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宋家。
一座豪宅內,古色古香的一間書房裡,坐了一個滿頭灰髮的老者。
老者年約八旬,戴着一雙老花眼鏡,坐在一張木椅上,正聚精會神的看着一本書。
忽地,腳步聲響起,一直來到了書房外,然後變得十分輕微,像是生怕打擾了書房裡看書的老者。
轉眼之間,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輕輕地走進書房裡來,站在書桌的一邊,默默地不出聲,顯得十分恭敬。
幾分鐘後,那個老者像是才發現書房裡多了一個人,擡頭一看那個男子,嘴角泛出了一絲微笑,摘掉老花眼鏡,說道:“子努,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
“坐吧。”
“是,爸爸。”
五十來歲的男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但不敢靠在椅背上,而是正襟危坐。
“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那個老者笑問道。
“爸爸,有一件事我覺得我必須告訴你。”
“我就知道你這次過來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說吧,是什麼事?你老子我什麼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就算天塌下來,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五十來歲的男子正是宋家家主宋慶國的大兒子宋子努,而那個八旬老者正是宋慶國。宋慶國自從十年前將集團的生意交給宋子努搭理以後,就一直賦閒在家,不是看書就是逗鳥,宋子努因爲是宋氏集團的主席,每天都很忙,所以很少有時間來看望宋慶國。
宋慶國老謀深算,見到兒子突然來看望自己,就知道發生了大事。
“爸爸,有人想搞我們宋家。”
“哦,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子努,你也不是小孩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
“爸爸,我雖然還查不到是什麼人要搞我們宋家,但我已經查到了一些資料,請你老過目。”宋子努說完,拍了拍手。
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穿着一身秘書服裝的高個美女走了進來,手裡拿着幾頁檔案,上來遞給宋慶國,說道:“老爺子。”
宋慶國點了點頭,隨手接過檔案。
那個美女秘書不等宋子努吩咐,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宋慶國戴上老花眼鏡,掃了一眼檔案,這才慢騰騰的翻開檔案來看。看了不到一頁,他的面色便開始陰沉起來,等他看完之後,他的那張老臉已然是黑如鍋底,陰沉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候,腳步聲突然傳了過來。
宋子努眉頭一皺,正想起身出去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忽見一條人影闖了進來,大聲道:“老大,外面鬧翻了天,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裡閒坐,是不是不想管我們宋家的事了?”
“三叔。”
宋子努見了來人,急忙行了一禮。
闖進來的那個人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手裡拿着一根柺杖,價值少說也在五萬左右,身上是一套舊穿着,活像七八十年代的老人,但衣衫褲子的料子絕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裁縫手藝精良,應該屬於國手。最顯眼的是,他的胸前還掛着一塊懷錶,先不說懷錶的歷史和價值,就說那根金鍊子,也足以引人眼饞。
宋慶國眉頭一皺,說道:“老三,你嚷什麼?”
“老大,你……”
“你跟我閉嘴,我現在要過去一下,你們兩個都在這裡好好呆着,我不回來,你們都不許走。尤其是你,老三,你敢不聽我的話,我就家法侍候。”宋慶國沉聲說道。
那個老頭眼見宋慶國擺起家主的威嚴,嚇得面色一變,不敢再大聲說話,低聲道:“大哥,我聽你的就是,你要去見爸爸?”
