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抗聯以來,因爲物資短缺,大家穿的還是老樣子,連一套軍裝都沒有。根據缺槍少彈,大家沒有進行拼刺刀的訓練,而且拼刺刀也不是昊天和陳彪的強項,獨立團一直訓練刀法,每人配有一口大刀。
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如今大家都基本掌握了昊天傳授的追星趕月刀法。這套刀法是昊天根據自己在與鬼子交手時對東洋刀法和刺刀特點了解的基礎上結合自己所學,自創的一套刀法。
之所以叫追星趕月刀,主要是爲了突出了一個快字。跟鬼子的東洋刀和刺刀相比,鋼刀的特點是寬和短,如果沒有速度,很難近身;同時鬼子以穩固的下盤爲基礎,動作上特點是穩、準、狠,追星趕月刀法充分考慮了鬼子肉搏戰的特點,要求出手迅捷,身法靈活。追星趕月刀法八八六十四招,大家平時訓練中爲了防止誤傷都用樹枝、木棍代替刀,如今練成之後,昊天讓大家分組演示。有的人掌握的很不錯,引來大家陣陣歡呼。
東方筱在一旁看得也很開心,“馬團長,訓練的不賴啊,啥時候你也教教我,一旦以後我遇到了鬼子最起碼不慌啊。”
“政委啊,我可不敢教你,還是讓團長教你吧,他的刀法不在我之下啊。”昊天教過婉婷後,就徹底怕女徒弟了。
“哈哈,兄弟,你怎麼支到我這裡來了?”陳彪看着大家的進步也很高興。
“怎麼,你們誰也不願意教我嗎?這麼做好像是對我有成見吧?”東方佯裝生氣。
“我可沒說不教你啊,不過我帶徒弟可是非常嚴厲的,你要是吃不了苦,還是別來遭這份罪了。”陳彪嚇唬她。
“難道你還能吃了我?”她白了陳彪一眼。
“我說政委啊,你於功夫完全沒有根基,練武講究的是持之以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功。武功不是花架子,馬團長的功夫已經快二十年了,在交手的時候才遊刃有餘,他的力量、身法、招式,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常言道‘要想人前顯貴,必須人後受罪’。你要是真要學真功夫,不扒層皮、不掉幾斤肉、不吃些苦頭是不可能的。”陳彪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別把我想成拈輕怕重的大小姐,參加革命以來,我見的場面可不少,經歷的困難也不少,別嚇唬我,我連鬼子都不怕,還怕啥?不過陳團長我可告訴你哦,咱們都是革命戰士,教我武藝可別附帶舊社會師徒那套禮儀門規,我可不接受哦。”東方是一定要跟陳彪學藝了。
“好好,咱們是戰友,不算師徒。你啥時候想學了,就來找我,只要有時間我就奉陪。”陳彪算是怕了東方了。
“擇日不如撞日,趕早不趕晚,一會兒就練。”東方見戰士們都進步了,自己真有些着急了。
“不錯嘛,我看馬團長要把這套刀法在咱們抗日聯軍裡推廣。”張蘭生不知何時來了,他看大家練刀,不住地點頭,大家忙跟他問好。
“張主任啥時候來的?有什麼任務嗎?”陳彪問道。
“還真是要給你們派個任務。”張蘭生把他們四個團領導都帶到了軍部。房間裡已坐滿了各團的領導。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有個消息要通報一下,針對當前嚴酷的鬥爭形勢,上級決定整合力量,把東北抗日聯軍整編成三路軍,咱們三軍與六軍、九軍和十一軍組成第三路軍。”趙尚志說了目的,會後,陳彪獨立團的四人被留了下來。
趙尚志喝了一口水:“陳團長啊,你們獨立團現在軍裝都還沒配上,咱們抗聯還有好多戰士沒有像樣的軍裝,這次上面給咱們運來了一些,我想讓馬團長帶一些人跟我們去領回來。”
“太好了,大家要是知道發軍裝,肯定很高興,要是把槍也配齊了就更好了。”陳彪聽說發軍裝非常高興。
“哈哈,槍支就得自己想辦法了,現在各團的狀況也都不理想啊,慢慢來吧。明天一早就出發,你們先回去吧。”趙軍長樂呵呵地打發他們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昊天就要出發了。婉婷的頭靠在他的懷裡,“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兒子離出生可不遠了,你早點兒回來呀。”
“放心吧,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個窮小子娶個大小姐,你說我的運氣多好。這次也就三兩天的事兒,別惦記我,嫂子這兩天陪你一起住,眼看要生了,你更得多注意點兒身子。”昊天心裡一直虧欠自己的妻子。
“孩子一點兒也不老實,跟你一樣,像個活猴子似的,又用腳踢我了。”婉婷摸着自己的肚子。
