇寶!倒也算是命不該絕。也罷,此事就此揭過。你走吧!”

王豐頓時長鬆了一口氣,對大漢稽首施了一禮,道:“多謝前輩寬宏!還請前輩告知名號,在下日後也好告誡身邊道友,免得他們無意中冒犯到前輩。”

大漢淡淡地道:“我的名號早就忘記了。不過嶺南這邊的人,都叫我象山尊者,你也可以如此稱呼我。”

王豐點了點頭,這才稽首告辭離去,走出了十數裡,這才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忙盤腿坐下,運功調息片刻,這才感覺舒服了不少。

當下王豐奮力起身,尋找先前走了的傅廉蹤跡。以靈鏡回溯了一下之後,頓時面色微微一變。

原來那傅廉也是倒黴,剛剛離開竹屋,一口氣跑出了數裡,居然一個腳下不穩,滑落坡下,掉入溪水之中,被順水衝出了二十餘里,好不容易抓着一根樹枝上了岸,卻又被一羣大象給圍住。那領頭的大象將長鼻子一卷,頓時將傅廉捲起,帶入了密林之中。

那羣大象身上都有靈光,顯然並非凡物,而是修行有成的象妖。王豐生恐傅廉有失,當即追了過去,穿過小溪,復又在密林中行了百餘里,這才追上了象羣。

當下王豐縱身一躍,攔在象羣之前,沉聲道:“諸位,我表弟並未冒犯過你們,你們將他抓走又是何意?還請放他下來,容我帶他回家。”

那象羣尚未開口,就聽旁邊一個陰沉的聲音道:“你恐怕是帶不了他了!”

王豐聞言,轉頭一看,那說話的人正是鞏道士,當即怒喝道:“原來這羣象妖是你豢養的?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將我引到象山尊者那裡,是想借象山尊者的手殺了我麼?可惜,我福大命大,終究還是撿回了一條命,讓你失望了吧!”

鞏道士聞言,哼了一下,道:“那毛家老祖將象山尊者吹得天下無敵,卻不料還是讓你全身而退了。可見那象山尊者也是浪得虛名而已!不過你雖逃得一命,卻應該是受了些傷吧,我看你今日還怎麼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王豐笑了一下,道:“我便是受了些傷,那又如何?莫非你還能打得過我?”

鞏道士道:“有何不可?別忘了,我還有這一羣象道友做幫手。此外,你表弟傅廉終究還在我手中。”

王豐看了看被大象抓住的傅廉,爲這個多災多難的表弟嘆了口氣,隨後道:“鞏道士,這羣象妖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恐怕是毛家老祖從中牽線搭橋,介紹給你的吧?你也不想想,毛家老祖既然知道象山尊者厲害,又知道這裡有一羣象妖,從而定下了借刀殺人之計,他自己卻爲什麼不來?血蟒王爲什麼不來?蛙神爲什麼也不來?卻偏偏要你這麼一個外來的修士執行這個計劃?”

鞏道士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道:“毛老鬼說過,他有事脫不開身,而血蟒王和蛙神雖也是地仙,卻恐難以與你敵對。故此才叫我來!哼,卻不料還是被你逃得一命。可惜象山尊者留不下你,你卻終究還是要死在我的手裡。”

王豐搖頭笑道:“鞏道士,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死期已至,真是可悲!”

鞏道士聞言,笑了一下,道:“誰能殺我!你嗎?”

“我要殺你!”一個聲音從百餘里外遙遙傳來,隨後就見一支箭帶着紅光,從天而降,直往鞏道士射去。

幾乎在第一時間,鞏道士便察覺到了絕大的危險,當即全力施法躲避。在發現避不開的時候,只得無奈地施法抵禦。隨身法寶兵器祭出去了,被那箭盡數射落,所有的白骨神魔也祭出去了,還是被箭矢輕易射透,所有白骨神魔盡皆被射殺當場。

王豐鞏道士頓時絕望了,奮力運起全身法力,化爲一道紅光,往箭矢擋去,同時揚聲大叫道:“象山尊者,我是毛家老祖叫來的,不是外人啊!還請收回箭矢,饒我一命!”

迴應鞏道士的,只有沉默。那箭矢自然毫不停息,迅猛地射散了鞏道士的法力,紅光一閃,頓時穿透鞏道士眉心。

那鞏道士瞬間生機絕滅,眼中神采緩緩褪去,身體向後,無力地倒了下去。

一位地仙后期,手段強悍的大高手,就此隕落。

林中的象妖見了箭矢,也都紛紛嚇破了膽,盡皆跪伏在地,膜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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