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以儷不免納悶了,什麼叫之前在醫院曾經打過交道?一個有權有勢的大男人,沒事兒怎麼會和外婆這樣的婦產科醫生打交道?
莫不是真像那些小護士說的一樣,莫維是個拈花惹草的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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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儷儷,尹曜還在裡面等你呢,不過是一點兒皮外傷,你就興師動衆的給我急電了。別忘了,你外婆我可是婦產科的醫生!”趙芳並不打算領莫維的情,徑自轉換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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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孫女啊,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省省心呢。至少現在,她還不希望小儷接觸到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尤其是莫維這個男人,她尤其不希望他再度接近自己的家人。
“我也是一時情急嘛,幸好路上遇到了莫總,不然我還指不定什麼時候能過來呢。”
如果可以的話,覃以儷絕對是那個會選擇永遠做老好人的人,誰也不得罪,只求保住自己的安危。
每每見到外婆不悅的表情,她總是第一個湊上去說好話的。也是因爲父親的影響,總說以和爲貴,以尊老爲先,家裡的大事小事,從來也都是以趙芳的意見爲主要方向的。
“那我先進去了,謝謝外婆,謝謝莫總!”自知自己是多餘的對象,覃以儷道謝過後,便匆匆進了病房。
莫總遲遲不願意離開醫院,莫非就是想要見外婆一面?他們二人間究竟有怎樣的過節?難道這件事和佳莉姐有關嗎?
心裡頓然有些堵塞,太多的疑惑紛然而至,不禁讓她有些害怕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莫總找我一定不是想要諮詢婦產科的問題吧?”趙芳見小儷走遠進了病房,這才卸下原本的僞裝。一身白大褂的襯托下,更是凸顯了她的嚴肅與懾人的氣場。
“覃佳莉非常瞭解我的日常生活習性,是個得力的助手。於理,我是不會輕易允許她辭職的。另外那點破事兒,恐怕您也知道了。所以於情,我也絕不會放過她的。”
男人的話語很輕,卻飽含了威懾力,眼底深邃的漩渦裡不知是潛藏了怎樣的心機,守株待兔般等着獵物上鉤。
“她必須離開你!”
“我的世界裡,沒有其他人可以說必須。”他似乎並不打算做退讓,脣齒間始終保持着勝者一樣坐收漁利的笑容。
犀利的眸子掃過走廊盡頭的病房,更是加深了他的笑意。“我一會兒還要見一個大客戶,就不陪趙醫生敘舊了。”
“慢走不送!”
直到莫維的背影完全消失,趙芳的指尖還是止不住的顫抖着。
我的佳莉,不可以再受到傷害了……我該怎麼保護你……
往日的回憶像是陰魂不散的厲鬼,糾纏了她二十餘年,叫她永無法忘記那個陰冷的深冬,那一聲呱呱墜地的親切感。
大喜與大悲的落差,在她心口劃下了深不見底的傷,縱使耗費了二十多年的心力去癒合,還是留下了醜惡而無法消去的疤痕。
……
覃以儷進病房的時候,尹曜還是一個人安靜地躺在病牀上。看樣子,今天的交通真是陷入了緊張的半癱瘓狀態,小琳和久川也被堵在了來醫院的高架上。
她見他就這麼安靜地望着純白的天花板,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問題,可眸子裡卻並沒有表現出過多複雜的思緒。
“對不起,我來遲了,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你是淋雨昏倒了,直接被送到醫院來嗎?”循聲望去,他看着全身溼透的覃以儷,突兀的站在自己跟前,披肩的長髮,也被風雨折騰得沒了形象。
他險些以爲自己傷着腦子了,纔會幻想出這麼個溼身長毛的怪獸。
“我聽外婆說只是皮外傷,真的不要緊嗎?”她顯然知道他想表達些什麼,故意撇開這個會危及到自己個人形象的話題。
“我覺得吧,眼睛可能有點兒問題,突然能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要麼就是腦子給摔壞了,開始產生幻覺了。”
尹曜故作一臉正經、認真思考的樣子,視線正巧落在她手邊的外套上。茶色的污漬在白淨的外套上顯得分外奪目,外加雨水的浸潤,污漬也隨之擴散的不成樣子了。
“我去叫外婆來,再幫你好好看看,沒準還能發現些別的症狀。”既然他執意刁難,她自然是不會就此屈服,畢竟現在的尹曜,大小還算是個病患,最多也就只剩下和她鬥嘴的本事了。
