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健身俱樂部樓頂。
兩個身影站在漆黑的夜幕下說着話,陣陣涼風和下方傳來的水聲讓這裡竟有了一絲海邊城市的意境,只不過那水聲是樓下的洪水流動發出來的聲音。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裡了,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顧好這個世界……”楊楓深情地說着,一把將他的那個分身抱在了懷裡。
其實現在他在這裡像是朋友離別般跟他的分身告別,也只是跟自己說話而已,因爲那個分身百分之百的控制權和感官全部都在他這裡,雖然他自己也感覺這樣很奇怪,但過不了多久後,他們就是兩個獨立的人了。
當初聖君告訴他,等他前往了那個子空間後,他留在主世界裡的分身就會立即跟他斷開所有連接,同時這個分身也會像是一個人類一樣擁有完整的人格和判斷能力。
如果這個分身能夠活到主世界的末日結束的話,那等到楊楓再回來後就會獲得這個分身在末日期間所經歷的所有記憶,就像是一個安插在主世界裡的眼睛。
雖然子空間裡的時間線現在還沒開始,他進入那裡之後還會有一段風平浪靜的時間,但他竟然還是捨不得這個荒涼狼藉的世界。
“那我就……把你留在這裡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是經歷了什麼都不要害怕,別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方霧寒,如果他需要你,自然會來找到你,就算……他不來找你,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等着我回來。”
楊楓還是強忍着那種尷尬拍了拍他分身的肩膀,就像跟鏡子裡的自己說話一樣,只是“鏡子”裡的他並沒有跟他一起擡起手來。
這半晚上的時間裡,楊楓和他的分身將健身俱樂部裡的那些碎玻璃都收拾了起來,而且他還重新在一個私人訓練室裡施加了魔法屏蔽,以後他就讓這個分身繼續住在這裡了,而且他還專門從外面給這個分身找來了很多武器、食物、衣服等生活必備用品。
一轉眼間,這個已經被人廢棄了的健身俱樂部,就成了他這個分身的大本營;等他進入子空間之後,這個分身也會繼承他變身神軀的能力,就相當於是另一個留在主世界裡的他……
“那我走了,好好活着,這場暗夜過去之後,我就會隨着破曉的黎明回來,重新擁抱你和這個世界……”楊楓說完,對着他的分身輕輕一笑,隨後一轉身跳向樓下,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十分鐘後。
楊楓“撲通”一聲摔到了他們那臨時庇護所的樓頂上,他落地後立馬就褪去了神軀,因爲他體內的力量已經完全不支持他再繼續保持着神軀狀態了。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蠢蠢欲動的病毒,這些病毒也就跟知道他體內的能量已經不夠了似的,這幾天裡格外的暴躁,似乎是現在就想完全爆發來將他感染,而他體內那些殘餘的能量則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火牆一樣將它們擋在外面。
只是他已經沒有多少力量再來支撐這道防火牆了。
他給自己留下了最後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不管他的情況是好是壞,哪怕是病毒已經失去了活性,他也要前往那個子空間裡,因爲他估計,現實中的柳青靈大概會在一星期左右屍變,他不想看到柳青靈屍變的樣子,但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來救她了。
如果當初方霧寒沒有摧毀他放在地下巖洞裡的那個能量球的話,那裡面的能量最少能夠讓他倆再從末日中生活一年多的時間。
但這大概也是他的報應吧,畢竟他殺了人家的師傅,還差點殺了方霧寒和聖君……
他從地上爬起來後,拉開了樓頂樓梯間的那扇小鐵門,朝着樓下走去;這一路上他在各個高樓間跳躍,就跟遊戲裡的城市酷跑一樣,但這也讓他進入了一種十分疲憊的狀態當中,甚至如果他在路上就因爲能量不夠而失去了對神軀的控制權的話,他可能突然就從樓上掉下去摔死了。
在主世界裡留下一個分身是他最後的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他就可以在家裡老老實實地等死了。
他推開門後,剛走進屋裡沒幾步,柳青靈的臥室門突然打開,只見她穿着一身單薄的睡裙站在臥室門口,消瘦的身材在睡裙下玲瓏浮突,好似天仙降臨。
“你幹什麼去了?”柳青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出去辦了點事。”楊楓有氣無力地說着,直接癱到了客廳裡的沙發上。
“哎呦這是怎麼了啊……怎麼這麼虛?”柳青靈說着,走到了楊楓身邊,看着這個喘着粗氣、像是剛剛進行完劇烈運動的傢伙。
他那也的確算是劇烈運動了,畢竟……他可是隻從屋頂上跑過了好幾個街區呢。
如果他體內能量充足的話,可以立即使用那些力量來將此時他肌肉裡的乳酸分解掉,但現在,他體內的能量已經成了所剩不多的“稀世珍寶”,所以他也只能跟正常人類一樣,靠大口喘氣來分解這些乳酸緩解疲憊了。
