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表示對龍駿的尊重,任子逍和任子遙在他分配賞金的過程當中始終沒有關注過金票的數量,以致於直到使用金票兌換黃金的時候,他們方纔發現龍駿並沒有落實三人的最終決定,而是按照他的想法將賞金平均分成了三份以使三人各取其一。
對於任子逍和任子遙來說,友情不難得卻也難得。“不難得”是因爲他們習慣了相信人性本善,甚至會在和陌生人初次接觸的時候選擇信任對方;“難得”是因爲被他們付出的信任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不能得到迴應。於是付出信任的結果逐漸變成了任子逍和任子遙選擇是否繼續交往的標準:和不合標準的朋友談天說地;和合乎標準的朋友推心置腹。顯然屬於後者範疇的龍駿已經以實際行動把自己的名字寫進了任子逍和任子遙繼續交往的“名單”之中了。
推開了任家院門,任子逍和任子遙看到了他們經常會看到的場面:父親任全正坐在古樹之下翻閱醫學古籍;母親何美正坐在門廊之下縫補幾乎每天都會被任家子弟穿到破損的狩獵裝備;長兄任子通和義弟何遠正在院內的石案之上對弈……
“我們回來了……”任子逍和任子遙見自己的前半句話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便說了後半句話,“還給你們帶回來了……”
任全和何美依然坐在原地紋絲未動,任子通和何遠已經代替任子逍和任子遙完成了贈送禮物的過程。看着被拿在手裡的價格不菲的菸斗和木梳,任全和何美面面相覷:“你們……不是又闖禍了吧?”
任子逍和任子遙喜歡欣賞家人在收到來自自己的禮物以後表現出來的激動情緒,雖然其中偶爾也會帶有令他們感到掃興的成分:“我們只不過是又接受了一份懸賞任務。”
看到了簽有任子逍和任子遙名字的懸賞任務,任全和何美方纔放下心來:“當今聖上斥資懸賞?難怪賞金數額龐大……”
把實得金票遞給了任全,任子逍和任子遙走向了已經被進入了荒廢狀態的石案:“哦,賞金的三分之一被我們分配給了一個幫助我們生擒了血靈蠍的獵人……”
“三哥、四哥,我交代給你們的事情……”和任子通、任子逍、任子遙一樣身爲任家子弟,何遠卻是唯一身着黑色治安官制服的獵人。
“任家子弟”是獵人圈裡對任全、何晚膝下兒女的總稱,其中包括長子任子通、
次子任子逸、三子任子逍、四子任子遙,也包括義子何遠。
相對於其他直系任家子弟而言,何遠的身世就要相對複雜一些了。何遠的母親何麗是任子通、任子逸、任子逍、任子遙的母親何美的胞妹,也就是說,何遠是任子通、任子逸、任子逍和任子遙的表弟。十八年前,在人和村裡產下何遠不久的何麗隨夫探家途中不幸遭遇山匪搶劫,自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何遠就自然而然地被寄養在了任全、何美夫婦膝下。說來奇怪,雖然何遠從來都沒有感受過來自生身父母的愛,卻對山匪懷有天然的敵視情緒。這種敵視情緒的直接作用就是驅使着何遠投效了由任全管轄的人和村理事局,並在經歷了無數次剿匪實戰的考驗之後的兩年前上調黃金鎮,成就了史上最年輕的治安官的傳說,前途不可限量。
“你交代給我們的事情必須認真對待,所以我們決定稍作休息以後從長計議……”任子逍的回答明顯是在敷衍何遠,不過後者已經對此習以爲常了。低頭看向棋局,任子遙接手的何遠一方早已被任子逍接手的任子通一方逼到了窮途末路:“子逍,我們重新開始吧……”
“你不是喜歡被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嗎?”任子逍自知難得能夠在和任子遙對弈的時候取得先機,當然不肯就此放棄。任子遙無可奈何地努嘴搖頭道:“如果你在十二步之內殺不死我,我就有機會反敗爲勝了……”
聽出了隱藏在任子遙話裡的自信,放下了牛筋和傳說古籍的任子通和何遠分別走到了任子逍和任子遙的身邊。果不其然,任子遙在度過艱難時期以後只走了三步便將任子逍逼至絕境了,任子通見己方大勢已去便出言奚落任子逍道:“要不要繼續交換位置?”
“好……”任子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意圖取而代之的任子通拉到了一旁:“心無城府,坐在哪裡你都沒有可能戰勝子遙的。”
“嘁……”任子逍向來不屑在棋盤之上逞英雄,被迫離開了棋局的他把一張繪製在羊皮表面的地圖交給了何遠:“你交代給我們的事情。”
“嘿嘿嘿嘿……我就知道三哥四哥不可能因私廢公的……”何遠象徵性地向任子逍表示過了感謝以後便坐到了另一張石案之前研究了起來,“該死的山匪,我何遠遲早都會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在任全看來,任子通和任子遙的對弈向來都是
任家子弟之中最高水平的較量,不過今天他卻沒有心情站在石案旁邊爲任何一方助陣了:“當今聖上不會還對四年以來毫無進展的御醫抱有幻想吧?”
見用心體會着充斥在任家院內天倫之樂的何美沒有對任全做出任何迴應,並沒有把視線從棋局之上移開的任子通認真地回覆道:“父親明鑑,任何毒液在被注入人體之後都不可能保持本來的性質,即便是順利通過了體外測試的藥物也很難在長公主駙馬體內產生令人滿意的效果……所以孩兒以爲,想要從研究血靈蠍毒液成分的方法裡尋找祛毒之法只能算是刻舟求劍,簡直可笑至極。”
“如果你有機會爲長公主駙馬祛毒,你會採用什麼方法呢?”聽到了任全的提問,任子通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孩兒想到了一種非常規的祛毒方法,只是……只是如果長公主駙馬的生命力足夠頑強,父親必定不會再爲關於子逸的流言蜚語傷神了;反之,如果長公主駙馬的生命力不夠頑強,任家必將遭受滅門之禍……”
無需任子通多言,任全已經猜到他想到的方法是什麼了,自豪感從他的嘴角流淌下來以後立即覆蓋了他的全身……
作爲任家子弟的父親和導師,任全的教育成果有目共睹,雖然不至於達到在華夏帝國境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卻也曾經不止一次地在獵人圈中掀起軒然大波。和任子通、任子逍的成就相比,何遠的少年得志就顯得平庸得多了:
任子通,八歲成爲華夏帝國境內第一個成功祛除野蠍劇毒的獵人;
任子通,十歲成爲華夏帝國境內第一個成功完成徒步穿越黃金森林壯舉的獵人;
任子逍,十二歲成爲華夏帝國境內第一個在誤入黃金森林以後赤手空拳打死光靈獅的獵人;
任子通,十四歲成爲華夏帝國境內第一個使用弩槍射殺光靈獅的獵人;
何遠,十六歲成爲華夏帝國境內官拜鎮級行政單位治安官年齡最小的獵人;
任子逸,十八歲成爲華夏帝國境內唯一出任長公主陪嫁護衛的獵人……
想到任子逸,任全不禁感到有些難過了。
起身走向石案,任全站到了只有在棋局之上纔能有所表現的任子遙的身後:“子遙,你什麼時候才能從子逍的影子裡面解脫出來,做出一些令爲父感到驕傲的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