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覺打量着顧北堂,顧北堂也望着夜寒覺,雙方一開始都沒有出聲說話,彷彿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夜寒覺只見顧北堂右手上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正在熊熊燃燒發出微弱火星的香菸,除此之外,就還看見顧北堂的左臂上還揹着一個黑色的書包。
哦對了,夜寒覺還看見顧北堂臉上還未痊癒的淤青,內心不由同情了顧北堂一句:嘖嘖,瞧着這些的淤青,我他媽想想就覺得疼!察覺到夜寒覺的目光,顧北堂眉頭一皺,彷彿心有靈犀的知曉了夜寒覺內心的想法,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人家當時還很辛苦的把自己揹回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顧北堂自然不會計較夜寒覺那在自己臉上肆意遊走的目光。
反倒是一旁的沈夢歆,宛如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一臉驚喜的問向顧北堂道:“北堂,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沈夢歆邁步輕輕越過夜寒覺,隱約多出夜寒覺兩步的距離。顧北堂轉頭看向沈夢歆,想了一下忽然對着沈夢歆道:“哦夢歆,是這樣的,我媽剛纔跟我說了,讓帶着你一起回去,她說好像沒有跟你聊天了。”不過顧北堂的眼神卻十分戲謔的望着夜寒覺。這也可以算是是顧北堂的一種隱蔽的反擊吧!
夜寒覺眉頭稍稍一皺,看着顧北堂隱蔽的反擊,不知要怎麼應對。突然之間夜寒覺想到了一記很好的對應之策,當即舒緩了眉頭,對着班長沈夢歆出聲道:“班長,既然阿姨叫你去一趟,那麼我們明天就再見吧!”說着夜寒覺就想邁着步子越過顧北堂,朝向街道的盡頭走去。
沈夢歆聞言一愣,隨後下意識捋清了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她知道只要夜寒覺一走,那麼她自己待會將要面臨到會是一種怎樣的尷尬處境。沈夢歆連忙想要留住夜寒覺,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抓住了夜寒覺的一隻手的手腕。夜寒覺不由停下腳步,眼神裝作疑惑的望着沈夢歆。沈夢歆後知後覺臉蛋羞澀的放開夜寒覺的手。若不是看着沈夢歆緊張的神情,夜寒覺想必還會道出幾句:男女授受不親等的話。
那在顧北堂眼中顯得十分拙劣的演技,讓他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這他媽應該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沈夢歆也沒有發覺顧北堂和夜寒覺兩人的暗度陳倉。夜寒覺還趁沈夢歆沒留意,故意對着顧北堂眨了一下眼角。顧北堂只感覺內心的無名業火正在熊熊燃燒,他媽的此刻顧北堂真想一腳就踹在那傢伙的臉門上。看他那得瑟的樣,一看就欠揍!
沈夢歆後知後覺的放開自己捉住夜寒覺手腕的那隻手,臉蛋羞紅。不過還是對着夜寒覺低聲道:“寒覺,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趟北堂的家嗎?”夜寒覺一邊使勁的裝出一副這樣不好吧的樣子,一邊開口說道:“這可就得要在場看某人同不同意了!”
顧北堂突然笑了起來,當即伸手就往夜寒覺豎起來了中指,鄙視的意味毫不掩飾!夜寒覺笑笑不理會顧北堂,反正他只是比了一個手勢而已,自己身上又不會少一塊肉,也又不會跟他一樣,被人揍得臉上都是淤青,自己理會他個屁啊!