“快讓我聽聽。”昊天把自己的耳朵貼在婉婷的肚子上仔細聽了聽,他笑呵呵地吻了婉婷的肚子一口,“孩子啊,爹過兩天就回來,你別鬧情緒啊,你在媽媽肚子裡彆着急,到日子我們一準兒接你出來。”
“去,趕緊走吧,說的好像孩子能聽見似的。”婉婷笑着嗔道。
昊天帶着二連去執行任務。獨立團下三個連,一連長米川;三連長杜峰是個老抗聯了;二連長宋洋從白頭山就一直跟着他們倆。
宋連長是個典型的東北大漢,一米八三的大個子,虎背熊腰,在戰鬥中非常勇敢,陳彪和昊天都非常賞識他。
他們比較順利的護送兩位首長到了會場,因爲要開兩天會,他們拿到軍裝就讓先行趕回去。
因爲拿到了軍裝,大家都很高興。地裡的莊家剛出苗,午後的陽光照在臉上,戰士們有說有笑的。
當他們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女子的求救聲,“救命啊,救命啊。”
兩個扛槍的僞軍見到昊天他們,撒腿就跑。
“宋連長,你趕緊帶人進樹林裡瞧一瞧。”昊天說完自己策馬去攆兩個僞軍,畢竟兩條腿跑的人不過四條腿的馬,昊天輕鬆的趕了上來。
其中一個不知死活的,發現昊天趕來竟然要開槍,昊天拔出刀,一刀將其腦袋砍落,另一個僞軍看到這個場面知趣地舉手投降。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我是抗聯的,不是什麼好漢。”這時候其他人也跑了過來,用繩子把這個僞軍給捆了起來。
“林子裡是怎麼回事兒?”昊天下馬審問這個僞軍。
“報告長官,是我們班長他在路上看到一個娘們兒,就起了色心,他們在裡面……”僞軍支支吾吾地不敢說了。
昊天聽完,帶着大家往林子裡趕。他們到的時候,只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淚流滿面,她瘋了一樣在捶打一個露出半拉屁股的僞軍,這個僞軍捂着腦袋也不敢還手。宋洋和幾個戰士在一旁看着,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趕緊把她拉開。”昊天命令道。
“宋連長,這個傢伙你處置吧。”
僞軍班長搗蒜一樣磕頭,“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宋洋看了一眼泣不成聲的姑娘,又看了看眼前的僞軍,他的大刀一下砍落,把那個被捆上的僞軍嚇得渾身發抖。
“小子。別怪我,我這把鋼刀還沒沾過敵人的血,今天算你倒黴了。怎麼樣,姑娘你滿意沒有?”宋洋再去看那姑娘的時候,姑娘已經被眼前的場面嚇昏過去了。
善良和軟弱的人往往有一個共性,就是他們內心裡雖然有時候會發狠,但真的看到血腥的時候他們還是膽怯的。
一個戰士捏着姑娘的人中,姑娘的身體抽搐了幾下,終於醒了過來。她睜開眼就看見宋洋正衝她笑,她趕緊扭過頭去。
“別怕,姑娘我給你報仇了。”宋洋自覺很得意。
姑娘看了看眼前這些人,其中好幾個剛纔都瞧見了自己的肌膚。也不知道她是羞愧還是痛恨,連一句謝謝也沒說,拾起自己的笸籮匆匆地跑了。
笸籮裡面掉的幾個餅子她也不要了。宋洋撿起一個餅子拍了拍灰就咬了一口。
“還想留着你的小命嗎?”昊天衝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僞軍問道。
“長官,小的也是爲了混口飯吃,我可從來沒做過喪盡天良的事情啊,您就放了我吧。”他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先說說,你們這是要去哪兒?”昊天主要是想從他口裡探聽些消息。
“報告長官,我們幾個是十里外小站上的守衛,今天晚上有一趟火車經過,因爲有重要物資,要求我們晚上值班。今天晚上本來不是我們的班,昨晚已經值了一夜班,今天就想到老鄉家裡弄只雞解解饞,結果路上碰上了剛纔那個小女子,班長他……您也看見了,就這麼回事兒。您就饒我一命吧。”這傢伙的臉色才緩過來一些。
“什麼重要物資?”昊天關心的是物資。
“報告長官,小的也不知道啊,上頭就說重要,不許我們打聽,我不回去了。”他生怕昊天不信任他。
“不,你得回去。”昊天心中突然有了個想法,如今聯軍物資匱乏,他想在返回根據地前,來個順手牽羊。
“鬼子的物資我們看上了,今晚打算取了,你要是想活命,就配合我們。”
“啊,長官,您這不是爲難我嗎?”僞軍左右爲難。
“少他媽廢話,要是想死,老子馬上成全你。”宋洋鋼刀在手。
“別別別,長官,我聽你們的,我聽你們的。”僞軍心裡合計“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叫什麼名字?”昊天接着問。
“小的叫馮三。”馮三趕緊回話。
“你們小站有幾個人?”昊天如今也比較細緻了。
“我們哪兒就兩個班,偶爾有加水的車停一停。今晚的車在我們哪兒不停。”
“火車幾點經過你們那裡?”
