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周圍的光芒逐漸暗淡下去,楊楓也感覺到了一種從高處墜落下去的感覺。
他周圍的那些光芒慢慢褪去,但他的周圍卻沒有完全歸於暗淡,最終,他的眼前變成了那個熟悉的金質小牀頭桌,還有他手中那個雞蛋大小的迷你小沙漏。
只不過此時,他手中的那個沙漏內部已經完全空了,裡面原本那些金砂像是一種消耗品一樣,金砂流盡之時,就是他和聖君的會面結束之時。
而他的手中,赫然還是那張聖君留給他的燙金紋裝飾紙,紙上用華麗的花體字寫着一串不存在於宇宙空間當中的座標。
這就是神罰之地。
楊楓在現實中並沒有親自去過神罰之地,所以他也無從知道這個座標的具體位置,如果他直接開啓傳送門過去的話,還是有可能跟之前一樣,一不小心把自己傳送進某個建築的內部,然後……瞬間窒息而亡……
因爲這紙上的座標並不是一個精準座標,這座標如果精確到“米”這一範圍的話,大約會有五米左右的誤差,這種範圍內的誤差,也足夠他把自己傳送進那些建築內部了。
不過根據他之前去神罰之地的經驗,那地方從外界看上去好像就是一片山區,只有那座最高的山峰上面存在着一個面積相當大的教堂形建築,聖君給他的這個座標應該就是直通往那個教堂內部的,不然他總不至於把他扔到其他山上,讓他自己想辦法爬過去……
這張紙現在無疑也成了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之一,不管他未來會不會去神罰之地,都是必不可少的寶藏。
因爲這個座標所對應着的位置,藏着傳說中的“落日審判”和“夕陽裁決”,而如果根據當初那三個源代逆臣所言,當有人拿着這兩把斬神劍殺死聖君或邪神當中的一位天神時,就可以以他們的血液作爲媒介,將兩把神劍合成最終的“黃昏之殤”。
毫無疑問,擁有“黃昏之殤”的人,就相當於是握住了整個世界,但迄今爲止還沒有任何有關於“黃昏之殤”這把劍的描述,也沒有人見過這把劍,既然聖君已經親口告訴他了這把劍的存在,那這可能就不知是單單地神話了,它是真的可以被合成出來的。
他將那張燙金紋裝飾紙輕輕摺好,放進了口袋中。
空氣中的一抹淡淡清香讓他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這熟悉的味道來自於柳青靈身上,每當他聞到類似的味道時,他的腦海當中都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當初他們在主世界裡的沙發上躺着時的情形。
那時的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未來所來到的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副模樣吧……
雖然這個世界上還存留着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口,而且外面有的國家已經因此而發生了暴亂,但楊楓這裡一切都還算正常,甚至有的地方已經重新開工了。
但這也絲毫沒能讓楊楓的心裡有所鬆懈,因爲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就已經快要讓他處在崩潰的邊緣了,尤其是聖君剛剛在幻境中對他說的話。
他自己的內心也清楚,自己所爲的自卑實際上只不過是他懦弱無能的表現,因爲包括聖君和狄修索在內,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把自己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甚至從他小時候父母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都曾對他說過“你是爸爸媽媽的驕傲……”這樣的話。
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他們一定會很傷心吧……
想着,他的眼睛深處涌出一抹血色的怒濤,他咬着牙,心中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種久違的殺意,他不確定這種殺意是否是來自他自己的內心,興許這只是亞格里勒夫對於他“覺醒”的一種鼓勵罷了。
牀上的柳青靈似乎是覺得穿着禮服睡覺不舒服了,她將腳伸出牀外踢掉了腳上的鞋子,將腿放到了牀上,隨後她把被子一拉,將自己的整個身子藏在了被子裡,一番折騰之後,那身月白色的修身禮服被她從被子下拿了出來。
“你還不睡嘛……剛纔喊累的不是你了嗎?”柳青靈說着,刻意往一邊挪了挪,楊楓一怔,心說她這是在給自己留位置?