顧北堂想了一下,然後對着夜寒覺道:“想要去我家,那行啊,聽說你小提琴拉的挺好的,給爺拉幾曲,爺就勉爲其難的帶你一起去,記住,是'勉爲其難',知道嗎?”顧北堂眼神再次戲謔的望着夜寒覺。只見夜寒覺頓時臉色古怪了起來,又要拉琴?難道你們都以爲我這一天拉的曲還不夠多嗎?夜寒覺想了一下,剛想出聲拒絕顧北堂的要求,畢竟現在的夜寒覺可以說是腰腿痠痛,自然不想也不願再繼續拉小提琴了。
可當夜寒覺一看到一旁眼中充滿乞求還帶着一絲絲意外的沈夢歆的時候,不由的就對這位長的漂亮的班長有些頭疼,神情有些爲難。夜寒覺苦笑了一聲:“不如先欠着怎樣,況且現在也沒有小提琴,等我明天來學校的時候順便把我的小提琴拿來,明天保證拉一曲還給你怎樣?”見到夜寒覺間接的答應顧北堂的要求,沈夢歆臉上緊張的神情不由有些舒緩。
顧北堂聽到夜寒覺推遲的言語,眉頭一皺。
“咦,不對,北堂你是怎麼知道寒覺會拉小提琴的?”沈夢歆後知後覺的不由想到這個問題。夜寒覺也疑惑的望向顧北堂。看到對面兩人兩雙眼眸都聚集的望着自己,顧北堂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欠扁的模樣,只見他開口道:“打完了蘇隴,我有回教室一趟,順便在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媽讓我
帶夢歆回家一趟。”聽到這麼帶有雙重意思的話語,沈夢歆漂亮的臉蛋瞬間泛起紅霞。
“然後你就在這裡等我們到晚自習結束?”夜寒覺眼神玩味的望着顧北堂。顧北堂眼神白癡的看了夜寒覺一眼,然後獨自來到剛纔自己靠背的那棵大榕樹後,低身彎腰好像在拿什麼東西。
夜寒覺的內心只感覺到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不要說只有女生的第六感很靈,其實男生的第六感也是不差的!
顧北堂沒有故意掩飾着什麼,而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在大榕樹下拿的東西亮相在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面前。夜寒覺一看不由罵了一句:“我草。”沈夢歆看到後則挽嘴一笑。
只見顧北堂拿的不是什麼,正是一把十分精緻的小提琴。夜寒覺的內心連吐血的心思都有了,不由輕柔着現在還有些痠痛的腰部,這個動作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夜寒覺之前是不是跟人做了那種事。
有風吹拂而過,帶動幾課大榕樹上茂密的樹冠,響起一片嘩嘩的聲響。夜寒覺很是不情願的接過那把小提琴。
起先夜寒覺以爲這把小提琴只是一把簡單的小提琴,沒想到細看之下,才發覺這把小提琴竟十分的精美,如果把宋雨嵐師姐的那把小提琴與現在夜寒覺手中的這把小提琴作比較的話,那麼夜寒覺肯定會選現在手中的這把小提琴。這把小提琴的琴身的上漆的色彩光澤十分的鮮亮,一看就知道經常有用保養油擦拭,琴絃採用的是一種連夜寒覺都不曉得的品種,不過夜寒覺剛肯定,這種連他都不曉得的琴絃品種一定不會太差,甚至還會比宋雨嵐師姐的小提琴上的羊腸弦還要好很多。這只是夜寒覺的直覺告訴他而已,夜寒覺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直覺。
夜寒覺輕輕的用左手按着指板上的琴絃,右手用琴弓拉了一下小提琴上的琴絃,頓時一聲嘹亮的琴聲從小提琴上被夜寒覺拉響。夜寒覺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眉頭緊鎖。顧北堂就只見夜寒覺眉頭緊鎖過後閉上了雙眸,小提琴緩緩的被他架在左肩上,然後露出了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他又在一次用琴弓在琴絃上拉響幾聲琴音。夜寒覺他宛如陷入了一場玄之又玄的沉思之中,顧北堂和沈夢歆都沒有出聲打擾夜寒覺。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但在場得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流逝。不知何時,夜寒覺他開始在精美小提琴上拉奏起來。沈夢歆緩緩的閉上雙眸,再一次用心聆聽被夜寒覺用小提琴拉奏而出的優美旋律。反觀顧北堂,他在跟着沈夢歆閉眸的前一刻,擡頭望了一眼夜空中只有寥寥幾星的夜空,隨後也閉上了雙眸,心緒隨着優美的旋律開始起伏。
