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沒能有效殺傷敵人,畢竟這只是載重無人機,不是那些戰場上的專門用來殺人的穿越機。
同時,敵人身上厚重的防彈衣也擋住了陳沉打出的致命的子彈,但同時,防彈衣也嚴重拖累了他們的行動。
或許只有真正在雪地裡中過槍,纔會理解那種被子彈打到後爬起來反擊有多困難。
對面兩人連滾帶爬地翻到凸起的雪堆後面,另一人試圖開槍壓制陳沉,但此時,陳沉已經拖着解開快拆的裝備迅速撤到了第二掩體後,對方失去了最寶貴的兩秒鐘反擊時間。
而在不清楚陳沉手裡裝備情況的前提下,他不敢貿然進攻,只能向陳沉的大致方向投出了一枚手雷。
“轟!”
陳沉撲倒在地,掉進岩石縫隙裡的手雷幾乎被吸收掉了所有能量,陳沉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繼續用極快地速度往自己身上披掛裝備。
而同時,巨大的爆炸聲也如同發令槍一般,瞬間引爆了整座山的戰鬥。
槍聲此起彼伏,而不同尋常之處在於,槍聲來源的方向異常分散,甚至幾乎覆蓋了整個山頭。
到處都在交火,戰場大到雙方都沒辦法及時支援,也就是說,幾乎每一個分散的戰場,都是一處“決鬥場”。
誰能在前幾場決鬥中取得勝利,誰就能將優勢如同滾雪球一般建立起來,並最終拿下整場勝利。
而毫無疑問,陳沉所在的這個決鬥場,是壓力最大的一處。
因爲,現在的他是一對三。
防彈衣穿在身上,陳沉甚至根本來不及扣緊。
對面三個敵人已經重新站起來分散包抄,如果讓他們靠近到20米之內,哪怕不直接對槍,精準投出的手雷就足以要了陳沉的命。
他唯一的優勢在於高度,雙方之間50米的距離是一處緩坡,但他有接近5米的高差優勢。
拆出手雷後,陳沉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向下方坡地投出。
小摔炮RGO尤其適應山地環境,在落地的瞬間便直接爆炸。
“砰!”
“砰!”
兩聲悶響接連想起,但敵方只有一人的動作被稍稍阻擋。
就像陳沉一樣,對面同樣是極度專業的戰士。
他們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手雷、做出了落點判斷、完成了“要不要躲避”的決策。
在確定手雷爆炸範圍不可能覆蓋自己後,他們果斷地繼續推進,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甚至他們還在第二時間鎖定了陳沉的位置,同樣投出了兩枚防禦型手雷試圖將陳沉直接炸死。
然而,他們確實低估了高山環境對個人體力的衰減效應。
兩發手雷落在了距離陳沉數米之外的掩體外側,並沒有波及到陳沉一絲一毫。
相反,他們還因爲投擲手雷的動作拖累了掩護推進的速度,再次給陳沉留下了數秒鐘的準備時間。
這就已經夠了。
防彈衣穿好,彈匣換好,三枚一枚拔掉插銷壓在旁邊的石頭下面,剩下最後兩枚手雷接連扔出。
這一次,陳沉稍稍調整了角度。
掩體後的他並不清楚敵人的位置在哪裡,他只是憑經驗在判斷。
很顯然,他的經驗是對的。
兩發手雷的落點終於進入了能對敵人產生威脅的範圍之內,兩聲連續爆炸聲之後,等陳沉快速閃出掩體觀察時,正好看到了兩人臥倒的情景。
陳沉沒有追擊補槍。
他的槍口指向了唯一站着的那一個人。
“砰砰砰砰-——”
連續掃射。
子彈擊中敵人面部,但陳沉卻愕然發現,已經倒下的敵人再次站了起來。
我靠?!
什麼外星科技戰術護目鏡?
陳沉不得不感慨對方運氣好,很顯然,自己射出的那發子彈恰好以一個相對狹小的角度從對方的護目鏡上擦過,本來應該最多隻能防.22子彈的護目鏡愣是擋下了這一發7.62步槍彈!
