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歷經二朝,回憶陳年舊事,傷感連連,如今時值春季,東北淪陷,北平岌岌可危,國情迫在眉睫,他們身處七峰山偏僻小鎮,南北兩地百姓仍然未感到一絲危急。
王得福腦殼還是有些暈眩,怪自己昨晚貪杯過多,走路不時還伴有踉蹌,旁邊王小峰攙扶着他,二人坐於庭院,享用王小峰精心準備的午餐。
“怎麼沒有酒?”
王得福見滿桌好菜,卻未見好酒,欲起身前往屋內。
“你坐着!酒自然有,不用勞煩友人~”
王小峰連連阻止,把他安於座位之上。
“你昨夜之酒還未散去,小心得肝病!”
“你怎麼變得這麼磨磨唧唧了,你我都已半百,短短春秋,不醉不休!”
王得福昂首起身,仍執意去屋中尋酒。
“你就是做這個起家的,還怕我把你家的酒喝光不成?小氣!”
他側過一邊,像個小孩撒嬌起來,王小峰心有苦衷,牽強之餘,回至屋中,取來上好米酒。
“你酒意未散,此等酒釀,最適合不過。”
他邊說邊斟酒,繼續說道:“你此次前來,想必有重要之事,就不要像昨日一樣了。”
“知我者果然乃小峰也,你這一句,頂一萬句!”
王得福聞着撲鼻而來的陣陣酒香,隨即接過酒壺,示意小峰坐下,直接痛飲起來,殘餘酒釀順着他的下巴滑落至身。
“你可以了!你這喝完,我還喝什麼!”
王小峰坐於桌前,思考王得福剛纔之話,心有所動,搶過酒壺,爲自己斟滿。
“來!乾杯!”
“每逢三月初一,我都會攜酒而去,坐於巨石之前,一飲而快。”
王得福聽着聽着,內心百感交集,兩眼潸然淚下。
“我亦坐於巨石之前,恨不能將其劈成兩半,我恨自己年邁體弱,不如從前,此次前來,已是命懸一線!”
... ...
王得福傾訴衷腸,但對於王楊之事卻難於開口,左右徘徊,直到小峰問起自己的孫子,王得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小峰,此次前來,我有個不情之請。”王得福懇求道。
他站起身,雙手緊緊地抓着小峰雙手。
“你坐着說就行,只要是我能夠幫到你的!”
王得福不知該從何說起,猶豫再三,開始說道:
“我的孫子在去年丟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但是有一個小孩叫王楊,但他又不是小孩,他會帶我們去七峰鎮警局找孫子。”
小峰聽後震驚,對其孫子失蹤一案深感痛惜,但對於王楊此人,又很讓他費解。
“什麼叫,是小孩,又不是小孩,那他到底是什麼?”
“他很聰明,沒有他,我根本不會來找你,你只要和我一起去七峰鎮警局,作個口供就行。”
王得福面色着急,雙手比剛纔抓的更緊了。
“七峰鎮兒童丟失案時有發生,我在這邊也聽說過了,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王自在居然也被捲入其中,我深表痛心,但這個王楊,我還是不解,他到底是誰?”
王得福讓小峰的耳朵湊過前來,竊竊私語道:
“他身體裡藏着另一個人!似乎是由於這個人的存在,他纔會如此聰慧過人。”
小峰聽畢,推開王得福,趕忙起身,單手置於其額頭,又貼於自己額頭。
“你沒發燒吧?昨晚吃飯噎到大腦了?”
“我和你很難解釋,算了!我這樣和你說吧,他是一個5歲小孩,但是他的內心和大腦並不是一個5歲小孩應該有的,你懂了嗎?”
王得福雙手攤掌,上下抖動,不知該作何解釋,事實本是如此,他又上下打量小峰,不知其是否真正得以理解。
王小峰頭一次見他這般認真,暗暗揣測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個侏儒,這是唯一能夠解釋得清楚的了。”
王得福聽後,頓了頓,覺得小峰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小峰,你還以爲我在和你開玩笑嗎,別人說我瘋了,我不管,你看我,像是在說瘋話嗎?我沒有這個必要!我孫子丟了!警局的那個李警官甚至都懷疑是我拐走了自己的孫子,我冤不冤!我真的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王得福瞬時起身,走至牆邊,單手遮面,欲哭無淚。
小峰趕忙示意抱歉,舉起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此刻,疼痛直涌心頭,他強忍片刻,安慰道:
“你現在的心情我能夠理解,那我就只要作個證詞就行了嗎?”
小峰答應王得福,願意和他一同前往,王得福心存感激,不知作如何表達。
最後二人還是以古時之禮儀相互作揖,隨後攬對方入懷,二人內心沉重,心照不宣。
王得福昨晚醉酒之後,其實早已醒來,他躺於被中,將自己包裹,他不知道怎麼去開口。小峰幾次前來,沒有多打攪,直至午間飯時。
昨晚之事,他內心明瞭,一來就給小峰添了這麼大麻煩,實在是過意不去,他本人不善表達歉意,與此同時,他亦難於表達感激之情,謝謝二字,在其內心,真誠可貴。
西邊的太陽緩緩落下,七峰輝映,二人坐於庭院,共賞落日餘暉,霞光溢彩,如癡如醉。
小峰進屋找到陳年老酒,裝於酒壺之中,攜於王得福腰間。
“美酒配知己,此生足矣!”
隨後,二人匆匆收拾物件,即刻動身,前往南部窪地——七峰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