世間彷彿變得異常安靜,時間也在這一刻變得慢了下來,兩者的變化好像都是爲了襯托正在拉奏小提琴的夜寒覺。
聽着小提琴那優美的旋律,顧北堂腦海中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浮現,也不知爲何故,顧北堂盡然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清她那體型的大致輪廓。兩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小公園裡,時間是清晨時分。她也跟現在的夜寒覺一樣,全神貫注的拉着小提琴,那裡萬物無聲,只有小提琴那優美的絃音,顧北堂經常閉眸對着她拉奏而出的小提琴旋律而陶醉。她也會很用心的用琴弓拉奏着手裡的小提琴,就算只有一個觀衆在聆聽她的演出,她也必須要到全力以赴才行。
每當她的演出結束時,顧北堂和她都沒有向對方開口,只是彼此笑了笑,好像只要走出這座小公園,他和她就會變作兩個互不相識的存在。顧北堂至今還仍然記得他和她之間的第一次對話的場景和內容,卻唯獨忘記了她的容貌。顧北堂曾多次想要回想起她的容貌,不管他拼了命的腦海中用力去想,但就是回想不起她的那一絲容貌。
兩人見面的那一天早晨,天空十分的陰沉,還下起了連綿不絕的小雨。不過顧北堂和她還是如約的來到那座小公園。每日的清晨,這座小公園基本上都不會有人涉足來此,除了顧北堂和拉小提琴的她,因此這座小公園裡顧北堂和她的秘密也就沒有人知曉。
因爲那天下着連綿不絕的小雨,兩人都用手撐着黑色的雨傘,她的肩上揹着小提琴袋,而顧北堂則望向着她,然後兩人就開始了彼此間的第一次對話。
當時的她眨着眼睛望向顧北堂道:“那個,你能幫我撐一下雨傘嗎?我拿着雨傘不太方便拉琴。”她的聲音很是甜美,還帶有一絲絲空靈的感覺,很容易就讓人記住了她的聲音質感。
當時的顧北堂聞言愣了一下,隨後便看見他笑着對她點了點頭。顧北堂他放下了手中的雨傘,邁步來到她的身邊,輕輕的從她手中接過雨傘。她微笑着輕微點頭,表示對顧北堂的幫助的感謝。由於兩人站在同一個傘下,這就導致了顧北堂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散發而出的淡淡芬香。
隨後她開始了她的小提琴拉奏表演,當時的兩人站在同一把傘下,爲了不讓她的演奏收到干擾,顧北堂還專門小心的把手中的雨傘大部分向她那邊傾斜,這也就導致了顧北堂有半邊身子正在被傘外的連綿不絕的小雨淋着,不過顧北堂卻始終沒有把傾斜着的雨傘端正過來,而正在專心演奏的她直完全對此毫不知情。
在小公園裡,傘外陰沉的天空正下着連綿小雨,而傘內的她則正用着小提琴一絲不苟的拉着優美旋律,旁邊的他則爲她而撐傘,這副畫面看起來都是十足的詩情畫意。
每次只要碰到下雨天氣,顧北堂都會很是自覺的幫她撐傘,每次她也都會盡心盡力的爲只有一個觀衆的顧北堂拉奏琴曲。之後兩人也有或多或少的進行了幾次短暫的對話,不過彼此都沒有問對方的家室姓名,只是偶爾談一談心而已,都將對方當做是一個不知姓名的知己。
顧北堂睜開雙眸,眼裡有些溼潤,雖然兩人之間的對話寥寥無幾,但她在顧北堂心目中的分量除了顧玉琴之外要遠大於任何人,然而他卻忘卻了她的容顏輪廓,這可真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顧北堂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在遇見她,也不知道遇見未來的她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夜寒覺如今拉的這首小提琴曲的曲子沒有什麼曲名,乃是夜寒覺自己在鄉下的時候自吹自擂鼓弄出來的,曲子裡蘊含着一股淡淡的落寞的意味,有可能是夜寒覺爲了弔唁那些無助迷惘的深夜吧。
就在這首略顯寂寞的曲子即將接近尾聲的時候,顧北堂連忙用手胡亂的擦拭着臉上流淌而下的淚水,然後又重新閉上雙眸。等到夜寒覺放下抵在左肩上精美的小提琴睜開雙眸時,顧北堂和沈夢歆也重新睜開雙眸,兩人沒有從顧北堂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依舊是那副令人覺得深邃的眼神。
