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茶館。
這座茶館是個固定的見面點。
老地方之所以會被很多間諜青睞的主要原因就是安全性和私密性強。
倘若每次見面都換地方,誰敢確定頻頻換地方就是百分百安全呢?
一壺龍井,碧葉飄懸,裊繞生香。
渡邊川雄拿起面前的茶壺,給對方倒了一杯,笑着說道:“高野君,武田半藏最近沒有找你的麻煩吧?”
“納裡?找我麻煩?”
高野秀樹是個長相很清秀的男人,偏瘦的身軀戴着一副銀框眼鏡,瞧着就很溫文爾雅。
他聽到這種問話後,不以爲然地說道:“菸缸的事原本就是武田半藏做的不地道,是他想要坑恆美商社一把,想要坐山觀虎鬥。”
“現在因爲你的原因,總領事館這邊和恆美商業的關係略微緩和,他應該感謝我纔對,怎麼可能還要找我麻煩呢?”
“這樣的話最好,雖然說咱們不怕恆美商社,但也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恆美商社始終是有米國背景的,咱們現階段不宜全面開戰。”渡邊川雄端起茶杯,輕輕的聞了兩口茶香後,慢條斯理的品嚐着。
“行了,不說這個,現在有個緊要任務交給你。”高野秀樹沉聲說道。
“哈依,請您吩咐!”
渡邊川雄收斂起來笑容,正襟危坐着等待着命令。
畢竟說到身份等級,高野秀樹明顯是要超過渡邊川雄半級。
兩人能這樣有說有笑,也是因爲私交不錯而已。
私交歸私交。
公事歸公事。
因私廢公是間諜大忌。
“我要你儘快的蒐集金陵警備廳高層和其管轄的所有分局局長的詳細資料。”高野秀樹低聲說道。
“蒐集警備體系的高層資料?”
渡邊川雄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問道:“不是應該蒐集金陵城的軍方佈置圖嗎?爲什麼要蒐集警備體系的?”
“軍方的信息資料有其他人負責蒐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蒐集警備體系的。”
“這個資料似乎沒什麼用吧?”
“誰告訴你這些資料沒有用的?要知道警員隊伍可是維護一座城市秩序穩定的關鍵,你說我們要是讓這個隊伍出現種種意外的話,那這座城市還能保持穩定嗎?”
高野秀樹眼底閃爍着狠辣光芒,壓低聲音說道:“一座秩序混亂的城市,哪怕沒有部隊來攻打,都會自亂陣腳?陷入無序混亂狀態!”
“這就是總部那邊傳過來的命令,說是要準備實施一項名爲‘釜底抽薪’的計劃。”
“釜底抽薪?”
渡邊川雄唸叨了一句,腦海裡頓時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別說,這個名字還是挺形象生動的,真要是說將金陵城的警員體系攪亂,這裡很快就會發生各種暴亂。
“哈依,我回去就開始執行。”
“另外,你這邊優先蒐集一個叫做楚牧峰的資料。”高野秀樹跟着交代道。
“楚牧峰?你說的是那個金陵警備廳刑偵處副處長?”渡邊川雄愕然道。
“怎麼,你知道這個人?”高野秀樹似乎有些意外。
“沒錯!”
渡邊川雄點點頭,帶着幾分怨恨道:“就是他將安榮橋秘書陳子明的嘴撬開,從而得到那些證據後將安榮橋給搞垮的,也是他導致紫棠公司改名換姓,擋了我們的財路。”
“他這傢伙是從北平調過來的,如今在金陵警備廳很出名啊。”
“那就多蒐集他的資料,越詳細越好!”高野秀樹點了點頭。
“哈依!”
談完事後,兩人就起身分別離開。
“黃包車!”
站在路邊,渡邊川雄揮手喊過來一輛黃包車上去後就繼續逛遊。
他雖然說很謹慎,但卻沒有想到,從他走出岡田商會的那時候起,他的行蹤就已經被監視起來,負責盯梢的是華容。
“科長,咱們要繼續盯着他嗎?和他談話的那人要不要監視?”
