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靜出現在太平間裡的時候,正看到趙晨曦趴在洛非凡的身體,不,應該說是洛非凡的屍體上哭泣。
偌大的太平間裡空曠而安靜,顯得趙晨曦的哭泣聲特別清晰而明顯,一種濃濃的悲傷氣息,在這裡瀰漫開來。
淚水打溼了洛文靜的雙眼,她不敢相信,她的非凡哥哥,居然會去世得這麼突然。
大約半個小時之前,她接到了蔣石舟的電話,蔣石舟用悲傷凝重的聲音告訴她:“三小姐,洛總的車在高速公路上,與一輛卡車撞翻,他已經……死了。我們在聖仁醫院。你快過來見他最後一面吧。”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悲傷,佔據了她的整個心裡,她淚流滿面地衝過去,躺在病牀上的洛非凡面色蒼白,一副已經死去的跡象,她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大聲哭出來。
“非凡哥哥……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離開我……你死了我怎麼辦?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她的雙手劇烈地搖動着他的身體,放聲大哭,哭得肝腸寸斷。
“洛文靜,你滿意了吧?”趙晨曦擡起一臉掛滿淚水的臉,憤怒地瞪着洛文靜。
洛文靜緩緩地停下哭聲,靜靜地看着趙晨曦。
曾經她千方百計陷害這個女人,直到現在的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所作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因爲她愛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在洛家的時候,你就陷害我偷你父親的東西,後來你又陷害我和凌少鬧出醜聞,然後你又害我毀容,最後,你竟然讓人在我的車裡動手腳想無聲無息地殺掉我,可惜我命大,我沒有死掉,你很失望吧?”趙晨曦情緒激動地控訴,“你如此費盡心機毀我名譽甚至想要我的命,但到最後你又得到什麼,非凡他永遠不會回來了……賤女人,是你害死他的……”
“我怎麼害死他了?”洛文靜哭着說道,“他死了我也很難過。”
“因爲我們已經知道了在我的車裡動手腳的就是你,他知道真相後,情緒激動得不得了,打電話對我說他一定要去找你……就是因爲他被你的事情影響,所以他才無法專心開車,與人撞翻車的……是你害死了他……”
洛文靜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驚恐,自責和內疚的神色。
她沒有想到,洛非凡竟然是這樣去世的,她再度失控地趴在他的屍體上放聲大哭:“非凡哥哥,我對不起你……”
趙晨曦用一種蒼涼又平靜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想害死我,沒想到卻害死了他,現在你一定心如刀絞吧?這就是非凡對你最大的懲罰和折磨,洛文靜,這輩子你也別想安寧。”
洛文靜緩緩地從洛非凡的屍體上擡起頭來,看着神情冰冷的趙晨曦,她的嘴角先是扯出一抹苦笑,然後像瘋了一樣仰頭狂笑數聲,一會兒後,她才緩緩地停下來,眼淚又滾滾而落,她哽咽地說:“沒錯,我曾經千方百計地排擠你,甚至在你的車裡動手腳想要你的命,那是因爲我以爲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讓你徹底地離開非凡哥哥……”
趙晨曦悲痛地說:“你殺了我又能怎麼樣,他是你的哥哥,你以爲殺了我就能和他雙宿雙飛嗎?”
“不,”洛文靜的聲音裡帶了濃濃的傷感,但她卻表現得很平靜,“他不是我的哥哥。”
“你說什麼?”趙晨曦震驚地看着她。
“我不是洛錦華的女兒。”
“那你是誰的女兒?”趙晨曦好奇地追問。
洛文靜苦笑:“現在來討論這個,還有意義嗎?”
“所以這就是你千方百計排擠我的原因?”
“是,我愛洛非凡,”洛文靜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我六歲那年就開始愛他了,我愛了他15年,趙晨曦,你知道那種愛一個人愛了整整15年卻不能說不能表達的痛苦嗎?”
趙晨曦心中受到極大的震撼,她同情洛文靜,也能體諒她,但她卻不能認同洛文靜的行爲,她指責地說:“就算你愛他,但你也不能以愛爲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洛文靜哭得幾乎泣不成聲:“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有意義!”一道低沉粗濁的男聲,突然在寂靜的太平間裡幽幽地響起來。
洛文靜以爲聽到了鬼的聲音,她倏地睜開雙眼,下意識地看着洛非凡,只見已經“死去”的洛非凡,已經從白色的病牀上翻身起來了。
“非凡哥哥……”她以爲見到了鬼,驚恐不已,連聲音都變得顫抖。
只有趙晨曦神色自若。
洛非凡跳下地,他用一種洛文靜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神情看着洛文靜:“把說清楚,你是誰的女兒?”
“……”洛文靜仍然瞪大雙眼,驚魂未定地看着他。
趙晨曦在旁邊解釋說:“非凡沒有死,是我爲了騙你不打自招纔想出的一個辦法。”
洛文靜的目光頓時轉移定格到趙晨曦身上,她那張掛滿淚水的臉,緩緩地,從驚訝到憤怒,她的臉由白色到鐵青色,最後咬牙切齒地怒罵:“賤女人!”
趙晨曦譏笑:“不好意思,你是我見過的最賤的女人。沒有之一。”
“你……”洛文靜氣得臉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
“你是誰的女兒?”洛非凡冷漠冰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洛文靜,再也沒有以前的溫柔和憐愛。
“現在你知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了,非凡,你有什麼感想?”洛文靜毫不避諱地用充滿愛戀的眼神看着洛非凡,她的脣邊,甚至噙着一絲愉悅的笑。
她想過無數次把這個秘密告訴洛非凡,但卻沒有想過,她最終會以這樣一種的方式告訴洛非凡。意外之餘,她又覺得如釋重負。
以前這個秘密把她壓抑得太辛苦,現在洛非凡知道了,她再也無須小心翼翼,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真他媽的好。
非凡,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愛你了。你不會知道,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看樣子,你不打算說是吧?”洛非凡輕輕扯動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好,如果你不把實情說出來,我和你之間的情分到此爲止,從此以後,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