“你怎麼了?幹什麼去了,告訴我。”柳青靈說着,坐到了他的旁邊,困得打了個呵欠。
“真的沒幹什麼,就是在城裡轉了一圈,畢竟……就要離開這裡了,有點捨不得。”楊楓像是一塊會說話的史萊姆似的癱在沙發上說道。
“那你決定了嗎,可以帶我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嗎?”柳青靈又問起了這個問題。
其實楊楓也心裡早就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不知道如何帶着人前往子空間,只是想着等他去子空間的時候,讓柳青靈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如果能一同傳送過去的話最好,傳送失敗了的話那就只過去了他自己。
雖然他也不知道柳青靈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子空間裡後會發生什麼,因爲那個子空間裡也有一個柳青靈正在健身俱樂部的前臺上做兼職,他不知道兩個“柳青靈”能不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世界裡,所以,也只能試試。
“決定了,帶你去,只不過我不知道怎麼帶人進去,這個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到時候你儘量和我靠的近些吧。”楊楓有氣無力地說着,整理了下沙發上的一個抱枕,原地躺了下去。
因爲他的牀已經被那場暴雨打溼了的緣故,他也沒打算繼續回臥室裡睡,而且這戶人家的沙發很舒服,除了不如牀大以外,睡起來甚至比牀都舒服。
“好吧,那你要睡覺了嘛?”柳青靈說着,挪到了他的身邊。
對他們這兩個瘦子來說,就算楊楓已經躺在了沙發上,柳青靈也依舊能夠完整地在他身邊坐下去。
“嗯,能量不足,劇烈運動,太累了……”楊楓有氣無力道。
“那你最後告訴我,如果到時候你失敗了,是不是就把我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了?”柳青靈低着頭嘟囔道。
楊楓睜開眼,心說難道她是怕自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個世界上?
“那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剛纔出去就是在外面留了一個分身,我走了之後我的分身還會代替我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你不會一個人的,我會一直陪着你。”楊楓說着,將手輕輕放在了她的手上。
“你手好涼,外面這麼冷你又穿這麼少,趕緊回去睡吧。”楊楓說着,伸出兩隻手來將她的手夾到了中間爲她取暖。
“我還能……活多久?”柳青靈沉默了一會,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楊楓一愣,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
“你別擔心,只要你在這個房子裡,外面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你,而且我的力量在你體內沒有什麼流失,這些能量足夠保護你一輩子的。”楊楓說完,衝她露出來了一抹暖陽似的笑容。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騙柳青靈了,但他也只能這麼做,他不忍心騙她,告訴她你的壽命已經不多了,我給你的能量根本無法和荒滅病毒抗爭太久……
但楊楓在她這裡沒有任何保留,因爲當時他體內的能量就不是很多了,那些也都是他製造完子空間後剩下的一些殘留,而且柳青靈被感染後他又將自己的絕大部分能量給了她,因爲她是一個普通人類的體質,對抗荒滅病毒需要更多的力量。
但不管怎樣,她幾乎是不可能在三天之內屍變的,除非是受到二次感染,但楊楓就會在三天後離開這個世界,所以這三天的時間,也就成了他跟柳青靈最後相處的一段日子了,等他到了子空間裡後,那裡的柳青靈依舊還會出現在健身俱樂部的前臺,但他們之間的故事就只剩下了“見面打個招呼”這些……
“真的嗎……你不許再騙我了,你已經騙我太多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你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了……”柳青靈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
楊楓輕輕一笑,摸了摸她的頭,“傻瓜,這種事我怎麼會騙你呢……”
見柳青靈放下心來的樣子,楊楓也算是鬆了口氣,之後柳青靈回自己臥室裡睡覺,楊楓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雖然……還是騙了你,但這已經是我的一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