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任子通,華夏紀元兩千四百八十八年生人,通是無所不通無所不曉的曉。我的父親任全是黃金鎮人和村村長、母親何美是黃金鎮人和村村長夫人。
實話實說,童年時期的我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父親和母親在有我以後還要生下三個弟弟收養一個弟弟。當然,我不是想要獨享父親和母親的愛,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孩子了,把二弟、三弟、四弟和五弟養在家裡,除了可以防止糧食腐敗之外好像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不是嗎?
好在事情並沒有像我想象的方向發展,二弟在還沒有來得及令我討厭的年齡裡就被送去了飛刀門,四弟在智力方面表現出了接近我的水平所以並不令我討厭,五弟做事向來中規中矩也不令我討厭。
是個人就看得出來,我討厭三弟,我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拒絕叫他三弟。按照我記錄的數據分析,這個人不止永遠不可能爲任家做出一絲一毫的貢獻,一旦我們兄弟四人對其監管不嚴,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家破人亡的悲慘局面。
所以後來的我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父親和母親在生下四弟之前生下三弟,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說歸說,做歸做。雖然我很想在三弟還沒有闖出大禍之前隨便找個機會代替父親和母親清理門戶,但是畢竟他還沒有闖出大禍,我又怎麼下得了手呢?於是一個不小心,我竟然放任他在我的世界裡活了二十年。
父親常說:能力越強,責任越大。作爲任家乃至人和村乃至黃金鎮乃至華夏帝國境內最聰明的人,我當然要盡全力發揮我的才智造福於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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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我將工作地點移至江心島以後,年僅十四歲的我沒日沒夜地設計、製造、修改、實驗各種各樣從來都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先進狩獵工具。放眼黃金鎮內外,幾乎沒有一件不同於外面的發明不是出自我任子通之手的。對此我感到無比自豪,因爲有我,這個世界已經變得比以前更好了。
雖然把大量的時間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我還是經常會回到任家大院陪家人共進晚餐:一來可以增進親人之間的感情,二來可以瞭解江心島外的新聞。
說來好笑,剛過完二十歲的生日,我就聽到了來自聖華夏皇城極度勁爆的消息:三弟經過其他獵人舉薦將被作爲陪嫁護衛隨同華夏婭靈
一同前往羅汗帝國都城古契。
對此,我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走到了三弟面前,我依舊面無表情卻以眼神向他表達了六個字:你,終,於,要,滾,了。
我知道他看得出來,我希望他看得出來。
但是事情就在他即將被帶走的時候出現了差錯,二弟竟然要代替三弟完成這項任務。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二弟在離家之前和回來之後和我相處的時間較短,他留給我的印象都是極好的,所以聽到他要再度離家的消息,感到有些不捨的我日夜趕工爲他打造了以華夏帝國之鷹爲主題的刺客裝備。
誰都沒有想到,像多年以後離家的時候一樣頭也不回的二弟這一次真的是一去不復返,聽說他在羅汗帝國境內遭受意外身亡的消息,我甚至都沒有出面安慰父親和母親。躲在江心島上哭了很久,我突然領悟到了一個事實。如果二弟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他就不會死了,我也就不會爲他難過了。但是過去時裡沒有如果,所謂邏輯,也不過就是我在看未來的時候能夠想到的事情之間的聯繫罷了。
四年之後,我又聽到了來自聖華夏皇城極度勁爆的消息:我經過父親舉薦將被作爲名醫帶領四弟一同前往聖華夏爲修羅英雄療毒。這個時候,華夏婭靈已經從古契逃回了聖華夏,這個時候,修羅英雄的身份也已經從星疆部落首領繼承人變成了華夏帝國長公主駙馬。
踏進萬金宮寢殿之前,我只是對修羅英雄體內的血靈蠍毒感興趣,對他本人完全不感興趣;踏進萬金宮寢殿之後,我才發現,我對華夏婭靈的興趣要遠遠高過了對我此行目的的興趣。
她就是仙臨殿太平之舞的締造者華夏婭靈嗎?
轉瞬之間,我明白了民間傳說有國宴期間仙子降臨的說法,華夏婭靈不笑傾城一笑傾國的美貌甚至令得在情感方面一竅不通的我不惜放下既得的所有追隨她的左右,難怪當年覺羅無雙、修羅英雄和龍驍都爲她罔顧自己的尊貴身份。
我說過,爲了她,我不惜放下既得的所有追隨她的左右。所以我盡全力醫好了修羅英雄,這個早在四年前素不相識的時候就已經將我打敗了的我的情敵。
告別了被滯留在了龍府的四弟返回了人和村,我每天都在用超高強度的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經。我不能停下來:只要稍作休息,
我就會看到華夏婭靈看我時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只要進入夢鄉,我就會看到華夏婭靈陪我時那旖旎動人的身姿……我想,我是愛上她了。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在愛上華夏婭靈之後在情感方面變得麻木了:我沒有因爲聽到二弟並沒有死的消息感到高興,也沒有因爲聽到三弟並沒有死的消息感到失望。我想找人聊聊,不過尚未成年只懂得在詩集裡面尋找感情的五弟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四弟又不在身邊……唉……我掌握着甚至能夠解開這個世界裡所有謎團的鑰匙,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開被華夏婭靈不經意間鎖上的心。如果四年前我也出現在了仙臨殿裡,比修羅英雄搶先一步拉過了華夏婭靈的手,現在被稱爲長公主駙馬的人就應該是我了。但是過去時裡沒有如果,我說過的。
在此之後不久,羅汗帝國對華夏帝國的侵略戰爭全面爆發。爲了保證華夏婭靈不會因爲修羅英雄戰死而殉情,我在四弟和華夏婭希的陪伴之下來到了獵戶谷地區。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修羅英雄氣絕身亡的瞬間,在我心裡竟然有某種愉悅的情緒出現了。雖然多年的行醫經歷讓我略略地對修羅英雄和華夏婭心的遭遇感到有些惋惜,但我卻在如此令人悲痛的時候產生了對華夏婭靈的幻想。我幻想她會從修羅英雄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終於有一天意識到了我對她的好,終於有一天答應了我的求婚……儘管這些在對華夏婭靈無比了解的華夏婭希看來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在我的發明被呈現在人們面前的時候,有什麼人會覺得我的想法是有可能實現的呢?
但是當我出現在祈福塔頂感受到冷風寒意的瞬間,我知道我錯了。華夏婭靈和華夏婭心都好像把自己看成了修羅英雄的一部分一樣是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憔悴容顏,我心如刀絞卻也無能爲力。我知道,一切都因爲我是任子通,我不是修羅英雄,所以我永遠都不可能取代修羅英雄做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看着華夏婭靈如同折翼的蝴蝶一樣地墜落地面,我並沒有爲我沒有抓到她的手感到懊惱。
如果我沒有認識華夏婭靈,就不會爲她的死感到難過了;如果她沒有認識修羅英雄,就不會爲他的死感到難過了;如果她沒有認識任子通,早就會爲修羅英雄的死感到難過了……但是過去時裡沒有如果,我說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