“好了,不鬧了!”意識到自己輸了,他連忙拽過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近坐到自己身邊來。
他可不想,再和臉部肌肉癱瘓的趙婆婆同處一室了,天知道,他被一個婦產科的女醫生詢問各種身體狀況的時候,有多麼的想立馬休克過去。
“球賽剛開始的時候,我狀態還是不錯的,稍微心急了一點兒。”
“嗯,剛開始還蠻好的。”
話題的重心最終還是轉移到了球賽上。這是覃以儷最擔心的,畢竟她根本就沒有看到球賽發生的始末,如今勢態又發展成了這樣,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沒有在觀衆席上觀摩比賽,而是去勾搭陌生帥哥了。
“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吧?我都有些餓了呢。”
當第一個謊言說出去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要編造更多的謊言來彌補之前的漏洞,而覃以儷自知,自己並不是一個圓滑的人,避免暴露真相,她永遠會選擇第一時間,讓自己逃離這個說什麼都會錯的尷尬場合。
“嗯……還真不是一般的餓啊。”見她臉上明顯寫着“我有罪”,直接敗露了她所有的心事,明知道自己的表情會說話,還硬撐着狡辯。
“讓一讓!”剛走出樓梯口來到醫院大廳,跟前急促的喘息聲夾雜着沉重的步伐驀地傳來。
雪白的病牀上,男人緊鎖的眉尖處不斷地散發出痛苦的訊號,額角細密的汗珠不斷沿着棱角分明的面頰滑下,——破碎在冰冷的地面上。
菊花男?
這是覃以儷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印象。
傍晚時,男子蹲在雛菊花簇旁的背影,依舊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裡。畢竟他二人除了寥寥數語的交談以外,並沒有更深入的瞭解。
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一個人面帶着如此痛苦的表情,本就白皙的皮膚上,幾乎看不出血色。
覃以儷忍不住跟着救護人員一起向前走着。
醒目的紅燈在他被推進急症室的下一秒間繼而亮起,耀眼的光芒像是在預示着厄運的降臨……
“誰是家屬?病人家屬呢!”
“病人是A型血!手術室內的幾個車禍重傷病患還在大量出血,咱們醫院的血庫怕是撐不住了!”
一名醫生突地推開急診室的門,不知是焦慮與否,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了無辜圍觀的覃以儷身上。
“女朋友麼?跟我來一下!”完全不等她作答,他便兀自拉着她往前走。
而就在那麼微妙的一瞬間裡,尹曜默然的站在樓梯口注視着一切,溫和的燈光打照在他身上總是那麼的帥氣。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隨後慢慢地轉身離開了。
他的動作總是那麼的溫柔,那麼輕……
溫柔到,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彷彿他從不曾出現在這裡。
……
猩紅濃郁的鮮血,緩慢地爬過細長的管子,盤旋着注入男生白皙的手臂中。
“只是貧血而已,怎麼會嚴重到這個程度?”
“病人懷疑有貧血的家族史,不過只是中等程度,聯繫好病人家屬考慮做個脾切除的手術吧。”
醫生一面翻閱着病歷資料,一面有條不紊的簡述着病況,正翻到某一項檢查指標時,卻突然有些哽咽的啞然不語了。
“這,莫索西先生他……”
“我弟弟先天身體就不是很好,麻煩醫生了。”
伴着病房門的開啓,熟悉的聲音隨即打破了原本的氣氛。
莫維接過醫生手中的病歷本,側身在他耳畔邊小聲說了些什麼,那醫生便鞠躬哈腰的招呼了一聲倉皇離開了。
“覃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清脆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男人伸出手輕觸着輸血管,微眯縫的雙眸明顯透露出不友善的訊號。
“是啊莫總,這外邊的雨可真是夠大的,能把您這樣的大人物留在這醫院裡這麼長時間。”
雖然平日裡,覃以儷一向都是拿外婆的話當耳旁風,但就今天莫維和奶奶的對話看來,二人之間一定是有什麼過節。像莫維這樣時間按分秒計算的商人,怕是外婆和他之間,有着不小的淵源,纔會致使他二人這般態度往來。
“顏色真漂亮。”像是在欣賞着自己的盤中餐一般,他正說着,食指順勢輕劃過她的脣,纏繞着耳畔邊的碎髮。“你知道英國曆史學家託·富勒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嗎?”
“人血都是一種顏色。”話語稍頓,莫維將視線轉向病牀上沉睡的莫索西。“希望你的血液,能夠讓我弟弟的病情好轉的快一些。謝謝你,儷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