再補射已經沒有機會,陳沉調轉槍口向躲避手雷的兩人打出兩個短點射,但因爲角度問題,子彈只是在對方的頭盔上留下來幾道劃痕。
“FUCK——”
陳沉聽到了對方憤怒的呼喊,在壓制失效之後,對方迅速組織起了反擊。
密集的槍火朝陳沉射來,他一個翻身朝更低處滾落,進入了提前勘測好的最後一個掩體中。
這是他最後的退路,如果再繼續放棄這個掩體,敵我雙方的優劣對比將立刻逆轉。
但好消息是,此時的他防護裝備齊全,已經有了可以與對方對拼一波的資本。
陳沉深吸了一口氣,將步槍切換到了單發模式。
他要追求的是最高的精度,是一次瞄準,就能帶走一個敵人。
潑水式的壓制已經起不到作用了,一把槍潑水,難道還能比得過對方三把槍潑水?
陳沉稍稍活動了手指,握緊了手裡的槍。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把彈鼓拆掉,讓自己的槍更輕一些。
但這是一種賭命的打法,如果第一槍不中,那麼重新裝彈的間隔,會給他帶來致命的劣勢。
這個想法在他腦中一閃而過,隨後便立刻消散。
他已經擡起了手,槍口合身體同步運動太高,在掩體後面時,就已經指向了敵人可能行進的方向。
起身,瞄準,扣下扳機。
側面的鐵瞄準星與敵人的腦袋精確地重迭在了一起,子彈脫膛而出,這一次,護目鏡再也沒辦法給對方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砰!”
鮮血瞬間飛濺在雪地上,密集的彈雨涌來。
僅僅是不到半秒鐘時間,陳沉胸口的防彈板便中了三槍。
巨大的衝力推得他向後仰倒,這一次,他獲得了跟敵人同樣的運氣。
子彈沒有擊中他的要害,理應無比精準的槍手在巨大的壓力下選擇了用全自動壓制,但即使是精度最高的前幾發子彈,也因爲槍手極爲細微的顫抖偏離了靶心,打在了陳沉的護頸上。
“一定要把護頸穿好。”
陳沉的腦子裡閃過小魚的那句話,這麼說起來,這句話確實救了自己的命。
畢竟,在剛剛極度緊急的情況下,他確實考慮過乾脆別穿護頸了節省下幾秒鐘時間反擊。
但好在沒有。
在倒地的瞬間,陳沉按下了彈匣釋放按鈕。
沉重的彈鼓掉落,再次起身時,他的動作已經變得迅捷無比。
槍膛裡還剩下最後一發待擊發的子彈,不到30米的距離,這發子彈不可阻擋地擊中了最靠近陳沉的敵人的下巴,又直接從他的後頸穿出。
鮮血從對方的喉嚨裡涌出,他甚至能聽到反擊的槍聲中,對方傷員垂死掙扎時喉嚨裡發出的嗚咽聲。
只剩一個了。
陳沉快速重新填裝好彈鼓,而僅剩的一名敵人,在掩護隊友後撤和繼續突擊賭命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的速度在極端的時間內拉到了極致,但他可不會愚蠢地直接衝着陳沉衝過來。
他搶佔了陳沉右側更高處的掩體,迅速建立了火力優勢。
從低處打高處,無論是對射擊角度還是對掩體強度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陳沉被壓得擡不起頭來,唯一有可能反擊的突破口,大概就是一枚手雷。
但是,他的手雷已經用完了。
不過沒關係。
那個掩體,恰好是陳沉剛剛使用過的那個。
一枚手雷還壓在石頭下面。
地雷戰,小子!
陳沉捏起一團雪球丟向對面,敵人慌亂地臥倒,但在看清落在地面上的雪球后,卻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開什麼玩笑??
拿雪球當手雷扔?!
他惱怒地重新舉槍壓制,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就在剛剛,他的耳邊有一聲模模糊糊的手雷握片彈開的聲音。
恐懼瞬間佔滿了他的大腦,他立刻想明白了對方的戰術,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
“轟!”
不是從外圍飛進來,而是本來就在腳下的手雷瞬間炸開,轟然巨響後,他的小腿幾乎被從膝蓋處徹底炸得粉碎。
沒有發出一聲尖叫、哀嚎或是呻吟,他直接暈死過去。
陳沉快步離開掩體前去補槍,兩發點射後,昏迷中的敵人徹底沒了氣息。
重新佔據最有利的掩體,陳沉好整以暇地將子彈送入了已經倒在地上的兩名敵人的腦袋,隨後,他立刻對無線電呼叫道:
“所有人報告戰況!按個人編號報數!1!”
