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
袁野徑直走到一個長長的餐桌前,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還有一些酒水和飲料。
看到如此多的食物擺放在一起,袁野頓時食慾高漲,抄起一個金屬餐盤,他就開始不斷的往上面放食物,而他的選擇也都是以肘子、雞腿這樣在眼中無比美味的食物,至於那些名貴的鮑魚、燕窩,他根本理也不理,其實那東西他也不認識。
圍着長條餐桌走了一圈,袁野的餐盤已經變成了一座小丘,夾着一桶飲料,他又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看着眼前的食物,他不由得嘖了嘖嘴,然後迫不及待拿起一隻雞腿,一口下去就是四分之一。
在太平臺疲於應付的周倩,此刻已經露出了疲態,這是他第一次代表父親參加這樣的聚會,作爲這裡地位最爲顯得的她,一舉一動都無不受人關注,時不時還會有一些自我感覺良好的青年,來她這裡大獻殷勤,一是爲了她的相貌,二是爲了她身後的背景。
現在她正站在兩個貴婦身邊,談論着一些毫無樂趣的東西,無意間,她開小差的目光落到了袁野的身上。
嗯?
周倩的眉頭微微一皺,露出了一絲不解的表情,剛纔他無意間也掃過袁野一眼,當時他正像木頭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而現在又像餓死投胎一樣,拼命往嘴裡塞東西。
“怪人。”這是周倩對袁野的評價,旋即僵硬的表情也露出了一抹輕鬆,因爲在她眼中,袁野的吃相很滑稽。
袁野自然沒有注意到周倩的關注,更不可能知道周倩給自己的評價,他現在已經完全放在了眼前的食物上。
酒足飯飽之後,袁野用紙巾擦了擦嘴巴,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張自男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陳闖和小三依然處在“火熱”之中。
其他的人,袁野一個都不認識,這讓他多少有些無聊。
看了看時間,九點三十分。
既然呆在這裡沒什麼意思,袁野索性站起身,準備離開了。畢竟明天“野三”就要開工了,他需要早點休息,養足精神。
來到酒店門口,一輛輛名貴的磁力車整齊的停在門口,顯得額外耀眼。
夜空中,兩架打着彩燈的戰機,疾馳而過,如同兩顆掛滿彩燈的聖誕樹。
袁野站在原地,望着天空好一會兒,才繼續前行。
走在街道之上,夜色已經變得厚重起來,行人三五成羣,熙熙攘攘,四周的霓虹絢麗而奪目,一輛輛磁力車疾馳而過,五彩的車燈如同螢火蟲,點綴着這個斑斕的世界。
一陣微風吹過,袁野微微緊了緊外衣,夏末的夜晚已經帶有一絲涼意了,說實在的沙沙的變化,讓他的心理覺得很不好受,不過他也沒有閒暇去感嘆什麼物逝人非,微微躬起身子,如同一個悄無聲息的影子,行進在夜色之中。
進入貧民區,已經將近十點多了,這裡沒有繁華區的燈紅柳綠,眼前突然一下子變得黑漆漆的,讓袁野有些不時應,不過,仰仗着對這裡地形的熟悉,每一個低窪的淺溝,每一處斷垣他都瞭如指掌,所以行動依然自如。
咔嚓。
嗯?
袁野忽然停下腳步,剛纔的“咔嚓”聲讓他有了一絲警覺,雖然這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無比的貧民區,卻顯得額外引人清晰,而且這聲音好像是相機的快門聲。
順着聲音,袁野將頭轉了過去,那裡是一處如同小山一樣高的垃圾堆,那裡到處都是雜七雜八的廢棄物,站在這個角度,就算是白天也很難分辨出垃圾堆後面到底有什麼異動。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信,在這荒無人煙的街道上,出現這樣不符合環境的聲音,那肯定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眉頭一緊,袁野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摸起一顆廢棄的螺母,然後十分警惕的向垃圾堆靠近。
就在袁野接近垃圾堆的一刻,垃圾堆的頂部卻突然“嘩啦啦”掉下幾個碎物,接着一個黑影從上面躥了下來,撒腿就跑。
神經早已繃得緊緊的袁野,自然不肯就此放過,快速追了上去,他原本是出於好奇,可看到黑影見自己就跑,顯然黑影是抱着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來窺視自己的。
黑影的速度很快,如同一條泥鰍,在環境複雜的破房子間來回穿梭,而袁野則緊追不放,藉助對地形的熟悉,速度不比黑影慢多少。
黑影回頭看了看袁野,心下不由感嘆,好快!單輪奔跑和潛行,黑影自認爲已經高出常人一籌,可看到緊追不放的袁野,他的心底不免汗顏,想不到這個傢伙的警覺性這麼高!