“哼……”
“大哥,我有十幾年沒有見爸爸了,你這才就帶我去見見他老人家吧。”
“不可以,爸爸要是看到你這副德行,準保會生氣,你就留在這裡吧。”
宋慶國說完,叮囑了宋子努兩句,這才離開了書房。
十幾分鍾後,宋慶國出現在一個類似於地下室的地方,敲響了一個房門。
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站在門內兩邊的卻是兩個年紀不在宋慶國之下的老人,兩人的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功力深厚,起碼也有六七十年的內力,說他們是頂尖高手可能誇張了一些,但以他們的氣勢,絕對算得上是準超特級高手。
“兩位師兄,爸爸現在有空嗎?我有一件緊要的事要稟告爸爸。”
在這兩個老人的面前,宋慶國竟是不敢擺出宋家家主的氣派,還要叫他們一聲“師兄”,顯見他們是宋家老爺子宋世凱的弟子,而且輩分還在宋慶國之上。
那兩個老人雖然是宋慶國的師兄,但也不敢怠慢,左邊那個說道:“宋師弟,師父他老人家正在練功,你稍等片刻。”
“好。”
宋慶國的心裡雖然有些着急,但他知道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打擾父親練功,所以只能等着。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才聽到了裡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是慶國嗎?進來吧。”
“是,爸爸。”
宋慶國進了地下室,往裡走了二十多米,這纔來到了一個裝修頗爲豪華的地下密室之內。
左首的牆壁上有一副畫,畫上有一隻雄鷹,張開雙翅,約莫有三米長,甚是威風,一雙鷹眼咄咄逼人,神態兇悍,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對面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一個身穿浴袍的老人,滿頭白髮,面容蒼老,看上去至少也有九十歲,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是泛出令人不敢與他對視的精光,甚是嚇人。
太師椅的後面,一左一右站了兩個人,年紀與那兩個看守門戶的老人差不多,兩太陽穴同樣也是高高鼓起,功力之深,不見得會比前面那兩個老人差。
宋慶國躬身朝那個老人行了一禮,叫道:“爸爸。”
那個老人正是開創了宋家霸業的宋家老爺子宋世凱,此人一生經歷可以用“波瀾壯闊”來形容,年輕的時候當過兵,中年之後做過官,最後還做了商人,親手爲宋家打下了一片雄厚的基業,雖然已經有二三十年沒有露面了,但他的威名一直霸佔着南華市風雲人物的頭把交椅,誰也無法奪走。
“慶國,我們父子也有一年多沒見面了,你這次過來,是專門來看望我,還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宋世凱的聲音聽上去雖然十分蒼老,但藏着一股莫大的力量,人只要聽了,都會有一種懾服的感覺。
宋慶國道:“爸爸,你老還記得馬國華這個人嗎?”
“馬國華?”
宋世凱想了想,目中陡然射出一道電光,說道:“當然記得,當年要不是這個人,我又怎會從南華市市長的位子上退下來?你提他做什麼?”
宋慶國道:“他還沒死。”
“哼,這小子命大,當年被我派去的人打成重傷,只剩下了半條命,現在還敢回來找死嗎?”
“爸爸,我手裡有一份資料,要不我先讀給您聽聽?”
“好,你讀給我聽聽。”
於是,宋慶國將那份檔案讀了一遍,花了二十多分鐘,然後走了過去,將檔案裡的一副背影圖片指給宋世凱瞧。
宋世凱盯了那個背影好一會,這才揮了揮手,說道:“這小子真是命大,竟然還能活到現在?我記得他比你小小兩歲,是吧?”
宋慶國將檔案合上,說道:“是的。我出生於一九三三年,他出生於一九三五年,我與他從小在一個院子里長大,直到我十二歲那年出國,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一轉眼的功夫,六十八年便過去了。”
宋世凱望了兒子一眼,說道:“慶國,如果這個人真是他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找個機會約他出來談一談。”
“他肯嗎?”
“他的兒子是一個商人,不會爲了報仇不顧一切。”
“慶國,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他既然是來報仇的,絕不會與你好好說話。不過你覺得你的辦法可以試一試,你就這麼做吧。還有,這小子幾十年不見,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老華僑,你給子德打一個電話,叫他查一查究竟是什麼人在幕後支持這個小子。”
“好的。”
“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了。”
“沒有的話,你就退下去吧,我想好好的睡一覺。”
“是,爸爸。”
宋慶國不敢直接轉身離開,而是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去。
……
是夜,距離南華城十多裡外的南華山下,一片幽靜。
南華山位於南華城的東南面,蔓延起伏上百里,除了主峰“華南峰”之外,還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座山峰。八十年代初的時候,南華山就被列爲了省內十大名山之一,主峰一帶更是設立了風景區,遊客如織,外地來的遊客必定會登上主峰,遙望西北方的南華城。
七年前,“華南峰”山頂半年之內連續發生了八起命案,警方查了三年,一直沒有得出結果,不得不將此案列爲懸案。
從此以後,風景區被關閉了,除了幾個看守的老人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靠近這裡半步,就算是住在山下的村民,也很少過來看一眼。
夜裡十一點半的時候,一條黑色的人影避開兩個安插在進山路口的便衣耳目,進入南華山,往七星巖一帶趕去,速度甚是驚人。
不一會兒,這人便進入了七星巖的外圍,身形停住,四下看了看。
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見這人一身夜行衣,腳底下是一雙薄底快鞋,頭上裹着一塊黑布,就連面上也蒙了一張黑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乍一看去,還以爲七星巖正在拍古裝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