霎時間,他感覺到自己體內又有一股火重新燃燒了起來,就像是當初他跟狄修索初遇時在醫院裡看到那個漂亮護士時的情況一樣。
柳青靈將她那月白色的禮服塞到了楊楓的懷裡,那意思應該是想要讓楊楓幫她把衣服掛起來,但當她從被子裡伸出胳膊來時,楊楓看到了她那潔白無瑕的胳膊,體內的那股火瞬間就壓不住了。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去給柳青靈掛衣服,就感覺自己鼻子裡有股火辣辣的東西留了出來,他親眼看着那滴血落向柳青靈那纖纖玉手,最後順着她的手……流在了她的月白色修身禮服上!
柳青靈睡的迷糊,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那是什麼東西。
大約過了七八秒後,她回過神來,輕輕用手捻了下那灘還殘留着餘溫的粘稠液體。
她睜開眼的時候,楊楓心裡就彷彿有個聲音對他說了聲:“完了!”
“啊啊啊!我的衣服!”
“……”
楊楓像是在身子底下安了個彈簧似的一下子從牀上來了個“彈射升空”,同時跟他一起飛起來的,還有他鼻子裡那噴泉一樣的血。
那些鼻血像是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順着楊楓“起飛”的痕跡在空中劃出來了一道近乎完美的圓弧,同時柳青靈的尖叫聲也在隨着那道由血組成的圓弧的下落而越來越大……
最終,鼻血落下,在那潔白的棉被上留下了一道紅痕,楊楓逃命似的將她的衣服“扔”到了門口的衣架上,隨後……狂奔向門外。
“我去洗鼻血!!”他的喊叫聲在走廊深處迴響着,同時還有門口那個看門士兵疑惑地開門出來查看情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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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滅研究所,“第二永夜”分所——I
楊楓躲在一個角落裡歇了足有五分鐘,直到他分身那邊把鼻血洗乾淨之後,他才又重新動了起來。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從那個電梯井裡走出去後,居然鬼使神差地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廢棄工廠一樣的地方,截止到現在,他在這個廢棄工廠裡的“探索進度”還沒多少,也還沒從裡面找到什麼異常。
他甚至都懷疑,這個電梯其實是研究所的一個出口,現在他在這個廢棄工廠裡漫步,實際上就已經走出了研究所。
但這個廢棄工廠也有非常可疑的一點,那就是這裡面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偏偏在一些建築上還有一些並不完整的魔法覆蓋,也就是說,這裡曾經是有一些魔法覆蓋的,興許只是因爲時間過長,魔法覆蓋變得淡化了而已,就像是狄修索曾經居住過的那個被他稱作“棺材盒”的小儲藏室一樣。
帶着這樣的疑惑,他沿着廢棄工廠外圍的一片荒地向前走了得有二三百米的距離,直到他順着這個廢棄工廠的走向拐過一個彎時,一幕曾經出現過的景象像是一隻手般牽出了他那深藏在心底的恐懼。
這個廢棄工廠,他曾經來過!當初他那個分身被抓來的時候,就曾經走過這裡!他也就是從這裡第一次看到了有關於“樑烽”的個人信息和檔案!
偌大的恐懼並沒有壓住他心裡的那些疑惑,他憑藉自己絕對隱匿的優勢繼續向前走去,如果他沒記錯,他只要找到當初他被帶進來時的那個出口,就能一直再找到當初他的分身被登記的那裡。
只是因爲當初的那件意外,他沒能看到自己被抓緊這裡的那個分身是怎麼死的,同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分身經歷了什麼,因爲他記得很清楚當初他的那個分身還沒做完身份登記的時候,他的本體就失去了對分身的控制權。
但這個地方看起來實在是沒什麼危險的東西,雖然這裡也有一定程度的魔法屏蔽,這種魔法屏蔽有的地方已經完全淡化了,這種情況下在楊楓看起來就像是一層薄紗一樣,雖然對他的視線的確是有一些阻礙作用,但也完全不能阻擋他看到裡面的東西。
這一片區域雖然熟悉,但還不是當時他分身被抓來的地方;同時,他也沒發現什麼危險的東西。
他爬上了一個廢棄的集裝箱,藉助集裝箱的高度,他可以一眼看遍大半個廢棄工廠;這片工廠的面積比他想象中要大,在他腳下的這片工廠外不遠處,還有兩片差不多大小的工業區,而且,這三個工業區之間雖然在地面上都有一段距離相隔,但在地面以下,卻有着很多如蛛網般密佈的暗道將其連接在了一起……
看來……這片從外界看起來已經完全廢棄了的工業園區,卻是荒滅的另一個老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