“夜裡十點半左右。”
“好,今晚就是你立功的機會,咱們黃昏後回去,晚上咱們一起值班。”昊天永遠是那麼風趣。
昊天示意兩個戰士將馮三先押下去,然後把宋洋和副連長劉繼偉叫到一邊。
“我看這樣,繼偉,你把軍裝倒蹬倒蹬,給我們留出三臺馬車,你先往回趕,到了根據地讓陳團長派人來接應我們。我和宋洋帶一個排去劫火車。”昊天藝高人膽大,今晚要虎口拔牙。
排長郭濤是個小胖子,人很憨厚,他這個排的人大多身手麻利,腿腳快。
昊天和大家在林子裡一直待到黃昏,大家咬了幾口帶的餅子,便向小站出發,他們到小站的時候天還剛剛擦黑。
“誰?”站上的守衛喊道。
“馮三,**嚷嚷什麼?眼睛不好使啊?”馮三罵罵咧咧地。
“**還知道回來啊?這白班就我們兩個,二班都在裡面吃晚飯了。唉,你後面跟着這是誰呀?”守衛覺得昊天眼生。
“別動,動一動就要你命。”昊天的手槍已經頂在了這個僞軍的腰上,另一個僞軍正要動,就看見昊天的左手還有一支槍。昊天咳嗽了一聲,隨即宋洋帶着其他人迅速跑了過來。
“郭排長,你押着他們幾個,我和宋連長進屋裡看看。”宋洋帶人去了辦公的小屋,屋裡面的三個人正在抱怨班長他們還沒回來,宋洋一進來把他們嚇了一跳。
“都舉起手來,我們是抗日聯軍。”三個僞軍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昊天來到僞軍吃飯的小屋,他一腳踹開了房門,裡面熱氣騰騰地,僞軍們正在吃麪。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舉起手來。”
有一個手快的僞軍放下筷子就端起來槍,昊天一腳踹在他心口窩,疼得這小子一個勁地叫喚。
“唉呀媽呀。”
剩下的人都不敢妄動了。
宋洋控制了局面後趕來報告。
“有三個人都綁上了。”
“這幾個也全綁上,把他們的衣服換上,沒有衣服換的都躲到屋裡面,把他們嘴也都堵上。”
昊天看了看鍋裡的面,“不夠弟兄們吃啊,誰下的面,再給我們下一些。”昊天看到面又有點兒餓了。
“唔唔。”一個剛被堵上嘴的老兵示意是自己下的面。宋洋把他嘴上的布拿了下來。
“報告長官,是我下的,咱們面不多了,不知道夠不夠你們吃啊?”