“當然!”
華容想到楚牧峰的命令便果斷說道:“我這邊親自跟蹤渡邊川雄,你們去盯梢和他碰頭的那個人,最好給我搞清楚他的底細。”
“是!”
在這種盯梢的過程中,華容發現渡邊川雄果然不是尋常商人,而是一隻奸猾的老狐狸。
他每次看似是不着痕跡的換車,都會很小心謹慎地掃視向四周,確定沒有誰跟着後便迅速果斷的上車離開。
這種敏銳的反跟蹤經驗,可不是一個商會副會長該有的。
果然又是一條大魚啊。
憑着在北平抓獲間諜的經驗,華容心裡興奮地念叨着。
跟隨着楚牧峰的他們,如今想問題的角度都和別人不同。
別人遇到島國間諜都會有些驚慌忐忑,不知所措。
但他們呢,看到島國間諜就像是聞到腥味的貓兒似的,恨不得將一個個島國間諜抓起來大快朵頤。
……
金陵市政廳,最高長官辦公室。
“這是我從老師那裡拿來的上等碧螺春,你嚐嚐口味。”秦政將泡好的一杯茶水端上來,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笑道。
“唉,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喝茶嗎?”
坐在對面的是二師兄趙仰。
在人前很是自信樂觀的趙仰,現在卻是有些垂頭喪氣,眉宇間浮現出的糾結煩躁之色。
哪怕他的嗜好就是喝茶,此刻都沒有絲毫興趣。
“還是爲菸缸的事情發愁?”秦政一言直接道破。
“不錯!”
趙仰只有在秦政這裡纔會卸下臉上的面具,深深嘆了口氣道:“菸缸都已經失蹤快一個月,好不容易知道點情報,沒想到竟然是在恆美商社中。”
“偏偏那裡又是我不能動的地方,你說這要是繼續僵持着耗下去,菸缸會不會有危險?”
“我看危險倒是未必會有。”
秦政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菸缸要是說有危險的話早就會有,不會等到現在的,對方顯然也是看重其能力。”
“而且就算是有危險,現在你我也是沒任何辦法。畢竟那裡是恆美商社,而領袖對米國的態度你也是清楚的,咱們斷然不能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
趙仰情緒有些起伏,語氣自嘲地說道:“連你都這樣想,我想很多人也會這樣想,在他們眼中,一個菸缸的死活是無所謂的,只要不影響大局就成。”
“可他們卻不清楚,菸缸根本不是無足輕重,他是我們兵工署的專家,是一個能改變戰局的重要人物。”
“我是必須要將他救出來的!只要他不死,只要他還在我們華夏,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做這事。”
“那他要是死了那?”秦政跟着問道。
“死了?”
趙仰眼神有些迷離後,毅然決然地說道:“菸缸要是死了的話,我會爲他報仇雪恨!”
“即便現在時機不當,將來也會有機會。當初是誰將他綁架走,又是誰扣留他這麼長時間,我都會調查清楚,然後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其實這事不是說沒有別的辦法。”
感受到趙仰的這種執着情緒後,秦政無可奈何的一笑,既然沒有辦法勸說,那就想辦法幫忙。
“什麼辦法?”趙仰立刻來了興致。
“找小九。”秦政笑吟吟說道。
“找小九?”
趙仰當場愕然,隨即露出一抹自嘲表情。
“我以爲你會說出什麼好辦法呢,你覺得就這事找小九就有用嗎?我都搞不定的事,小九能解決掉?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
秦政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說道:“二師兄,相信我的事您也是清楚的,真的,在沒有看到結果前,我對小九也是沒有多少信心。”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小九居然突出奇兵,幫着我將安榮橋拿下,我才能如此順利上位。”
聽到這裡,趙仰神情出現些許波動。
“老師也曾經說過的,在咱們幾個師兄弟中間,小九是做事最靈活,最不拘泥的一個。”
“很多咱們想不到的招數他能想到,很多咱們有所顧慮的事,他敢大刀闊斧地去做。所以菸缸的事,他未必沒辦法?”