夜寒覺呼出一口氣,然後把手上的小提琴遞還給顧北堂,顧北堂面無表情的伸手接過,隨後把手內精美的小提琴小心翼翼的放回專門裝着小提琴的琴袋裡。他轉過身,背起琴袋,背對着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道:“走吧,我不想聽我媽對着我沒完沒了的嘮叨。”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好奇爲什麼顧北堂的性子突然會轉變的這麼快。
夜寒覺再次用手心揉着更加痠痛的腰部,然後與沈夢歆肩並肩的跟在顧北堂的後邊,一路上只有夜寒覺在重複揉着痠痛腰部的動作,其餘兩人都沒有什麼對於的動作。沈夢歆對於夜寒覺的舉動只是挽嘴一笑,內心有些同情夜寒覺,又有些對夜寒覺的愧疚。
夜寒覺發覺了沈夢歆臉上露出的淡淡笑意,不由沒好氣的蹬了旁邊這位已經出落的算是美女的班長。沈夢歆連忙憋着笑意,不過還未到三秒鐘的時間就已經破功,夜寒覺也省的在於她計較,繼續揉着那還十分痠痛的腰部。
前邊的顧北堂不知爲何始終沒有在對着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開口,只是漫不經心的往前邊走去,身影略顯孤單。他的思緒早就已經不知飄到何方。
記得那天清晨的雨下的很大,可以說是傾盆大雨。顧北堂他依舊站在那座小公園裡,撐傘駐足等待着她的到來。但與以往的情形不同,顧北堂在這次大雨裡卻沒有等到她的到來,等來的卻是一名身材略香瘦削的中年男子,他的肩上揹着她以往揹着的那個裝有小提琴的琴袋。
大雨依舊在繼續下着,反而又越下越大的趨勢。中年瘦削男子對着顧北堂直接的道:“她走了,因爲怕不能跟你告別,所以囑託我來跟你說幾句話:她說這麼些天裡,她很高興有你的陪伴,認識了有你這麼個知己,她很高興。”
“她還讓我把這把小提琴轉交給你,說這算是見證了你和她之間的友誼,她還說如果你也可以把它送出去,但是你和她的友情是不會變的,她真希望她和你可以再次遇見。”
然後中年瘦削男子把小提琴交給顧北堂後就邁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消失在雨幕之中,徒留一個神情不知如何描述的顧北堂。
自那以後,顧北堂就變得越發的沉默寡言,不過每天清晨時分依舊會來到那座小公園裡近近的等待,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顧北堂他的這項舉動一直持續到一年後這座小公園被拆除才罷休。
——————
在德雲一中的教學樓最後邊,種植有一排排槐樹,形成一片槐樹林。不說這一片槐樹林有什麼幾百上千年的歷史,但是區區十幾年的光陰也還是有的。這一片槐樹林自德雲一中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建立起次年就在哪裡種下那一片槐樹林。它們也一起經歷了德雲一中這所高中這些年來所經歷到的風風雨雨,互相陪伴着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一起成長。
這片槐樹林因爲地處於教學樓的最後邊,位置有些偏僻,所以這裡也是德雲一中內被安裝攝像頭最少的地方之一。之所以是“之一”,那是因爲全校內還有一處地方沒有被安裝攝像頭(除了廁所諸位讀者還能聯想到什麼地方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雖然這片槐樹林地處偏僻,但是卻頗受校內各界學生們的喜愛。特別是某種特殊人羣的喜愛。這種特殊人羣之所以被稱作是特殊人羣,那是因爲他們是校內的學生情侶。
也不知是當年的那位師兄學姐開的先河,此後這項“習俗”也就被保存了下來。在德雲一中這所全市最好的的高中上學,你若是在學校裡交有男朋友或女朋友的話,那麼你一定要帶着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去教學樓後的槐樹林去走一走。據說那片槐樹林是一個見證愛情的地方,如果你要是不這樣做的話,那麼你喜歡的對象很有可能是不喜歡你的。(也不知這是起始於誰的什麼神馬邏輯?)
