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垂眸看着面前的酒壺,嘴脣緊抿,神情清冷。
跪在一旁的柳雲則彎了脣,眼底滿是興奮和得色。
“皇后娘娘,民女乃一介草民,民女的命在皇后娘娘眼中自是算不得什麼,可民女卻並不想死。”
安皇后幽幽看着白錦,藍春冷笑一聲,出聲斥道:“此時,已不是你想不想死,而是你必須死!”
白錦神情緊繃,握緊雙拳,緩緩道:“民女不甘心,民女並未害人性命,更從未想過要嫁給王爺,民女已然定親,心中有所愛之人,若不是被王爺虜到王府,民女又怎會被困王府內?”
白錦聲音微顫,卻說的極爲清晰,一字一頓全部入了安皇后耳內。
安皇后聽後,不禁蹙眉,盯着白錦幽幽問道:“你說什麼?你已經定親?還有所愛之人?”
此時此刻,白錦知曉,自己在害怕也是無法,若要活命離開皇宮,就必須要讓安皇后相信她的話。
“是!民女在家中已然定親,且民女心中也有所愛,民女更是從未想過要攀龍附鳳,民女心中只願同心愛之人相守,那些榮華富貴並非所有人都期盼想要得到的。”
安皇后聽着白錦的話,一向是尊榮沉穩的神色竟是微微恍惚了一下。
“皇后娘娘她說謊!”一旁跪着的柳雲卻擡頭盯着白錦大聲道:“白錦你不過一個村姑而已!身份低賤,生活困苦,如今來到這京城,見識到這京城的榮華富貴,又勾引了王爺!試圖迷惑王爺將你封爲王妃!你說你不不在乎這些,那爲何每日賴在王府內不離開,還迷惑王爺讓王爺同你出府買衣服飾!呵,白錦你就是貪圖富貴,還妄想坐上王妃之位!柳思便是看清楚你的爲人,是以你纔將她推下湖中,害死她!”
“我沒有。”
白錦眼睛緊緊盯着柳雲,並未因爲激動而叫喊,而是神色認真,沉沉的說道:“我沒害思夫人,柳雲你說我害死思夫人,那你說我是何時何地,又是如何害死思夫人?”
柳雲正要說話,卻被白錦打斷。
“如你所說,思夫人因爲那隻鐲子同我有過爭執,心中必惱恨我,即使我要害思夫人,要將她推入湖中,她一個大活人,便任憑自己被推入湖水中而不叫喊嗎?王府是什麼地方?若不是王府中人,又清楚王府內巡衛,又怎能悄無聲息的害人?”
柳雲已被白錦說的啞口無言,她當然知道柳思不是白錦害死,而是阿晴害死的。
正是因爲阿晴乃是王府中的大丫鬟,又趁着周凌玉不在府中,這才能支開水榭周圍的人,將柳思害人而嫁禍給白錦!
“皇后娘娘,民女心有不甘,即使要指認民女害人,也得有證據,而不能憑着一副耳環和一個不在場的認證,便說民女害人,皇后娘娘仁慈,求皇后娘娘派人徹查思夫人死因,還民女一個公道!”白錦磕頭,高聲說道。
藍春蹙眉,不得不說,在她心中,也知曉柳思的死,疑點還是極多的,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凌玉對白錦的態度和寵愛。
藍春躬身看向安皇后。
安皇后眉眼微擡,居高臨下望着跪在殿下的白錦,幽幽道:“你既然這麼說了,本宮自是得給你一個公道。”
“皇后娘娘……”柳雲一聽就急了,若皇后娘娘徹查,必定會查出柳思的死因,而自己……豈不是就犯了欺君罔上的死罪了麼?!
不待柳雲說話,忽見安皇后幽深的目光睨向柳雲,不過一眼,就嚇的柳雲肝膽劇顫,說不出話,不知爲何,柳雲總覺着安皇后的眸光能看透一切!
“不過,柳思乃是本宮的人,不管她是不是被你害死,她也是因你而死,而你白錦,便要爲柳思陪葬。”
安皇后聲音溫和,說出的話卻冷如冰寒。
一句話,便已然表達了安皇后的心思。
她的意思便是,今日不管白錦是不是殺了柳思的兇手,白錦必須死。
白錦握拳的手更緊,藍春見白錦不動,眼眸微擡,便見站在白錦身邊的太監動手,斟了杯酒,就要灌酒。
“慢着!”
低頭沉默的白錦忽然出聲,她緩緩擡眼看向坐在高位的安皇后,雙眸卻異常的清亮。
“我自己會喝。”白錦淡淡道。
她接過太監手中的酒杯,一旁的柳雲心頭巨石放下,想着,只要白錦死了,一切便都結束了!