“再說就算是沒轍,多個人出個意見也是好的吧?所以我的建議就是有難題,找小九。”
秦政這話說的是如此義正辭嚴,聽着趙仰都不由無語的撇撇嘴,“我說咱們好歹是師兄,不幫着小九做事就成了,有難題還找人家,你不覺得這師兄當的有點寒瘮嗎?”
“以後給小九找補回來不就是了,自己人,有啥不好說的。”秦政倒是想得很開。
“呃……這樣的話!”
趙仰也不由心動起來,他現在是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只要能將菸缸救出來就成。
“那就試試?”
“對,試試,我現在就讓他過來一趟。”
“好!”
半個小時後。
楚牧峰就出現在秦政和趙仰的面前,當他得知過來的目的後,看向趙仰的目光不免有些詫異。
“二師兄,你可是堂堂軍政部的總務廳長,難道說連這點事都要顧慮誰的面子不成?”
“不錯,他恆美商社是有米國背景,可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家商社而已,再牛又能牛逼到哪裡去?直接進去搜查就是。”
“牧峰啊,你想得簡單了。”
說起這個,趙仰就不由有些頭疼。
“其實,官位不是越高越好的,坐得越高,考慮的就越多,制約的因素也就越多。這麼給你說吧,我要是說敢下令搜查恆美商社,軍政部就敢讓我停職,你信嗎?”
趙仰這話完,楚牧峰轉念一想,還真是不得不信。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權力是把雙刃劍,位高權重的同時,也是舉目是敵,會受到各方的制約。
即便能夠一步登頂,也還會有諸多顧忌,並不是爲所欲爲。
趙仰,軍政部總務廳長,兵工署署長,每個身份拿出去都是很顯赫,但不要忘記這裡是金陵城,遍地都是達官貴人。
找出一堆比他還要強勢的存在再容易不過,所以想要靠着這種身份去挑釁恆美商社,反而是會處處受到掣肘。
“二師兄,我知道這個情報是武田半藏拿出來的,但您就敢說,菸缸現在還在恆美商社嗎?”
“畢竟老師的壽宴也過去好幾天,足夠恆美商社那邊把人轉移走。甚至大膽的猜猜,或許菸缸從最開始就沒有被扣留在商社總部,而是另有隱藏地點。”
楚牧峰感受到趙仰的着急心情後,反而是越發冷靜,大腦不斷轉動,去捋順每條可能的線索。
“嗯,你說的這些我也想到過,所以說我的人一直都在監視着恆美商社。只要是恆美的人,不管是副社長麥可,還是那些普通人員,都在我的監控中。”
“每一輛車的出入,也都有清楚記錄,這件事從我得到情報的那刻起就開始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間斷,依然沒有發現任何菸缸的蹤跡。”
趙仰是真憋得夠嗆,迫切想要找個人傾訴分析分析,所以只要是目前手上在做的事,一股腦地全都倒出來。
有沒有價值,那得楚牧峰自己來甄別判斷。
“二師兄,要是這樣說的話,我更加敢肯定,菸缸十有八九沒有在商社中。或者說即便是在,也在這段時間被悄悄轉移了。”
“您彆着急,以着恆美商社的手段,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出來,在轉移的過程中不被你們發現也是有可能的,您說對吧?”楚牧峰微眯雙眼。
“對!”趙仰不得不承認這個。
沉吟片刻,楚牧峰緩緩說道:“二師兄,這個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您放心,只要有任何機會,我都會將菸缸救出來,您將菸缸詳細資料拿給我就成!”
“資料我都帶着呢!”
趙仰今天過來就是找秦政幫忙的,隨身自然攜帶着菸缸的資料。
他將身邊一個文件袋遞過去後,眼神充滿期待地說道:“小九,那這事可就拜託你了!”