“2!”
“4!”
“7!”
“8!”
一輪報數後,原本11人的戰鬥小組已經僅剩下了8人。
在這場分散的決鬥中,不可避免地,有人倒在了敵人的槍下。
而缺失的數字中,有一個,是林河。
陳沉不可能在這樣激烈的戰局中對林河特別關照,他只是重複了一遍“傷員報告位置”,便繼續開始向交火區域靠近。
此時,清理掉了對手的狙擊手已經開始對酒店和營地區域繼續執行壓制,還沒等陳沉到達下一個作戰位置,狙擊手便報告道:
“我已擊中目標,狀態不明!”
“重複,目標已被擊中,狀態不明!”
“收到!”
陳沉精神大振,如果狙擊手能確認戴維斯被擊斃,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小隊可以撤了!
這仗打得很艱難。
但似乎,也很簡單?
“所有人做好撤離準備!”
“確認目標狀態,是否確認擊斃?”
“無法確認,他在掩體後面!”
靠!、
大口徑狙擊槍確實不是萬能的,在擊穿磚石掩體之後,狙擊手能確認已經命中目標就已經不錯了,至於到底死沒死,他根本不可能有把握。
此時,東風兵團的雪球已經滾起來了。
還在交火的大部分區域被迅速肅清,敵方派出的所有搜索偵察力量交替掩護後撤,而東風兵團剩餘的力量則開始收縮包圍圈,準備圍殲最後剩餘的不到20名敵人。
這場圍獵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獵物的血快要流乾了。
還需要再磨一會兒,想辦法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儘可能多幹掉幾個,儘可能把他們的反擊力量削弱到極限。
“控制推進速度,注意交替掩護。”
“檢查傷員位置,視情況救治傷員!”
“收到!”
“明白!”
陳沉行進的路線稍稍偏向南側低處,他知道林河的掩體就在那裡,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對方還活着。
這個機會很大,因爲那裡已經沒有槍聲了。
如果敵人沒被幹掉,勢必會從那個角度發起反擊。
而事實上沒有。
那就說明,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一輪互換。
或許,林河還有機會活下來。
距離越近,陳沉的心跳得就越快。
他知道戰場上死人是很正常的,可是當那些跟隨自己戰鬥了無數次的人死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不可避免地仍然會感到痛苦。
然而,結果卻讓他始料未及。
他甚至還沒有靠近掩體,便看到林河從山石後鑽了出來。
端着槍,狀態良好。
除了胸口兩個觸目驚心的被子彈擊中防彈插板的痕跡。
他注意到了陳沉,隨後大聲喊道:
“無線電打爆了!”
“我能看到你們!不用管我!”
“跟我走!”
陳沉立刻下令,林河迅速向他靠近,兩人組成雙人搜索隊形,交替掩護快速前進。
兩分鐘後,斷斷續續的槍聲再次帶走了至少3名敵人,而東風兵團一側也有一人小腿被子彈擊穿倒地。
但好在,這不是致命傷。
在快速包紮之後,他留在高處組織火力支援,而其餘人則各自佔據了有利位置,準備發起最後的進攻。
——
也就在這時,酒店營地內,異變陡生。
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數名敵人被來自身後的子彈如同割草一般掃倒,緊接着,一架直升機掠過雪山驟然而至,直升機上顯然是“非法改裝”的minigun瘋狂開火。
衝着營地的方向。
陳沉目瞪口呆地看着這莫名其妙的場面,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爲這是石大凱、或者小魚從哪裡搞來的援軍。
但很顯然並不是。
有人把戴維斯從掩體後擡了出來,在轉輪機槍的火力掩護下包括戴維斯在內的幾人直奔開闊地而去,似乎是要在營地內登機。
“注意隱蔽!”
陳沉的話音落下,已經完成營地內清理的機槍掉頭指向了東風兵團的方向。
子彈在積雪上打出了一道道漣漪,而此時的東風兵團,已經沒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除非有人能從高向低,隔着一百米的距離,把手雷投到懸停中的直升機的螺旋槳上。
陳沉看向李幫的方向,他感覺,自己能跟李幫隔空對話。
因爲下一秒,兩枚手雷被投出。
其中一枚墜落在營地中間,阻擋了戴維斯幾人撤離的腳步。
另一枚,正中靶心。
“轟!”
直升機轟然墜落。
敵人的退路,再一次被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