“我們總共三十人,你看夠不夠?”昊天問道。
“勉強夠,勉強夠。我這就給您下面。”這個僞軍趕緊到後廚去取面。
“宋連長你帶幾個人和馮三先到外面守着,讓郭排長帶幾個人把他們給我看好了,不老實的立即處決。你們幾個一會兒去看着馬車,等會兒火車來了別驚了馬。咱們先吃碗麪再說。”
面分三鍋煮完,大家輪着吃了頓飽飯,昊天把任務又詳細地佈置了一下,大家摩拳擦掌,都等着想大顯身手。
晚上十點多,一輛火車打着響鼻從遠方駛來,馮三揮舞着手裡的旗子,示意自己這裡一切正常,火車經過小站的時候,略微放慢了一點兒速度,站臺上十幾個穿着僞軍服裝的戰士注視着火車慢慢駛過。
在另一面隱蔽在林子中,昊天帶着幾個身手敏捷的戰士扒上了火車。郭濤以前做過樑上君子,動作飛快,他上了火車頭。
“慢慢停下來。”郭濤命令開車的師傅停下火車。昊天之後接二連三又上來了三個人。
火車突然降速,第二節車廂裡負責押運的鬼子推門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狀況,昊天一腳把推門的鬼子踹翻在地,雙槍在手,車廂裡的二十多個鬼子算遭了殃,昊天如今槍法十分了得,有兩個手裡有槍的鬼子開槍還擊,跟着昊天身邊的一個戰士中了一槍,有兩個戰士從車窗翻了進來,很快車廂裡的鬼子都被消滅了。
火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大家打開貨運車廂,這六節車廂裡除了一節是生活物資外,全都是軍火。
“團長,咱們三輛小馬車拉不多少啊?”宋洋看着這麼多軍火拿不走心裡直着急。
“先裝滿,其餘的嘛,燒了它。”昊天狠狠地說道。
大家沒有時間挑選,都在爲不能把這些好東西拿走而鬧心。這時候,小站的電話一個勁地響個不停。
“肯定是下個站來電話詢問情況了。”馮三提示道。
“你趕緊去接,就說加水,馬上就出發。”昊天意識到如果驚動了鬼子,就不好辦了。
“喂,我是馮三,火車要加水,對,一會兒就出發了。別他媽疑神疑鬼的。”馮三掛了電話。
“他們懷疑了,你們得快點兒。”
“大家準備撤,郭排長把油倒進最後一節車廂。那些都是生活物資,容易着。”昊天命令大夥澆油。
“長官,我們都是被逼無奈啊,我們要是不把火車開回去,家裡大小就都活不成了。”加煤的工人哭咧咧地說。
“你們往前開,到下一站你們就向上面報告,就說催命閻羅馬昊天帶人劫了火車站。馮三你也走吧。”
昊天領着馮三進了關僞軍的屋子。“你們聽好了,我是抗聯獨立團催命閻羅馬昊天,你們給鬼子賣命,本來全都該死,但馮三跟我求情,我暫且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還給鬼子做走狗,我絕不放過你們。”昊天不忍心對這些俘虜下死手。
“團長,全都準備就緒了。”郭濤進來彙報。
“走。”昊天出來,他讓火車機師重新發動,火車緩緩啓動,宋洋將一隻火把扔進了最後一節車廂。
“馮三,你好自爲之。”昊天帶着人馬迅速撤離。
馮三知道留下來也是沒命,但他也不想跟昊天走,於是自己則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列車的速度越來越快,技師可不希望火車爆炸,他果然在下一站又停了下來。
這時候火勢已經很猛了,站上的僞軍見勢不妙撒腿就跑,除了一個鬼子急哇亂叫。其餘的人誰也沒有救火的意思,鬼子想去最後一節車廂脫離,手剛一碰車鉤就燙了一手泡。因爲其它車廂裡也都被澆了油,火苗一竄過來,前面的一節車廂馬上就着了,鬼子只好掉頭往回跑。
“轟、轟、轟”,火車上軍火的爆炸聲連連,昊天他們雖然距離很遠,但也聽到了爆炸聲,看見了天上紅彤彤的烈焰。
“這可比炮錚兒威力大多了。”郭濤打趣地說,有幾個人被他逗笑了。
昊天在馬上也爲自己的得意之作感到高興,“趕緊往回走。”只要沒到根據地,他的心就不落地。
“團長,前面來人了,好像人還不少。”郭濤耳朵很尖。
“準備戰鬥。”昊天看看四周沒有隱蔽的地方,只好硬着頭皮幹了。大家都把子彈上了膛,只等昊天一聲令下了。
“慢着,是咱們自己人。”昊天對陳彪再熟悉不過了,雖然還有一定距離,但陳彪的輪廓也讓他認出了自己的義兄。
“大哥。”昊天高興地喊。
“兄弟。”陳彪也發現了昊天,他催馬趕到。
“剛纔看到火光,真讓我好一陣擔心啊。一切都順利吧?”
不等昊天搭話,郭濤就得意地報告上了,“團長啊,剛纔那爆炸也是我們的傑作,小鬼子這些軍火都成了炮錚,心裡一定疼得受不了啊。您再瞧瞧我們的戰利品,這回咱們團裡傢伙可齊全了。”
陳彪藉着月光往馬車上望去,歪把子、王八盒子、小鋼炮、還有錚亮的步槍,心裡也真高興。
“哈哈,兄弟,你可立了大功了,走,咱們趕緊回去。”說罷他命令大家趕緊往回趕,因爲怕暴露目標,回去的路上還是沒有點火把。
腦海裡想象着敵人懊惱、沮喪的表情,有時候比親手擊倒敵人更讓人開心,此刻大家就是這樣一種得意。
曉月當頭得勝歸,
意氣風發滿心怡。
笑語紛紛說不盡,
晚風徐徐馬蹄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