“二師兄,瞧您說的,我一定盡力去做!”
楚牧峰拍了拍文件袋,忽然揚眉問道:“二師兄,假如……我說的是假如。”
“假如我將菸缸給救出來時,他是安然無恙,或者說菸缸會突然出現,都不用我去營救,你會怎麼做?你背後的兵工署又會怎麼做?”
秦政的眼皮微顫。
趙仰的瞳孔微縮。
“你的意思,是說菸缸很有可能被策反?”
“對!”
楚牧峰當着兩位師兄的面,也就不遮遮掩掩,很坦然地說道:“畢竟從被抓到現在已經一個月,我不是說他肯定會被策反,只是要是萬一呢?”
“真要是有這種可能,而他又沒有表現出來,兵工署還敢重用嗎?”
“這個……”
趙仰和秦政彼此對視一眼後,趙仰緩緩說道:“這事等到將菸缸營救出來再說,而且我也敢肯定,菸缸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被策反的人。”
“這點,你看過他的資料後就會清楚。即便是被策反,我覺得那也是一種權宜之計,是他想要自保而已。”
“呵呵,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既然二師兄這麼肯定,那我這邊就開始運作這事。”楚牧峰微微一笑不再提起。
之後三個人又聊了幾句,楚牧峰便起身告辭離開。
“咱們這位小師弟真是心思細膩的很啊,連策反這種情況都能想到。換做一般人聽到這事,肯定只會想着如何去營救纔對。”趙仰意有所指地說道。
“是啊!”
秦政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笑意,不急不緩地說道:“所以我即便閱人無數,但仍然看不清楚咱們這位小九。”
“他有時候表現得非常淳樸,乾淨的像一張白紙。但有時候卻又如同一個老練獵人,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他的掌心。嘖嘖,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深得老師真傳吧。”
“是啊!”
趙仰也跟着發出感慨,不過跟着又搖搖頭說道:“但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劍走偏鋒做事,纔有可能將不可能的事給辦成。”
“像你我這種中規中矩做事的,慎言慎行,何年何月能夠成功?不是小九,你沒辦法上位。不是小九,我怎麼去營救菸缸!所以說,現在就等待着小九給創造奇蹟吧。”
“對,等着吧!”
……
楚牧峰帶着資料直接回到警備廳,走進辦公室後這纔拿出來仔細翻看。
看着看着,他就知道趙仰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誰都可能被策反,惟獨菸缸不會。
即便是被策反,即便是安然無恙,那也是菸缸的權宜之計。
因爲菸缸是東北人,他的全家老小都是被島國人殺死的!
僥倖活下來的菸缸當時就發誓要殺盡所有島國侵略者,爲家人報仇雪恥。
你說這樣懷着深仇大恨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策反?
在看過這些資料後,楚牧峰也就堅定了要營救菸缸的想法。
而營救的第一個前提就是確定位置,你都不知道人在哪兒,談何營救?
“恆美商社!”
楚牧峰站在窗前,雙眼眯縫成一道線,琢磨從哪裡能撬開恆美商社的大門。
“咚咚!”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進來!”
大步流星走進來的是華容。
“處長!”
“哦,是老華回來了,坐下說話吧!”
楚牧峰招呼着華容在會客區坐下後,笑着問道:“現在剛下班,你就回來了,是渡邊川雄一切正常?”
“不是!”
