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楚報報社外的一家茶樓雅室。
楚牧峰是接到章廣盛的邀請過來的。
畢竟在他今後的事業版圖中,章廣盛扮演非常重要的地位,所以他對章廣盛也是非常重視。
再說現在不也是沒事嗎?週末就要好好休息下。
人不能總是繃着那根弦,勞逸結合纔是王道。
“老章,最近報社業務情況如何?”楚牧峰端起面前的茶杯,聞着安吉白茶散發的悠悠清香,淺淺喝了一口,笑吟吟地問道。
“老闆,報社的發展狀況很好,已經開始盈利,不過最近銷量已經趨於穩定,增長幅度有限,我正想着能不能有什麼好的方法,拓展下銷售業績。”
想到這個,章廣盛就有些頭疼,他的目標可不是安於現狀,要的是不斷增長,將報社做大做強。
“你也不必操之過急,北平市的市場就這麼大,情況只要保持良好就成。”
略作沉吟後,楚牧峰推了推茶杯笑道:“老章,既然這裡的銷量上不去,那咱們不如換個思路,咱們報社是不是不該只拘泥於一地?”
“老闆,您的意思是去其他城市辦分社?”章廣盛腦筋也轉得快,眨了眨眼略帶幾分驚訝道。
他是真沒想過現在就去開闢陣地。
開闢當然是必須的,畢竟報社想要發展,擁有更多讀者,覆蓋更多地區是必然選擇。
但現在的話,需要這麼急嗎?
要知道眼下這個報社也是剛剛開始盈利而已,還沒達到利潤豐厚的地步,而繼續拓展的話,又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
“不錯!”
在這個問題上,楚牧峰自然已經有了定論。
四九城外有島國駐軍的虎視眈眈,蠢蠢欲動,隨着盧溝橋一聲槍響,明年這裡就會成爲敵佔區。
要是眼下《楚報》不抓緊時間向其他城市發展的話,等到淪陷後再做這事就肯定遲了。
況且淪陷之後,《楚報》還能像現在這樣安心發展,可能嗎?根本不可能。
在卑鄙無恥的日寇控制下,報社想要生存只能是卑躬屈膝,抹黑討好,可改變實事求是報道新聞的原則,那還是《楚報》嗎?
所以必須未雨綢繆,提前謀劃佈局。
“老章,要是說報社向外發展需要資金的話,我會提供,你根本不必擔心。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儘快創辦分社。”
“一下子要覆蓋全國肯定也不現實,但至少要在幾個重點城市設點。這樣吧,你最近就草擬個方案,第一個分部就選山城吧!”楚牧峰手指敲擊着桌面,不輕不重的說道。
“山城?”
章廣盛揚起眉頭,覺得有些有些奇怪。
不是金陵不是滬城,楚牧峰想要發展楚報的地方竟然是山城,沒道理啊。
要知道山城那個地方可不是誰想進去辦個報社就能進去辦的,他對山城的情況多少有所瞭解。
那邊到處都是袍哥會,像是他們這樣的報社貿然進入的話,會遇到很多麻煩和問題。
相反滬城和金陵這種城市就方便多了,況且金陵現在可是首府,滬城是金融中心,去那邊建設分社不是更合理嗎?
“老闆,山城那個地方的情形有些特殊,不太適合作爲首先目標吧?”章廣盛不是一個只會唯唯諾諾聽命行事的人,他會將自己的觀點和態度表達出來。
這樣的章廣盛,也正是楚牧峰最想要的。
他可不需要一個唯唯諾諾的跟屁蟲?
要的就是那種有主見,不盲從的將才。
“老章,你覺得咱們眼下和日寇之間能一直保持這個局面嗎?或者換句話說,你覺得已經侵佔了東山省,這幫貪得無厭的小鬼子,會對北平城這塊肥肉視若無睹嗎?”
楚牧峰知道必須得給章廣盛說點什麼,要不然這傢伙未必心甘情願地去全力辦好這事。
聽到這話的章廣盛眼皮跳動了兩下,然後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笑容,瞬間清楚了楚牧峰的想法。
他聲音有些乾澀地說道:“老闆,您是擔心中日一旦開戰的話,會影響到北平城的局勢?”
“不錯!”
楚牧峰坦然說道:“在我看來,中日之間必然會開戰。只要開戰,你說北平城身處其中是會怎麼樣?必然是會遭受到戰火洗禮。”
“屆時無非就是兩個結局,要麼勝出要麼失敗,勝出的話還好說點,可要是失敗呢?那必然會被日本侵佔的對吧?”
“那時候咱們報社還想要像是現在這樣發展,你覺得可能嗎?就因爲這個,咱們做好兩手打算,去山城那邊發展佈局,也是理應該做的事,對吧?”