(諸位讀者瞎想一下,課餘時間或上體育課時叫上自己喜歡的對象,然後一起漫步在這一片槐樹林裡,感受着風吹槐樹葉時發出的簌簌聲。此時雙方無論是手牽着手一起沉默的沒有開口還是坐在一棵槐樹的樹墩下一起竊竊私語你儂我儂的還是女方枕着男方的肩膀,畫面感都是十足的恩愛!讓人淨吃狗糧!)
只不過現在是到了午飯的時間,這片槐樹林也就難得清閒了片刻,偶爾還可以從中聽見一聲聲蟲鳴聲和鳥叫聲。此時學校內的衆學生一下課不是直奔新舊兩座食堂就是直奔校園門口,(設想那對情侶會餓着肚子來這沒人的槐樹林裡秀恩愛?這不是吃飽了沒事瞎乾的嗎?況且他們也還沒有吃飽啊!)
此時幽靜的槐樹林今日卻首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好在那名不速之客也沒有在樹林裡大聲喧譁,否則十有八九一定會被人認爲這肯定是某一個傻子。他緩步來到這片槐樹林之後,就隨便找了一棵槐樹坐下,目光所視是學校的操場,視線一覽無餘。這名不速之客當然是剛剛從老食堂裡走出的顧北堂。
顧北堂望從褲兜裡掏出一個裝有香菸的煙盒,從中拿出一根香菸,然後再從另一邊的褲兜裡拿出一根打火機,“啪”的一聲輕響,有明火從打火機裡冒出,香菸緩緩的被點燃,顧北堂將香菸咬在嘴裡,隨後口腔猛吸了一口煙氣,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將香菸夾住,然後一口煙氣從顧北堂嘴裡被噴出。
顧北堂眼神怔怔的望着前邊寬廣的操場,右手上那根被夾着點燃的香菸緩緩的飄出一條“白線”。他來到這片槐樹林之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只不過是手上夾着的香菸一根換過一根,身前地上都已掉落有七八個菸頭。他的神情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只能讓人望而卻步,不敢去跟他打交道。
顧北堂早早的坐在這裡是爲了等候幾個人的到來,這片槐樹林是他們幾個經常在此聚會的地方之一。顧北堂來到這裡之前,就已經用手機通知了他們幾個,叫他們到這裡來一趟。
顧北堂很少叫他們,不過這並不代表顧北堂在他們之中的威信有一丁點的流逝,在他們幾個人的眼中,顧北堂這樣子做正好符合他們大哥的威亞的形象,他們的大哥,形象一定是要高冷的,這樣才能鎮攝校內的許多宵小之徒,別人纔不敢惹上門來。
遠處依稀有兩個人影向這邊走來,他們的步子很是閒適,一路上好像還說說笑笑的,根本就沒有看見槐樹墩下的顧北堂。顧北堂僅僅目光只是撇了他們兩人一眼,就沒有在望向他們。對於他來說,那四個人那兩個人先來,那兩個人慢來其實都是一樣的。細細的微風往槐樹林吹拂而過,捲起茂密的樹冠發出一陣嘩嘩的響聲,同時也吹捲起顧北堂額前的幾縷髮絲。
遠處操場的兩個人影也慢慢的靠近槐樹林,隱約可以看清他們兩人臉上模糊的輪廓。
樹墩下的顧北堂只是剛纔那一撇之後,便沒有在望向他們兩人。兩人看見顧北堂之後,頓時收起那副閒適的步伐,轉而步履沖沖的向顧北堂走來,全然沒有剛纔的閒適。