華容精神振奮,屁股往前挪挪,情緒頗爲激動地說道:“處長,渡邊川雄不但有了動靜,而且今天做出來的全都是大動靜。”
“哦,是嗎,說說!”楚牧峰丟了根菸過去,興致勃勃地問道。
“渡邊川雄今天在雲山茶館和島國總領事館的武官高野秀樹見面了,兩人談話的具體內容不詳,但交談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談話之後高野秀樹回到總領事館,渡邊川雄卻是乘坐黃包車瞎轉悠,前前後後總共換了六輛黃包車,最後纔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華容一口氣說道。
“哪裡?”楚牧峰緊聲問道。
“是金陵郊外的一座莊園。”
華容回想着自己剛纔監視到的情景,補充着說道:“那裡的防備措施很嚴密,外面看上去並不起眼,也沒有門衛巡邏的,其實有暗哨監控。”
“光是我看到的暗哨就有兩處,他們隱藏的很巧妙,要是不注意的話,肯定會忽視的。”
“我怕打草驚蛇,就沒有敢輕舉妄動,只是安排人在那裡留守後,就跟着渡邊川雄回來。他在莊園裡面差不多停留了一個小時才走,回來後進岡田商會沒有出來。”
“處長,我有種直覺,那裡應該是岡田商會藏匿那些文物的秘密據點。因爲那裡後面就有一條河,河裡面停靠着一艘大船。他們完全可以藉着那艘船將文物裝箱運走,遠比走陸路方便多了”
華容這話讓楚牧峰的眼前頓時一亮,拍掌說道:“不錯,你分析的很對!”
“處長,我覺得渡邊川雄這次會去那裡是因爲很快要將這批文物運走,咱們可不能眼睜睜的瞧着他將那些東西運到島國去啊!”
“真要是被他得逞,咱們就是國家和民族的罪人!”華容臉上帶着些許急切。
“嗯,這批文物是絕對不能被運出國門,成爲他們的收藏品!”
說着,楚牧峰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對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樣做呢!
趙仰那邊針對的是誰?是恆美商社!
自己這邊監控渡邊川雄得到的一條消息是什麼?說的是渡邊川雄和麥可私下有交往。
不怕你們來往,怕的是你們不來往。只要你們來往,我這邊就能做文章。
有時候是不能打草驚蛇。
但有時候做事就必須打草驚蛇!
現在整件事需要的就是一個破局的關鍵因素,楚牧峰之前還在想什麼是最合適的,如今這個因素就自己蹦躂出來。
它就是渡邊川雄。
抓捕渡邊川雄,第一能破文物被運走之局!
第二能順勢問出來岡田商會的一些秘密。
第三能做文章,進恆美商社搜查。
抓一個人就能盤活整個局面,爲什麼不做?
楚牧峰站起身在辦公室中來回走動,不斷的分析着這樣做的利弊,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利大於弊。
雖然說這樣做會帶來一定負面影響,但不要忘記那件大事很快就要發生。
只要那事發生,什麼狗屁島國總領事館,狗屁商會,都將被統統清掃。
自己又有何懼之有!
“華容,你現在就去安排,帶人給我嚴密佈防,明天不要等到渡邊川雄去那處莊園的時候才動手,以免他們狗急跳牆毀掉那裡,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就在外面動手,抓捕的理由你隨便找個,把人先給我帶回來再說!”楚牧峰斷然下令。
“是,處長!”華容毫不猶豫地應道。
……
一聲報曉雞鳴,帶來了新的一天。
渡邊川雄今天還得去下藏寶的莊園,昨天過去原本是想要清點好數量,但因爲還有一批文物今天要運過去,所以還得去下。
早上九點,渡邊川雄來到岡田商會。
“會長,我今天會將所有文物清單拿過來,到時候您就可以安排發貨事宜了。”
“嗯,去吧!”
得到岡田太郎的命令後,渡邊川雄便叫了個黃包車往郊外趕去。
當車子來到玄武區的時候,突然便被當街攔住。
“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渡邊川雄冷漠地問道。
“看看是他嗎?”
穿着便服的華容擺擺手,頓時一個穿着棉襖的男人就走過來,掃了一眼點點頭說道:“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昨天撞了人逃走的。”
“那行,沒你的事了!”
華容眼神冷峻地看過來:“我是警備廳玄武分局的,你涉嫌一起傷人案,現在跟我們回去調查下!”