章廣盛深吸一口氣,凝視着楚牧峰雙眼,認真嚴肅地說道:“您說的對!這事是我想的狹隘了,中日之戰不輪勝負,咱們都必須謀劃好退路。這樣,我回去之後就去做這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個章程來。”
“好,這事就交給你來辦,我出錢你出力!”楚牧峰點點頭道,能勸說動章廣盛,他還是很滿意的,這說明章廣盛不是一個迂腐之人。
正事說完之後,章廣盛便跟着說道:“老闆,這次請您出來,還有一件事想和您說,希望您別介意。”
“什麼事?”楚牧峰淡淡說道。
“就是赫連夫人想要就江怡和黃小邪的事親自向您表示感謝,但是不知道您這邊方便不方便,所以託我問問。”
“還有就是黃小邪那個孩子現在對您是佩服崇拜的很,非要當面給您表演個鼠戲,他說您幫他報了血海深仇,他無以爲報,只能這樣略表心意,您看?”
章廣盛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事兒啊!
楚牧峰聽了後,望着章廣盛認真地問道:“老章,以前就是聽你說過,但是沒有怎麼了解,你現在能給我說說這個赫連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她到底是幹什麼的,這個人能不能值得信任?”
“老闆,赫連是個有信仰,有信念,滿腔熱血的巾幗英雄!”章廣盛也是神色一整,在這個問題上,他是實話實說,不敢有半點虛假。
“那跟我說說,她都做過什麼事呢?”楚牧峰淡淡問道。
“好!”
章廣盛就將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這裡面做出來的每件事都是實打實說的,沒有任何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敘述。
劫富濟貧的女俠客。
懲治漢奸的女判官。
暗殺小鬼子的刺客。
只要是章廣盛知道的,這次全都如數說出來、
他現在已經是和楚牧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所以說這些事情都沒有必要隱瞞。
而且他也清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同樣是個心懷國家,充滿正義,但又不死板的人,這些事實只要說出來,是能爲赫連靈犀增加好印象。
“總之,赫連靈犀是個不謀個人私利,做任何事都有原則底線,是絕對不會背叛國家和民族的人,她值得信任!”章廣盛蓋棺定論。
“她手下應該還有人吧?”楚牧峰若有所思地問道。
想要做成這些事,靠她一個人單打獨鬥肯定是不行的,要是說你手裡沒有足夠力量的話,能做成這事嗎?
毫無疑問,百分百做不成的。
章廣盛對這事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很坦率的說道:“赫連下面的確有個隊伍,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兵強將。”
“我說的這個精兵強將不單單指武力,而是說他們都有着自己的獨門技藝,像黃小邪的耍耗子,江怡的易容術,所以用江湖奇人異士形容應該更確切些。”
“這樣的話!”
楚牧峰站起身來,在雅室中走了幾步,猛然回頭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讓赫連夫人爲我效命?”
“爲您效命?”
章廣盛微微愣神後,有些尷尬地說道:“老闆,這個我還真不敢妄言,赫連一直都是個非常有個性的人,屬於那種只要認準一個方向,就絕對不會妥協的。”
這話說得已經很明白,那就是赫連靈犀未必會爲楚牧峰效命。
“這事暫且不說,你和她聯繫吧,就說我答應了,今晚就能見面,說起來,我也想好好和她聊聊!”楚牧峰眯着雙眼說道。
“好,我回頭就聯繫!”
……
與此同時,槐花衚衕,陳白鹿家。
最近陳白鹿的心情很舒暢,畢竟王曼漁的病情已經被控制住,儘管還沒有徹底恢復,相信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曼漁,你說咱們要不回山城老家吧?”
陳白鹿將一碗剛剛熬好的中藥端過去,等到王曼漁喝完後,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這讓王曼漁有些意外,將碗遞回來後,奇怪地問道:“白鹿,怎麼突然想回去呢?”
“因爲那裡是咱們的家鄉,你的病情最近穩定了,我想不如回去好好休養,我也知道你其實一直都想要回去的。”
“曼漁,俗話說的好,落葉歸根,咱們在北平待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了。這樣也更利於你恢復,而且那邊的學校給我來過好幾次電報,我覺得回去執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陳白鹿撫摸着妻子的秀髮說道。
“我都聽你的。”王曼漁眼裡充滿柔情,自己丈夫鬢角的白髮,又多不少啊。
“嗯,那我就回話了!”
“但報社那邊呢?”王曼漁跟着又問道。
“報社嗎?”
陳白鹿略作沉吟後擡頭說道:“我下午就去找章社長談談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