來到顧北堂身前,兩人見顧北堂沒有跟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也沒有熱臉貼去顧北堂的冷屁股,兩人隨便找了一棵槐樹的樹墩就坐了下去,也沒有計較低下乾不乾淨,而距離也剛好在顧北堂坐的那棵槐樹樹墩的不遠處。也許是無聊,兩人隨即又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張順他們還沒來啊?他們不會放了顧哥的鴿子吧?”其中一個少年開口道。在那個少年的旁邊的另一個少年對於身旁同伴的言語,嘴角稍微撇了撇,沒有開口附和,神情好像很是不屑。
“喂,楚遺憾,你他媽倒是開口說一句啊!你這樣子是一個什麼意思?我有沒有惹到你?不就是不知幾次表白失敗這點破事嗎?有什麼好鬱悶的?”外號被同伴稱作楚遺憾的少年聞言眼睛內的瞳孔內頓時流露出吃人的目光:“林楓,你他媽再說一句試一試?看老子不把你的第三條腿給費廢了。”叫林楓的少年只是嘻嘻一笑:“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省的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廢那第三條腿,我他媽可不捨得,老子還要用他來傳宗接代呢。” “你他媽在嘰歪一句,我現在就幫你。”外號楚遺憾的少年對着林楓怒吼道。
林楓連忙不敢再去觸外號楚遺憾這個少年的黴頭。內心對着身旁的這個同伴豎起了一根中指。沒本事追到師姐就把氣撒到兄弟身上,我操你媽的。
外號楚遺憾的這個少年名叫楚辭,他之所以被同伴取了這麼一個外號,起因是他剛到德雲一中上學時,就十分意外的碰到了一名御姐範的師姐,人長的還十分漂亮,身材也是一頂一的存在。這名少年當時就在內心發誓一定要把那名師姐追到手。後來他多方打聽,終於知道那名師姐好像是一個小提琴社團的團長,隨後他馬上就想加入那個社團。可很遺憾,他並沒有通過測試,準確的說,他是連第一關測試都沒通過。到最後聽一些朋友說,好像他們這一屆只有一個女生通過。事後這一件事被楚辭的同伴知曉後,就給楚辭他取了一個楚遺憾的外號。(想必諸位讀者都後知後覺知曉楚辭是想要加入的是哪一個社團了吧!)楚辭喜歡的那名師姐不是別人,正是小提琴社團裡的唐思雨。可憐他後來陸陸續續的對着唐思雨表白了七八次,到最後連一次都沒有成功。
在那七八次表白都失敗後,楚辭也在校園內被廣大的校友賜予了另外一個新外號,叫做“楚不成”,在他們看來,這個學弟也是一個人才!都表白了七八次了,還沒有想過要放棄,依舊死皮賴臉的追着佳人,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全校的學生爲止學習啊!這不楚辭在一天前就又向唐思雨發起第九次表白,據說當時那裡陸陸續續圍滿了吃瓜羣衆,楚辭親手將一束鮮花遞給唐思雨,全場的吃瓜學生彷彿都早有預謀的一樣,皆都整齊一致的喊起“在一起”的字語。
唐思雨這次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伸手接過了楚辭遞過來的鮮花。不過這一次她做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絕情,接過鮮花後的唐思雨,她沒有作出什麼多餘的動作,而是轉身之際,隨手將鮮花丟棄在地上。這讓內心升起一絲希望的楚辭頓時神情頹廢。他的內心不停的反問自己:爲什麼要這樣?與其這樣,她還不如向先前幾次那般轉身離開,難道她真的不喜歡我嗎?
