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問秋水和第五火相顧色變,面對無相天書的無窮威壓,蕭御非但沒有落入下風,竟然還能提步向前——
誠然,這只是開始,天書還遠遠沒有釋放出它所蘊藏的無窮力量,但蕭御最初始的表現,已經足夠驚豔。
一念之間,蕭御再度向前邁出,緩緩向十重混元鏡頂點走去。
每邁出一步,本身的氣勢就會和天書的威壓相斥,幻化出一道綿延百丈的光暈,每一重光暈的顏色同樣隨之變換,彷彿蕭御腳下所踏出的是通天之步。
香山尊主眼中神光熠熠,當年天靈塔始祖就是因爲認爲修武者可以直通仙域,所以才鑄下天靈塔一脈,建立星雲臺連通九州,雖然沒有完成本來的夙願,同樣讓朝帝大陸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天靈塔也因此躋身爲九州最頂級的勢力,僅位於四大聖地之後。
而蕭御此刻所展示的,似乎就是那條直通仙域之路——
香山尊主喟然搖首,睿智如他,竟然也會生出這樣愚蠢的想法,就算蕭御有睥睨九州的天賦,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至少在無垠的歲月中,這個位面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樣的神蹟。
蕭御並不知道什麼是神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唯一存於心中的感覺,就是無相天書越來越真實,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天書的氣息。
在走出第九百六十七步之後,蕭御終於站在了天書之下,身下光暈幻化萬千,綻放七色光華。
十丈的距離,彷彿隔絕了不同的時空,蕭御擡首仰望,就像當日在千神階之外面對最後三十三重階梯一樣,似乎永遠也不可能達到終點。
眉心微微一動,蕭御眼中神光流轉,竟然在悄然之間,就以這樣的方式發動了攻勢麼。
無論是千神階,還是弒神殿,還是弒神殿中的神珠碎片以及被封印的魔尊,都是他心中最禁忌的存在,沒想到無相天書竟然在剛纔的對峙中,洞徹了他心中的一切,以浩瀚的精神之力,發動了果決的攻勢。
面對無相天書猝然發動的攻擊,蕭御的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深邃的目光中,彷彿蘊藏了無數的情感,沒有人能夠理解和洞徹。
千神階最後三十三重階梯所代表的是天道,所以就算當初蕭御耗盡所有力量,也始終只能停留在第九百六十七階,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不可能再前進半寸。
十重混元鏡就如同千神階,最後這十丈的距離,就像是永遠不能逾越的三十三重天道,無相天書正是要借這三十三重天道,來斷絕他所有獲勝的信念。
然而,他會如天書所願麼——自然不會。
當日他不過魂將之身,已經敢於直上千神階,以如今的修爲和對天道的領悟,更加不會不戰而退。
“嗡——”
暗金色的光芒自身後流轉而生,縈繞着蕭御緩緩運轉,蕭御目視天穹之頂,一步向前邁出。
“轟!”
八重能量同時爆裂,那十丈的距離猶如時空深淵裂開,想要吞噬天地萬物,即使是隻看一眼,也能夠感受到絕望的窒息。
然而蕭御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唯有暗金色的光芒愈加明亮,他有足夠的實力破碎眼前所有的幻影,以及心中盤旋的迷障。
深吸一口氣,萬念凝於一點,蕭御一步向前邁出。
無論是通過修煉九陽四訣,還是因爲以力催動歸元戒和神元鐲,蕭御對天道的領悟,都早已經不是像當初直上千神階時那樣全然無知,而是有了屬於自己的領悟。
何況,在九陽引領他的精神直上仙域之後,即使遠遠還沒有達到那種境界,但很多禁錮和法則,已經並非完全無解。
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千神階爲魔尊所鑄,就算遍數宇宙萬域,也未必能有法則強過於它,而風任縱然再強,在沒有勘破那重禁錮的前提之下,就算無相天書本身能變化萬象,對法則的控制終究有限。
蕭御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實力,所以面對無相天書發動的攻勢,他非但沒有以力防守,而是穩穩向前邁出一步。
天穹之下一片寂靜,在他們的視角中,並不能清晰地感知到蕭御和無相天書正在進行怎樣的對決,所以只能猜想一二。
當蕭御從十重混元鏡之下從容面對天書威壓之時,曾引起漫天驚歎,不過當他走到這裡時,那些震驚已經漸漸麻木,第五火與天書一戰時,曾經與天書並肩而立,所以此刻看到蕭御走向天書,衆人反而不覺得如何驚訝。
一步、兩步、三步……
蕭御走的很慢,但卻比前面更穩,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依舊沒有半分的衰減,彷彿永遠無窮無盡。
當蕭御邁出第二十七步時,離無相天書已經只有不到一丈的距離,這一丈的距離看起來很短,但對蕭御來說卻意義非凡。
蕭御剛纔所走出的二十七步看似簡單,其實異常艱險,甚至勝過他修武以來所遇到的所有困難,每一步都蘊藏了他所有的修爲和領悟,蕭御幾乎運轉出了最強的力量,方纔能夠避開千險,最終站在這裡。
無相天書——
四個金色的大字綻放出神聖的光芒,但卻隱約給人一種朦朧不定的感覺,彷彿在這四個大字上面蒙上了萬重幻影。
歷經千險走到這裡,蕭御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猶疑,在這樣的對決中,猶疑無疑是致命的,蕭御很明白這一點,但他還是忍不住生出了這種感覺。
因爲無相天書給他的感覺,總有一些不真實,他的確在剛纔這二十七步中運轉了畢生之力,但最終的結果似乎,還是太順利了一點。
如果是在往常,蕭御一定不會這樣想,因爲這一切都是他實力所致,縱然過程曲折,最終的結果卻是他一早就料定的。
而現在在離天書只有一丈的距離外,蕭御心中卻忍不住浮現出這種想法,這種想法的本源,分明就是一種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