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厲行又早早的起牀來,要付歡也跟着他去一趟烈風總部。
看他表情很嚴肅,愁眉不展的樣子,副駕駛上的她問了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他平穩的開着車,對她說,“今天烈風董事會要召開會議,我要你也去聽一聽。”
“我?”她又開始不淡定,“這麼核心的會議,我去不大合適吧?”
“合適。我讓你去就去。”江厲行冷聲說完,目光正視着前方,抿緊脣不再跟她說話。
來到烈風總部,江厲行急匆匆的看了看辦公桌上的幾份文件,又接了幾個電話,一臉的凝重,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只不過是一個董事局會議而已,也沒必要搞得他如此的沉重吧。
“那我需要準備什麼嗎?”付歡問。
“不必,你坐在那兒聽就好了,不用說話。”
到10點的時候,付歡跟着江厲行進入了會議室。這是烈風總部裝修最豪華的一間會議室,專門用於公司年度股東大會和董事局會議,以及其他一些需要公司高層出席的重大會議時纔會用到。
與會人員陸陸續續的進來,一個個都西裝革履面目嚴謹的~參會的人除了董事會的七八位重要成員外,還有烈風公司的各高管,約合二十人,這麼多人圍着會議桌坐在一起,場面莊重又嚴肅。付歡自覺地選了個不那麼顯眼的位置坐下來,隨意掃視了這一圈人,除了一兩個年輕的,其他都是年近四十,包括她在內,僅有四個女人。而蘇格作爲烈風營銷中心的總經理本該來的,但他這次又出差了。
江厲行已經坐在了主席位旁邊,不同於其他人的正襟危坐,他只是蹙着濃眉,後背有些懶散的靠在椅背上,雙手緊抱在胸前,像是在投入的思考着什麼。
正當付歡悄悄盯着江厲行巴望他給她一個眼神的安慰時,突然身邊的人都站了起來,而她雖然不知怎回事,慢了半拍,但還是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隨着衆人的目光朝門口望過去,只見於橋和一個看起來威風凜凜又冷若冰霜的‘大叔’走了進來~
“董事長好!”隨着身邊的人蔘差不齊的問候聲,她才知道,原來這就是烈風的董事長江雲開,也是國內鼎鼎有名的聖高服飾集團創始人,事業做得大,在商界很有名望。
江雲開只是擺了擺手讓大家坐下,那商界大佬不怒而威的派頭,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這是付歡第一次見到江雲開的真人,而以前,基本都只是在電視或者報紙雜誌上偶爾瞟到他,這回見着活的了……坦白說,付歡看到他,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因爲——
真人版的江雲開,遠比媒體上要俊逸得多!她幾乎從未見過一個五十出頭的老男人,可以保養得這麼好,跟年輕人一樣高大健壯的體格,一張立體深邃的臉,依舊保留着年輕時候的瀟灑帥氣,乍一看,最多四十多歲!
從他臉上,你能切實的感受到什麼叫王氣內斂,什麼叫氣場強大,什麼叫氣勢奪人,什麼叫雲淡風輕……江雲開單憑外貌形象就可以把這些詞彙詮釋得淋漓盡致,甚至連江厲行都達不到這一點,因爲這些東西,都是要靠豐富的閱歷和年齡才能沉澱下來的。
總而言之,身爲烈風幕後一把手的江雲開,乍一看絕對是個有故事的,頗有魅力的老男人,當然,也是個非常難以接近不可逼視的男人。
不過,他真實的個性究竟是怎樣的?付歡只有親身經歷了才知道。
烈風戶外在十多年前由江雲開出資創立,後來由江厲行一手經營壯大,但背後的控股股東依然是江雲開,他雖平日不參與烈風的管理,但在重大決策上還是由他做主。
江雲開簡單的說了幾句,就宣佈會議開始。而同爲烈風股東、烈風董事會成員兼董事會秘書的於橋,也是坐在了江雲開的旁邊,做起了會議主持和會議記錄,以及必要時還可暢所欲言,她在這兒的權利可大着呢!