楚辭的同伴林楓這時候去觸楚辭的黴頭,這無異於是自討苦吃。不敢再去觸楚辭的黴頭,林楓又閒來無聊,因爲沒有人同他嘮叨。也不知他的腦神經是怎麼想到,他竟然可以想去數地上有多少隻螞蟻從他眼皮子底下經過?他沒有再去理會心情不好的楚辭,開始專心的數着地上的螞蟻。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專心數着螞蟻的林楓突然腦袋上別人給扇了一巴掌。平白無故受此奇恥大辱,林楓怎麼不反抗?當即就跳起身,還沒看到來人的面貌就破口大罵:“那家的小王八蛋竟敢打你爺爺,有種你他媽別跑,等老子與你大戰三百…呦,這不是張哥嗎?”待看清來人的面貌後,林楓立即變慫了起來。對面來到不是別人,正是張順,只見張順笑眯眯的望着面前的林楓:“呦,林楓,幾天沒見膽子肥了嗎?我也不跑,待會就站在這裡,與你大戰三百回合,你說怎樣?”林楓乾笑了兩聲:“張哥,你這是何出此言啊?是不是有哪一個王八羔子惹到你了?你放心,等會兄弟就就…領着謝哥,去把他的皮給扒了,他媽的那小王八蛋在校內惹誰不好,偏偏要來惹我們張順大哥,這不是自作孽嗎?你說是吧,張哥?”林楓一邊阿諛奉承,一邊腳丫子快速的撤到在他認爲安全的距離。
張順只是笑了笑,轉頭望向站在他旁邊同他一樣年齡的少年問道:“謝雲,你說要把這小子怎麼辦?這次可不能太便宜他了。”張順旁邊的少年謝雲聞言笑了笑:“也對,這次是不能太便宜他了,懲罰打他一頓的確是太輕了,不如就讓他脫光衣服繞着這操場跑一圈怎麼樣?” “一圈?這他媽也太輕了吧,起碼得要五圈吧,這樣我們學校裡的那些'剩女'才能看真實一點,怎樣?”……
兩人並沒有壓低聲音,他們兩人說的話都被“不遠處”的林楓給聽得一清二楚,當即臉色都綠了,你們這還有沒有人性啊?不行,我得要快點溜之大吉,不然待會慘的人就是我。
就在林楓想要溜之大吉的時候,顧北堂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過來。”他的語氣依舊清冷,不帶有一絲情感,讓人不敢隨意過來跟他聊天嗝屁。
張順和謝雲兩人對視一笑,沒有繼續在捉弄林楓。林楓也沒有真的要跑,他要是真跑了的話,那不是打顧北堂的臉嗎?楚辭站起身,他的神情依舊很是頹廢,那一次告白,唐思雨傷他的心比其餘幾次都要深很多。
幾人緩緩的向顧北堂靠攏,顧北堂依舊坐在那棵槐樹的樹墩下,沒有起身。他沒有望向他們四人,他的目光依舊望向遠處的操場。
“怎麼樣了?”一句無頭無腦的話,只有張順開口答道:“顧哥,我和謝雲已經偷偷的把那個劉哲給打了一頓,估計他沒在牀上躺兩三個星期是肯定下不了牀的。還有你要問的,他都已經說了,現在是不是……”顧北堂緩緩的站起身,簡單的說了兩個字:“當然。”
下午,四人在顧北堂的帶領下出了校門,沒有在校內聽課,而是直奔一處早上關店,夜晚開店,規模還不小的酒吧。那個被稱爲龍哥真名叫蘇隴的傢伙就在那個酒吧裡。
昨天蘇隴欠下的債,今天顧北堂就一定要讓他還清。古人不是有云:來而不往非禮也嗎?顧北堂今日就一定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那處酒吧的後門,顧北堂嘴角泛起冷笑……
——————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物,熟悉的樓道,好有熟悉的房門。顧玉琴打開房門,看到沈夢歆之後,臉上霎時露出一抹笑容,只不過看到沈夢歆身後的夜寒覺之後,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有些牽強。不過她也沒有失了禮節,還是很勤快的招呼沈夢歆和夜寒覺。
顧北堂來到家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緊閉房門,也不知在敢些什麼。顧玉琴已經對他這個兒子沒有了信心,轉而改變了戰略,親生兒子不主動,那她這個當媽的可就不能不主動。世上有哪一個當媽的不爲自己的親生兒子着想啊!雖說這個名叫夜寒覺的同學在這有些不好全力發功,但是這並不阻礙她與沈夢歆提前增進婆媳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