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一點言語,只是定定地看着在她低垂着的頭顱上,高大壓人的黑影也沉沉地壓蓋在她瘦小的身上,她猶如置身於黑雲密佈的陰天裡,一場未知的風暴即將來臨。
“咕隆隆,咕隆隆。”
窗外,春雷響起,巨響傳來,打破了他們之間,那寂靜到連一根細小的針線的落地聲都可以聽得無比清晰的寂寥空間。
之後,大雨奏起。
窗邊,還響起了寒冷的涼風陣陣刷刮的聲音。
“來人。”
陳悅然被他那猶如春雷般叱響的教令之聲,嚇了一跳。
“主人。”餐廳門口的四個人聞聲而進,他們之中一個是陳悅然認識的,那便是主人的貼身保鏢肖克,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垂眸樹在主人的跟前。
“肖克,給我盯着她,限她在一分鐘之內給我收拾乾淨這裡。”
過於低沉冷厲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窗外,“再把她給我扔出城堡,洗洗腦子。”
“在那裡給我好好反省,否則就別想再踏進城堡。”
敢無視他的權威,無規無矩的人,就應該被雨水淋洗下,順便讓雨水沖刷她那混賬腦袋。
喝令之後,王宇堯一臉的冷峻,拂袖而起。
只留下被他招來四個高大的看護,盯着陳悅然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收拾殘裂餐具的任務。
莫爾曼斯特城堡門口。
陳悅然被四個大男人拉出了城堡,她的雙手還握在城堡的水晶大門上剛硬的水晶圓柱杆子裡。
沒有辦法,看着陳悅然那張楚楚可憐的
小臉,肖克心裡也是有點不好受,但是王先生的命令他們又怎麼可以違抗呢,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強拉着她出來,故意忽略她的那張會令人難安的小臉。
任是城堡裡的哪一個人,誰都不願意被王先生這樣懲罰着,更何況,今晚還是這樣的天氣呢。
他和其他三個傭人在大門口,放下了他,也不敢再看她一眼,就硬着頭皮走進城堡了。
看着被冷冷地套上了大鎖的大門,陳悅然的心,猶如被鎖頭狠狠地砸傷般,沉沉地痛。
一個孤零零的身子,微弱地樹立在寬敞的大門口,顯得多麼的削瘦與渺小。
天際,雷聲滾滾,夜雨陣陣。
她就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大門前,任着狂風,任着暴雨,任着響雷,肆無忌憚地淋虐着她。
她無能爲力的樣子,顯得多麼的脆弱與單薄。
暴雨,使她盡是溼淋淋的衣服粘着皮肉,五顏六色的湯汁和油膩泛黃的油垢被雨水沖刷,再化爲她腳邊的那一灘髒兮兮的濁水。
手心的傷口處,被冰冷的雨水侵入,再滲出,血水從傷口處不斷地滲出,再流到地面上。
她整個人,都趟在一灘渾水裡面,顯得異常的骯髒與狼狽。
雨水,毫不停歇,彷彿都帶着主人的怒氣,肆意地衝刷着她。
雨水一陣又一陣地衝刷進她的眼眸裡,又一陣又一陣地從她的眼眸裡溢出雨水,垂眨之間,都是乾澀地疼痛的感覺。
不知道是她沒有在哭泣,還是被雨水沖刷的眼睛裡,乾澀到沒有辦法哭泣起來,疼痛的眼眸裡,一直都是冰
冷在滑動。
連心,都冷到彷彿被凍在冰冷的地窖裡,毛孔都被凍得收縮了。
從外到內,從上到下,陳悅然全身上下沒有哪一處不是寒冷的,全身都蜷縮在一起了,差點就要倒下了。
可是,她微微擡起過於蒼白的小臉,朝着城堡最上方的位置,望去。
被密密雜雜的雨水沖刷的瞳仁裡,一眼的模糊,只有依稀間透出瑩白的燈亮,刺得她酸澀的眼眼睛,更是一陣發疼。
從她的這個角度望去。
那一束瑩白的光亮,是她在黑暗的雨夜裡,僅僅看到最強烈的白光。
那白光是她伸手都感覺遠不及到的光點,它高高在上,豈是低矮的她可以接觸到的。
他在高,她在低。
他是乾淨的,她是濁溼的。
他是溫暖的,她是冷顫的。
鼻頭不禁酸酸的,即使有燈光,那也是她照射不到的溫暖。
如果她能夠照射到的話,她就應該是出現在充滿光亮的城堡裡面,而不是出現在冷跡的城堡大門口,也不會有一具越來越冷,瑟瑟發抖的身體。
她不知道自己是渴望那一束瑩白的燈光,還是渴望有什麼可以溫暖她,她只知道,她的身體很沉重,好像貫注了幾噸漲水一樣,雙腳也像鑲注了鑽一樣,連移動半分都沒有辦法,全身就那樣僵硬地倚靠着水晶大門。
身體裡的不適在蔓延,腦袋也昏沉了,眼皮也是沉重的。
就在她乾澀到不行的眼眸即將要合上的時候,一片烏雲出現在她的頭頂,遮蓋了頻頻凌淋着她的冷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