且一到這種莊重的場合,在這麼多高層面前,於橋像是變了個人似得,從江厲行面前無理取鬧的小女人,變成了一個淡定從容又自信專注的職場女強人,她像是江雲開的左右手那般,只需看江雲開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透徹領悟,發言得體,不疾不徐的娓娓道來。
會議的第一塊內容,是討論烈風股份最近股票下跌、以及第一季度財報披露的利潤下降等問題。於橋顯然對烈風每個季度的財報是瞭然於心的,她隨意看了看面前打印出來的文件,再結合投影儀上顯示的內容,開口介紹道,“這是烈風今年第一季度,還未經審計的財務報告。大家可以看到,烈風股份本季度淨營業收入較去年同期下降21.3%,較上季度下降5.3%,爲12.41億元人民幣……”隨後於橋又詳細說了下營收成本、運營成本、每股攤博收益、運營現金流等方面的數據,相比於上季度和去年同期,都不容樂觀。
於橋說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沉默的江厲行……
而江雲開呢,對這個報告內容自然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不然也不會急着召開董事會。當然他沒開口,其他人也不敢妄自說話。江雲開目光深沉的頓了半晌,緩緩說道,“按理講,阿行參加了那個電視節目,對烈風和他個人的名氣有這麼大的提升,正常情況下利潤該翻番的,怎麼反而下跌這麼多?嗯?”江雲開這語氣,乍一聽很平靜,可知道他行事風格的人,都解其中厲害~這下在座所有人都微低着頭。雖說上市公司董事會是對股東負責的經營決策機構,但從這現場氛圍來看,卻跟一般的上下級開會差不多,說到底還是江雲開說了算。
“阿行?”江雲開看他今天沉默異常,點名要他發言。
“……”江厲行沒有立刻回答他。對於烈風,他當然是比江雲開這個出資人更上心、不過他今天關注的不是烈風本季度利潤下降的事,也不是股票的漲跌問題,而是,這個繼父江雲開,現在越來越靠近烈風集團的日常經營的真實目的~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纔是今年的第一季度而已。”江厲行明顯是不上心,語氣也比較敷衍。本來吧,他全權負責烈風的經營,現在財報不那麼好看,他當然是第一責任人,必須得給江雲開一個合理的解釋,但面對江雲開的盤問,他卻是藏着掖着,有點不屑。
“董事長,關於利潤下降的直接原因,我這兒倒有幾點看法。”於橋又信誓旦旦的開口。
“哦?你說。”江雲開每每在聽到於橋發表觀點時,臉上纔會有那麼一絲溫度,因爲每次都能從她嘴裡聽到不少驚喜。
“第一個,就是咱們在海外的代工廠被撤消了,全部轉移回了國內,這一點導致咱們的生產成本上升了差不多5個百分點;第二、烈風又加大了研發投入和市場營銷網絡的建設投入,同時試點項目較多,費用成本先期投入大。再加上,第一季度通常爲戶外行業全年業務開展的淡季和鋪墊期,業績一般不會太好看~”
於橋滔滔不絕的說完,望了望冷眼旁觀的江厲行,又對江雲開乃至整個董事會的成員大聲說道,“以上這些,都是我們一向英明神武的江總裁做出的經營決策。大家都知道,咱們江總裁做任何決定都是基於高瞻遠矚的,即使第一季度利潤有所下降,指不定後面幾個季度就爆發,也不是不可能的啊。所以董事長,您也別太爲難江總,而且我聽說,咱們今年不是要推出一種防曬新技術的衝鋒衣嗎,如果推廣和終端渠道做得好,今年的總利潤超過40%還是有很大可能的……”
聽着於橋說着這些話,付歡還以爲她真是的爲了維護江厲行呢,但接下來,於橋又開口說道,“只是,我不太明白江總在公司的人才管理上做出了一些決定。”於橋顯然是看到了坐在最靠角落裡不起眼的付歡,眸子裡飄過一絲嘲弄,她直接對江雲開說道,“我覺得江總在人才管理上的一些比較任性的做法,也是直接導致本季度利潤下降的原因。”
“嗯。”江雲開點頭,要她繼續說下去。
“……”於橋不管江厲行怎麼看,她此刻就想利用江雲開、以及整個董事會成員的壓力,迫使他放棄當初的荒唐決定,“其實在座的應該都清楚,烈風俱樂部對烈風戶外的發展有多麼重要,俱樂部相當於是烈風的客戶部。但就是這麼重要的一個機構,我們的江總裁居然用一個毫無戶外行業管理經驗,並且出身美容院的年輕女子,來擔任俱樂部的總經理。從而直接導致俱樂部出現很多問題,會員不增反降……”
江雲開聽到這裡,也實在忍無可忍了,因爲他很少來烈風這邊,確實不知道江厲行有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他直接問江厲行,“真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