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宗一衆弟子臉上都露出訝然之色,執法長老親自掠陣,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僅此一端已足見何長老對楊雄的偏愛,看來何長老擺明了要借蕭御的性命,來幫他心愛的弟子恢復自信。
楊雄何等聰敏,豈能不知,何長老身爲玉霄宗執法長老,地位崇高,現在卻在楊雄和後輩的賭鬥中掠陣,無論勝敗如何都已經失了他自己顏面,傳出去也會被別人笑話。
損傷名譽來幫助他重塑信心,這就是何長老現在所做的事情。
楊雄雖然對蕭御存有三分心悸,但主要原因只是對那把劍過於忌憚,若論真實修爲,楊雄自問樣樣在蕭御之上。
新仇舊恨添到一起,楊雄眼中氣勢越拔越高,如峰巒迭起,單單是氣場已經讓許多人感受到沉重的壓力。
“師尊!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玄清宗弟子雖然有不少人都和楊雄關係疏離,但在修爲上卻素來敬佩,只不過自從楊雄追殺蕭御失敗之後,他在玉霄宗弟子心中的威信才驟然降低。
此刻感受到楊雄散發出來的氣勢,衆人雖然嘴上不說,對楊雄的看法卻再度發生變化。
蕭御遠遠望見關玉嬛關玉凝,雖然淚眼朦朧,但是看起來一切安好,吊着的心終於微微落下。
當日他一力斬殺楊奕,雖說是爲了關玉凝和那些受害的少女,但是終究還是連累了她們,如果玉嬛姐妹已經受到什麼損傷,蕭御必然悔恨終身。
此刻心中既安,蕭御眼裡的殺氣也漸漸消散。
楊雄是爲楊奕報仇,在他的立場上看,絕對無可厚非,唯一的矛盾是,他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我時間不多,和我有仇的可以一併上來,左右是以多欺少,實在沒有必要故作公平。”
玉霄宗數百弟子都知道這場比斗絕對不公平,但是蕭御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是感覺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掌摑一般。
藍袍道人性情暴躁,早已按捺不住,“小畜生!讓我來先會會你!”
蕭御眼角微微一斜,眸中陡然幻化流光。
“憑你恐怕不行!下一個——”
玉霄宗弟子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楊雄微微一怔,隨即看到藍袍道人眼中七彩流光閃爍,竟是一片空洞。
難道剛纔蕭御隨意瞥了下藍袍道人,竟然讓他吃了暗虧?
楊雄對蕭御的瞭解雖然不深,但是前面從來沒有見他動用過精神攻擊,現在蕭御突然施展開來,竟還有如斯威力,縱然楊雄見過不少大場面,也不由得暗暗心驚。
人只有在面對自己未知且異常強大的事物時,纔會產生恐懼的心理,蕭御現在於他而言,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信心一旦崩塌,就很難在凝聚,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蕭御一樣,遇到任何挫折都當做機遇一樣。
蕭御之所以能一路飛速成長,除了機緣之外,就是他始終強大的意志,就像當日在梵天大陣中面對魔尊,他渺小的如同一片塵埃,卻最終固守本心,走出魔障。
玉霄宗弟子也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心中不覺駭然,藍袍道人在玉霄宗青年一代中是數得上的高手,已經是內定的未來長老人選,堂堂破宗三星修爲,然而面對蕭御,卻在一招之間落敗。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爲什麼何長老面對一個少年,竟然擺出這麼大的架勢。
“越翎大哥,你快走吧,那天是我不對,你鬥不過這麼多人的,不要管我們,快走吧!”
關玉嬛親眼目睹蕭御一招擊敗藍袍道人,心中激起強烈的震撼,然而隨即想到蕭御就算再強,也不可能贏過那麼多人,所以急忙出口相勸。
蕭御似一座玉塔,穩穩站在原地,看向關玉嬛姐妹的眼神如一片和煦的陽光。
“你們都還好嗎?”
關玉凝淚眼朦朧,聞言連連點頭,“我們都很好,只是擔心你,現在看到你一切平安,實在是太好了。”
蕭御臉色愈加平緩,看向楊雄的眼神殺氣盡斂。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都要謝謝你,你和楊奕不一樣,行事或許算不上正統,卻也沒有什麼惡舉,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和平了結。”
蕭御很清楚這個想法幼稚到極致,殺害至親之仇豈能單憑一句話就抹去,然而他還是真心希望可以做到。
人與人之間的恩怨,或許只有用血淚才能償還,但是在經歷過神靨谷六道法陣之後,蕭御對於仇恨已經生出不同的看法——或許一切的本源,在於他並不該斷然出手殺了楊奕,然而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楊奕都有取死之道。
原本平靜的心漸漸黯淡下來,這樣的輪迴,蕭御並沒有一個能夠解決的方向,在修武一途,終究還是有許多茫然的地方。
七彩流光微微揚起,藍袍道人全身打了個機靈,陡然清醒過來,臉上雖然有茫然之色,但是看向蕭御的眼神卻憑空多出七分的恐懼。
“很奇怪,”楊雄一步邁出,如松柏般站在蕭御面前,“你說的話雖然幼稚的可笑,但我竟然都懂,只不過我想要說的話,你卻未必明白——今天我們兩個人之間,最終只有一個人可以繼續活着。”
蕭御的氣勢持續降低,很快降到最低點,來時原本盈天的殺氣,竟然盡數消沒,沒有一絲一縷的戰意。
“九陽,我是不是很可笑?”
九陽沉默了許久,終於說道。
“也許現在會有人嘲笑你,但是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明白你是對的。”
短短几句話,似乎帶給蕭御莫大的安慰,就像全身每個角落都被陽光灑落。
再度擡首間,心中已有決斷。
“無論你採用什麼辦法,如果你能贏過我,我任你處置,直到你源氣耗盡,再也站不起來爲止。”
楊雄眼中光華一盛,源氣瞬間凝結。
“你真是太年輕!”
掌心光芒流轉,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每一重都有萬鈞之力。
“咦——楊師兄竟然一出手就是拓滅功!”
玉霄宗內很多弟子都見識過楊雄的拓滅功,這是楊雄的榜排功法,威力非同小可。
楊雄面色冰寒如雪,周身源氣流轉到極致,五重巨掌重重疊起,竟然合而爲一。
“五位一體!楊師兄竟然修成了五位一體!”
衆弟子中間傳來驚歎聲,即使是雲臺弟子,也深知要做到這一點有多難。
楊雄這幾個月日夜苦練,終於成功做到五掌合一,拓滅功五掌幻化成一掌,威力相比之前要提升兩倍不止。
滅人、滅魔、滅妖、滅天、滅地,五色光華重重疊疊,如山嶽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