他們是警員?
渡邊川雄心底頓時一驚。
傷人案?哪裡來的傷人案?
“警官,我想你誤會了,我是島國人,在這邊做的生意的,根本沒有做過你說的事。”渡邊川雄走下車後傲然說道。
“島國人又如何,這裡是華夏,是金陵城,既然有人指控,那你必須跟我回去接受調查。”華容淡淡道。
“我可是島國人,你有什麼資格抓我?”渡邊川雄挑起眉角。
“哼,你犯了事,我管你是哪國人,怎麼,你難道還想要拒捕不成?”華容的手就摸向腰間,那些跟着他過來的警員也都開始做出同樣的動作。
“好,我和你們走!”
渡邊川雄心裡暗暗咒罵了一聲。
無所謂了,就當做是倒黴碰到這事,跟着他們去說清楚就行。
要是不然,真的鬧騰起來,自己難不成還能持槍反擊嗎?
“帶走!回玄武分局!”華容大聲道。
而這事也在第一時間傳回岡田商會。
“什麼?”
岡田太郎當場就從椅子上蹦起來,難以置信地喊道:“你是渡邊被扣押在玄武分局?”
“哈依,會長,情況就是這樣的!”
“該死的!”
岡田太郎憤怒地走來走去,咆哮道:“真以爲安榮橋倒臺後,我岡田商會就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你們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嗎?”
“現在竟然連我的副會長都敢動。渡邊川雄絕對不能出事,你即刻給我去召集咱們認識的那兩個武館的武士,讓他們過來集合,咱們去要人。”
“哈依!”
……
中午十二點。
金陵城警備廳,所屬玄武分局。
數十道身影緊隨着岡田太郎的腳步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他們不是岡田商會的人,多數都是城中武館的武士。
每個人眼中都閃爍着冰冷寒徹的光芒,掃視向四周那些警員時充滿着戒備和不屑,腰間懸掛着的一長一短兩柄武士刀,彷彿隨時都會抽出來。
岡田太郎走在最前方,臉色肅殺而凝重。
“站住!”
在那些普通警員都下意識後退的時候,卻是有着兩道身影無所畏懼地迎難而上,他們便是華容和蘇山河。
蘇山河是這裡的局長,而華容則是親自押送着渡邊川雄過來的。
誰都能退,兩人卻不能。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怎麼,這氣勢洶洶的樣子,是要攻擊我金陵警員分局嗎?”蘇山河眼神冷淡,語氣平靜地問道。
“哼!”
岡田太郎輕輕冷哼一聲,無視掉蘇山河的冷厲表情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鄙人岡田太郎,是島國岡田商會的會長。”
“今天過來是來要人的,你們玄武分局扣了我們岡田商會的副會長渡邊川雄,我要帶他走!人給我,我們就離開,人不給我,我就找你們警局索要說法。”
說到這裡時,岡田太郎的語氣頓了頓:“你是誰?有資格代表這裡嗎?”
敢情他也不知道蘇山河是誰,注意力都在華容身上。
根據他了解的情況,就是這個傢伙將渡邊川雄逮捕的。
他是楚牧峰的人,叫做華容,目前是金陵警備廳刑偵處的科長。
“我叫蘇山河,是玄武分局的局長。”
蘇山河眯了眯眼睛,沒有因爲被輕視而動怒,緩緩說道:“岡田會長是嗎?你想要帶走渡邊川雄,我不點頭,是絕對帶不走的。”
“嘖嘖,蘇局長,你好大的口氣啊。”岡田太郎不屑道。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蘇山河波瀾不驚道。
“事實?”
岡田太郎板着臉,語氣陰沉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不是這裡的局長,我現在只想要見到我的副會長。”
“所以請你現在、立刻給我把人交出來,不然的話,休怪我對你對你的玄武分局動手。”
“動手?你敢嗎?”蘇山河揚起眉角,毫無懼色。
“嘿嘿,你問我敢不敢?”