白錦垂眸看了一眼酒杯中清冽的酒水,鼻尖似乎能聞到酒水的清冽的香味。
可惜,這清冽的酒水中卻是劇毒。
“皇后娘娘,民女自知不能讓皇后娘娘改變心意,民女如今只有一個心願,還妄娘娘成全。”
安皇后看着白錦,卻是意外的回道:“你說。”
“民女死後,求皇后娘娘將民女送出皇宮,太師府內有民女的家人,請讓民女的家人帶民女回家。”
聽到白錦的話,殿內幾人面色微變。
安皇后更是蹙眉盯着白錦,若這白錦只是一個村姑,又怎會同太師府扯上關係?
太師府高太師啊,那可是軒兒一直想要籠絡的勢力。
“你同太師府是何關係?”安皇后忽然出聲問道。
白錦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緊,吸了口氣,緩緩回道:“太師夫人乃是民女的姨母。”
“……你說什麼?!”
不止安皇后驚訝,藍春和柳雲更是震驚不已。
怎麼可能?白錦就是一個村姑而已!沒有任何家世和背景!又怎會同太師府有關係?!
“皇后娘娘白錦在說謊!”柳雲心下一急,也顧不得什麼規矩,大聲喊道:“若你同太師府有關係又怎會穿的破破爛爛,從不回太師府?!”
安皇后卻冷眼看向柳雲,那目光太過威勢冷沉,似帶着殺意。
柳雲心中卻焦急不已!白錦同太師府有關係?不可能!一定不可能!阿晴爲何從不曾同自己說過,這白錦竟然同太師府有關係?若真是這樣,柳雲現在就可預見自己的結局……
“白錦!你妖言惑衆!你胡說八道!你不過一個村姑!你只是不想去死!皇后娘娘已經賜了毒酒!你快喝!快喝!”
說着,柳雲竟然要撲上前,灌白錦喝下那杯毒酒!
“娘娘……”藍春見下方柳雲如此瘋狂,躬身詢問要不要上前阻止柳雲。
安皇后目光深深的望着下方的白錦,若白錦真的同太師府有所關係,玉兒要立白錦爲妃這個理由便能說得通了。
眼眸微眯,安皇后右手微擡,藍春立時明白過來,轉身對着下方的人道:“攔下柳雲!”
話落,就見兩方的太監將發瘋的柳雲給桎梏住。
“皇后娘娘您不要聽這個賤人胡說八道!她就是個村姑!是個泥腿子!是個低賤之人!怎會同太師府有所關係!她只是不想死!皇后娘娘您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
柳雲發了瘋搬的大聲嚎叫,似乎只有這樣,安皇后纔會將白錦賜死!
此時的柳雲不知是爲了欺騙別人,還是爲了欺騙自己,紅了雙眼狠狠盯着白錦!
白錦在聽到安皇后的話後,只見她掩下的眸低劃過一絲暗光,幸好,幸好……
“報!”殿外忽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太監聲,緊接着就見一名太監躬身走入大殿內,雙手似是拿着一樣什麼東西,躬身道:“啓稟皇后娘娘,宮門外有一人自稱是二王府的管家說是要求見娘娘,且帶來這個。”
安皇后轉眸看向那太監,微微蹙眉,心道周凌玉府中一個小小的太監怎敢求見於她?
視線落在太監雙手乘上的東西時,目光頓了頓,而後看了一眼藍春。
藍春會意,擡腳走到太監面前,拿過太監手中的東西,遞到安皇后面前。
這是一個疊起來的帕子,當安皇后將這帕子揭開,看到這帕子上面所繡的花樣後,那總是雍容沉穩的神色驟然一變,雙目圓睜,眼底閃過不可置信,驚喜,意外,緊張等複雜的神色。
少時,安皇后收起神色,她端坐於鳳椅上,再次變成了那個尊貴的皇后娘娘。
“將人帶上來。”安皇后聲音雖依舊溫和,細聽下去,這聲音中卻帶着一絲沉沉。
“是。”
當太監離去後,安皇后的目光落在白錦身上,若她猜的不錯,這個人亦是爲了白錦而來。
握緊手中的帕子,安皇后落在白錦身上的視線變的極爲複雜。
而跪在殿下的白錦,當聽到這太監的話後,也已然猜到,宮門外的人定然是莫娘。
莫娘一定是得知了王府的事情,是以才趕來皇宮。
眼眸微垂,白錦吸了口氣,知道自己這一次又連累了莫娘。
很快的,那名太監已然將莫娘帶到大殿。
莫娘低頭躬身隨着太監進入大殿,而後停在白錦身邊,莫娘雙膝跪地,躬身做了一個宮禮,口中呼道:“民婦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安皇后看到莫娘後,身體便直了直,她盯着莫娘,呼吸有些不穩,卻是溫聲說:“玉兒府中的管家求見本宮,所爲何事?”
莫娘不敢擡頭,恭敬道:“民婦乃是爲了府中思夫人被害一事而來。”
“哦?你是王府管家,那柳思被害作何解釋?”
莫娘道:“思夫人被害疑點重重,但民婦知道,殺害思夫人的絕對不是白錦。”莫娘道。
“何以證明?”
“民婦便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