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碧落,催人黃泉,掌勢一經催動,天地驟然變色,彷彿凝結九霄之力,徑直朝蕭御落下。
封塵諸人同時色變,哪怕只是感受碧落掌的威勢,也由衷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只有在感知到這樣逆天的實力時,纔會堅信一件事情,天地萬物固然強大,但人類纔是真正的主宰。
面對坤元尊主必殺的一掌,蕭御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彷彿在以最近的距離觀摩坤元尊主的掌勢。
在蕭御這樣平靜的神色中,時空彷彿也變得緩慢起來,或者說是其他人的心境也變得平靜,能夠用更清晰的目光去觀看。
近乎凝固的時空中,天地風雲倏然而下,凝爲滔天一掌,無可阻擋地按落在蕭御身上。
“啵——”
神光流轉之間,蕭御猶如塵埃一般,瞬間灰飛煙滅。
“咦!”
三千高手彷彿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相顧失色,就算他們料到蕭御會落敗,也絕對沒有想到竟然會敗的如此輕易。
不過反過來想,被坤元尊主一掌正面擊中,灰飛煙滅並不爲奇,原本就根本不是同一個境界的二人交手,這樣的結果雖然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也同樣有不少人持更謹慎的態度,尤其是在親眼見識過蕭御與天書一戰後,他們都不相信蕭御會就此隕落。
只不過如果說蕭御在剛纔的一瞬間,竟然能以鬼神不測之速遁走,又未免更出乎他們的預料,而且成功避開坤元尊主的掌勢,這一戰蕭御豈非已然勝出。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在衆人的意料之中,也都不符合情理,但是卻偏偏就這樣在衆人眼前發生了。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眼前的現實彷彿凝固一般,竟然始終沒有任何的改變,蕭御仍然沒有出現,而坤元尊主也沒有撤下自己的掌勢。
面對這樣近乎詭異的戰局,縱然這三千高手都見識非凡,也不由得都生出茫然之色。
“蕭御,他死了嗎……”
靜默之中,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
“自然沒有!”
威嚴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回答那人的不是別人,正是坤元尊主。
剎那間,原本近乎凝結的掌勢驟然大盛,覆蓋到百丈範圍,自掌勢中幻化出傾天一道光束,原本虛無的空中忽然響起一聲悶哼,彷彿有筋骨碎裂的聲音傳來。
“不過現在,應該是已經死了。”
坤元尊主目光朗然如日,所有的殺氣盡數化爲輕揚的快意,只是右掌依然凌空虛按,並沒有落下。
風凌月眸光一震,她以紫陽天鳶覆蓋,剛纔的確感知到蕭御被坤元尊主的掌勢所擊中,以坤元尊主的實力,蕭御就算開啓帝之血脈,也未必能安然承受。
“宗主先不必過於憂心,”秦烈忽然說道,“如果他真有十足的把握,掌勢就不會凝而不散,如果說之前我還不認爲蕭御有勝機,那麼從現在開始,我開始相信他一定有機會走到最後。”
封塵不明秦烈語中所指,“秦兄,能否說的仔細些。”
秦烈目光灼灼,似燃燒重重火焰,語氣從容而篤定,“以坤元尊主的實力,卻在一掌擊中蕭御之後,仍然不敢散去掌勢,唯一的解釋就是,即使是他,也測量不到蕭御的極限。至少,他沒有絕對的把握,如果你的對手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擊敗你,那麼對於你而言,即使身處絕境,也仍然有足夠的機會。”
秦烈這番話說的再明白不過,無論是封塵還是殷然,還是眉心紫芒盛開的絕美少女,都聽的很清楚,心中也隨之掠過一股無名的鬆快。
誠然,這只是秦烈一己的猜測而已,但是他所說的每句話都字字在理,並無半句虛言,以坤元尊主之尊,自認爲一掌擊潰蕭御的情況下,仍不敢將掌勢散盡,的確說明蕭御的實力,已經超出他原本的測量。
雖然如此,衆人眼中的凝重並未盡數散去,蕭御縱然沒有隕落,承受剛纔一擊也必然已經受傷,無論他用什麼手段,終究很難逃脫坤元尊主的掌勢。
那麼,蕭御究竟在哪裡——
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蕭御彷彿從天地間消失一般,即使是皇英運轉崑崙鏡,也感知不到蕭御的存在。
唯一可以給出的解釋就是,蕭御在吸收了無相天書之後,也已經能幻化出萬象之力,所以他既沒有蹤影,又存在於萬物之中。
坤元尊主同樣在感知蕭御的位置,以他強大的修爲而言,想要感知御皇的位置原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卻清晰地發現,在擊出剛纔那道光束之後,就再也感知不到蕭御的氣息。
當坤元尊主意識到這一點,而且不得不面對這個結果時,他心中生出的既非驚怒,也不是狂躁,而是更徹底的殺氣。
從篤定蕭御已經死亡,到最後將掌心之力維持的更加穩定,這個過程的變化的確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他身爲一代尊主。
不過只用了一息的時間,坤元尊主就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身爲尊主的氣度和城府,足以讓他以正確的情緒面對幾乎所有的問題。
所以他將所有的精神都集中起來,靜靜地等待,他掌中之勢若想維持,即使千年之後依然存在,而蕭御身受剛纔一擊,絕對不能支撐太長的時間。
看到這副情景,三千後輩高手都陷入了沉吟,雖然看不清眼前的局勢,但這一切顯然超出了他們原本的預料,甚至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蕭御仍在和無相天書一戰。
清風流轉,天地靜默。
“你,在等待什麼——”
無盡的靜默中,一個近乎虛無的聲音響起,正是蕭御的聲音。
一語既出,原本靜默的天地驟然響起一片譁然,除了驚異之外,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在這種情況之下,蕭御主動出聲,無論從什麼角度去考慮,都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三千後輩高手中,唯有秦烈眼中非但沒有不解,反而掠過一縷極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