岡田太郎傲然的擡起手臂指過去,“告訴你,我是島國人,我在你們金陵城擁有着絕對的話語權,就因爲我是島國人,所以你們沒誰敢動我。”
“你要不服的話,動我一個試試,看看你一個小小的局長,能不能承擔動我的後果?”
“八嘎,敢動咱們就剁了他的雙手。”
“大家都聽好了,這是捍衛我們武士道榮譽的時刻。”
“你們這幾個小警員想挑起國際糾紛,那就來。”
“這幫混蛋,居然敢羞辱岡田會長,簡直就是找死!”
那些武館的武士都開始七嘴八舌的喊叫起來,每個人都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想要挑釁鬧事。
對於他們這幫好戰分子而言,沒事都想要惹是生非,有了由頭自然更要抓住。
“岡田會長是我們大島國的商界翹楚,渡邊川雄是輔佐他的左膀右臂,你們說抓就抓,是不是太將我們島國不當回事。”
“告訴你們,不要說是區區一個玄武分局,就算是你們金陵警備廳,咱們都敢闖,也沒誰敢阻攔半步。”
一個留着小鬍子,尖嘴猴腮的男人趾高氣揚的喊道:“岡田會長,我覺得他們要是再敢阻擾的話,咱們就直接將這事通報給總領事館,請他們派兵來解決吧!”
“派兵解決?你們想要開戰嗎?”蘇山河臉色漲紅咬牙冷冷喝道。
“開戰?”
岡田商會冷笑連連,語氣已經不耐煩:“就算是宣戰又如何?難道說你們能擋住我們島國的軍隊嗎?”
“你們華夏的部隊就是一羣軟蛋,根本不堪一擊!趕緊的,不想要惹起戰火的話,就給我將人交出來!”
“交人!交人!”
所有武士齊唰唰地往前邁出腳步吼道。
玄武分局的警員被對方的言語和行爲刺激得鮮血燃燒,忍不住緊緊攥住着槍柄,等待着命令。
王八蛋,都騎到脖子上拉屎撒尿了,誰還能忍?
“蘇局長,堅持下!”
說罷,華容轉身走進辦公室中,撥通了楚牧峰的電話,將這邊的情形簡單稟告了下後問道:“處長,我現在怎麼辦?”
“你是說岡田太郎帶着十幾個武館的武士在逼宮?”楚牧峰語氣凜冽。
“是!”
“那就都帶過來吧!”楚牧峰淡淡說道。
“都帶回去?處長,您是認真的?沒開玩笑吧,他們可是島國人!”華容有些愕然。
要說抓一個還能接受,一下子抓這麼多,這事兒可是要搞大了啊!
“老華,島國人又怎麼樣?難道說就能踐踏咱們國家的威嚴嗎?”
“岡田太郎不是挺能耐的嗎?那就給我狠狠教訓教訓一頓帶回來!其餘人有誰敢鬧事,一律拷起來,別怕,出了事兒我擔着!”
楚牧峰的命令簡單而粗暴,沒有一點和稀泥的意思。
“是!”
華容沉聲應道,掛掉電話,轉身就走出辦公室。
來到外面後,碰觸到蘇山河的眼神,不由微微示意無妨後,便走向前去。
“岡田太郎,你確定如果不給你人,你就要衝撞我們警備廳的玄武分局嗎?”華容目不斜視地問道。
“衝撞?”
岡田太郎不以爲然的翹起脣角來,揚手指了指華容說道:“我們這不叫做衝撞,你敢擋路,我就……”
沒有絲毫遲疑,眼看岡田太郎的胖手剛剛指過來,華容便飛快的一把攥住,然後毫不客氣地往下使勁一掰。
咔嚓!
一聲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音響起,隨即而起的是岡田太郎如殺豬般的淒厲喊叫。
他本能地跪了下去,慘叫連連,額頭上唰地冒出無數汗珠。
這僅僅纔是開始。
掰斷手指之後,華容跟着狠狠一腳踹了出去,這一腳落在對方頭上,無比生猛地就將岡田太郎給活生生踢飛。
砰!