而在後面緊追的袁野也不輕鬆,他在這裡整整生活了四年,對周圍的環境瞭如指掌,加之長時間刻苦的鍛鍊培養出的身體素質,它自認爲一般人跑不過他的,可眼前那個傢伙,卻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顯然對方是專門受過這方面訓練的。
這樣一個接受訓練的傢伙,爲何要偷窺自己?他到底有何企圖?袁野充滿了疑問,這也是他繼續追下去的動力。
轉眼。
二人如同黑夜裡矯健的狸貓,一前一後穿過了大半個貧民區。
嗖。
黑影猛然向右一拐,鑽入了一個衚衕,緊追在後面的袁野嘴角微微一彎,因爲那個衚衕是沒有出口的,三面都是高高的廢棄金屬牆。
不慌不忙,袁野也拐進了衚衕,這是他發現,黑影正背對着他,仰着頭打量着眼前的金屬牆壁。
袁野沒有吭聲,微微向前走了幾步,並隨手從屁股兜裡掏出一把用破爛金屬焊接而成的彈弓,一直以來彈弓都是袁野用於自衛的武器,所以從不離身。
黑影並沒有回頭,在原地停頓了片刻,忽然一縱身,雙腳在破爛的金屬牆壁上三蹬兩瞪,整個人就如同壁虎一樣,向牆頂躥去,動作非常嫺熟。
袁野神情不動,快速將那顆撿來的螺母放入彈託之中。
瞄準,發射!
就在黑影的手扣住牆頭的那一刻,一抹銀白正好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哎呀。”黑影叫了一聲,徑直從金屬牆壁上摔了下來,不過,令袁野沒想到的是,黑影在跌地的一瞬間,身子一翻從地上彈了起來,接着快速重複剛纔的動作,這一次他得逞了。
看着黑影消失在金屬牆的另一頭,袁野微微錯愕了一下,隨後也跟了上去,他翻牆的姿態可沒有黑影那樣敏捷,畢竟他翻牆所用的技巧都是野路子。
當他來到牆頭的時候,黑影已經跑出老遠,並很快鑽進了一輛磁力車中,有些狼狽的揚長而去。
由於是黑夜,袁野根本看不清磁力車的型號以及車牌,無奈之下,他只能微微嘆了口氣,從牆上跳了下來。
費迪南德路,是阿亞市的富人聚集區,一排排古樸且華貴的莊園式別墅,林立在街道兩旁,這裡環境優雅,景色宜人。
在這些林林種種的別墅之中,有一棟顯得額外低調,只是一座兩層的灰色小樓,門前兩個不起眼的傭人在門前打掃,小小的院落之中,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不過,但凡路過這裡的達官貴人,都會顯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裡面的主人。
這正是衛總管的住所。
此刻,衛總管正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揹着手望着窗外的風景,神情顯得非常專注,整個房間的裝飾非常古樸,淡黃色的燈光非常柔和,咖啡色的書桌、書架絲毫看不出主人有任何張揚的意思,可就是這樣,房間中依然透發着一股讓人窒息的威嚴。
當,當,當。
非常小的三聲敲門聲,足可以顯示門外人的小心與謹慎。
“進來。”衛總管低語一聲,目光始終沒有從窗外移開,神情也看不出任何波動。
一個身穿一身黑色緊身衣的男子小心翼翼推開門,輕輕走了進來,掩好門,微微躬着身子,站在門旁,生怕發出一絲聲響,目光直視腳尖,神情顯得非常緊張。
“教給你的事情,順利嗎?”衛總管低聲說道,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
“還,還好。”黑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並戰戰兢兢將兩張照片和一張鵝黃紙放在了書桌上:“這是照片和資料。”
衛總管微微轉過頭,掃了一眼照片,兩張照片並沒有太大區別,都是袁野神色匆匆趕路的樣子,唯一的不同就是一張在繁華區,另一張在貧民區。
“拍照的時候,沒有被發現吧?”衛總管用餘光看了看黑衣男子,問道。
黑衣男子的神色微微一變,稍微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沒……沒有。”
啪。
衛總管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發出了一聲骨節交錯的聲響。
這個聲音很小,但黑衣男子卻不由得一哆嗦,額頭上伸出了一層薄汗。
“你手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衛總管的語氣很輕,可對於黑衣男子而言,卻如同泰山壓頂:“呃……不…不小心碰傷的。”他說着,下意識蓋住了受傷的手背。
聽到黑衣男子這麼回答,衛總管活動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好了,你下去吧。”衛總管說着,目光再一次瞄向窗外,不過這一次的神情卻變得若有所思。
“是。”
黑衣男子說完,小心翼翼退出門外,隨着書房門被關上,他頓時覺得眼前有些眩暈,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這明顯是緊張過度的表現。
他非常清楚,衛總管對辦事不力的人,會如何處置,可是……對於說謊的人呢?想到這裡,他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