岡田太郎撞飛幾個武士後,重重跌倒在地,那張臉有些腫脹不說,鮮血混雜着兩顆牙齒猛地吐出來,模樣慘烈。
“八嘎,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麼?”
剛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武士頓時滿臉憤怒的吼叫,說話間就要抽出來腰間的武士刀。
看到他們動作的瞬間,華容便立刻舉起手臂來。
嘩啦!
頓時所有跟隨着華容出警的六科警員們便毫不遲疑的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着眼前的武士們,子彈上膛,隨時都會扣動扳機。
場面一下陷入呆滯中。
蘇山河有些吃驚的看着這幕,衝着華容低聲問道:“華科長,您這是?”
華容轉過來身來,凝視着蘇山河的雙眸,緩緩說道:“蘇局長,我奉楚處長命令,要將岡田商會這些衝撞者鬧事者一律帶回警備廳審訊。”
“這裡的事和你們玄武分局沒有關係!”
“抓人!”
“是!”
如今的六科早就被整頓的紀律性很強,幾支偵緝隊絕對無條件地貫徹着服從命令的嚴格紀律。
誰要是說敢不奉命行事,回去就會被踢出隊伍。
所以即便知道這羣人是島國武士,他們都是無所畏懼的動手!
狗X的,早就瞧你們不順眼!
他孃的,在我們華夏帝都這樣耀武揚威,不收拾你們收拾誰!
“住手,我看你們誰敢動?”
尖嘴猴腮的那個一下就抽出武士刀,高高舉起,鋒利刀鋒在陽光照耀中灼灼生輝。
他眼神狠毒的盯視着華容,隨時都會劈過來。
“八嘎,敢動我們,你死定了!沒誰能救得了你!”
“呵呵,沒誰能救得了我嗎?”
華容目光掠視過尖嘴猴腮的武士刀後,森冷地說道:“這是你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話音落地的同時,華容便舉槍射擊。
砰砰!
兩聲槍響過後,尖嘴猴腮的武士左右腿膝蓋便被打中,他噗通着就摔倒在地,慘烈的喊叫,腿上露出兩個恐怖的血洞,鮮血如噴泉般止不住地往外流,
其餘武士見狀,頓時戰戰兢兢,心生怯意。
冷兵器跟熱兵器碰,那不是找死嗎?
“瞧見沒有?誰要是再敢亂動,他就是你們的下場!全都給我綁起來帶回刑偵處,咱們處長要和他們見見面!”華容舉起着槍吩咐道。
“是!”
這下再沒有誰敢亂動。
所有武士全都被當場控制住,所有武士刀都被沒收。
“你……你怎麼敢?”岡田太郎臉色蒼白,雙腿發抖着喃喃自語。
“帶走!”
華容轉身衝着蘇山河說道:“蘇局長,我這就回去了!”
“華科長,真的沒事?”蘇山河猶然沒有能從剛纔一幕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處長說沒事那就是沒事!放心吧,就算是有事也不會牽連到玄武分局!”華容毫不在意地說道。
“華科長,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那個意思嗎?我怕被牽連到嗎?也就是你的人搶先動手了,要不然我剛纔也會下令開槍!”蘇山河有些氣惱地吼道。
“我明白,告辭了!”
華容雙腿併攏敬禮後轉身就離開。
剛纔還是劍拔弩張的這裡,頃刻間就恢復原樣。
想到剛纔的一幕,玄武分局的警員猶然是熱血燃燒,想想就興奮帶勁。
“局長,他們這樣做,真的沒事嗎?”
“應該沒事!”
蘇山河望着大門口的方向,眼神深邃的說道:“我相信楚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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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星空之下的戰爭,屬於星艦機甲的戰爭,也是屬於保家衛國的平凡人無畏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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