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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達不動聲色的看看王品和楊廷麟兩人,話語中卻是帶了一絲輒愉的意味,“太子殿下對兩位期望甚高,楊大人因爲楊嗣昌被貶謫,這些年,太子殿下一直記掛着這事,曾經數次提起要將您想辦法調回京師。王公公自不必說了,當年的事情太子殿下直到如今還是念念不忘。”
封達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啪”的一聲,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眼眉一番,黑瞳仁投射出精光,牢牢的鎖住王品二人。“二位,在登州這麼多年,想來已經在這山東之地站穩了腳跟,太子殿下的吩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是嗎?”
封達的話軟中帶硬,已經隱隱透出頤指氣使的意味,讓楊廷麟和王品頓覺不適。王品到還沒說什麼,楊廷麟卻是已經冷哼出聲,“封公公言重了,太子殿下念及舊情,下官無以感佩。太子居於東宮,恐怕對於山東之事還不甚明瞭。如今天下雖亂,但京師依然穩如磐石,恕下官直言,太子殿下這個時候恪守本位、謹懷中樞纔是,卻何以忽然對山東的兵權如此看重?”
楊廷麟此言一出,王品不覺有些尷尬。太子朱慈琅東宮一系人馬中,楊廷麟這些年卻是頗爲不得志。楊嗣昌陷害盧相昇,楊廷麟遭了池魚之殃,當時朱慈琅對其相當看重,一門心思將其弄回京師。但後來卻由於楊廷麟大力推薦了朱平安進入太子幕府,卻是因爲木語菱的事情讓朱慈琅也遷怒於他。
其後,朱慈琅數次要求楊廷麟想方設法在登州攫取兵權,其中的緣由卻是未向楊廷麟嚴明。王品卻是深解其味,崇禎皇帝在登州和天津安插人手的事情,已經在私下裡對太子和周皇后言明。
事易時移,由於羣臣的不合作,崇禎移駕南京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但爲了大明的存續,崇禎不得不將希望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王品上次運稅銀入京時,曾經面見太子朱慈琅。當時朱慈琅便已經向他透露了一些蛛絲馬跡。
王品何等的聰明,一經提醒,便立刻想到了朱平安當日和路振飛、黃公輔、陳子壯等人結盟的事情,兩件事情放在一起,王品馬上將整件事情琢磨的七七八八。
當時朱慈琅便有意無意的暗示王品,要在山東多方延攬賢良,尤其是要結交掌兵武將,而王品私自截留下的稅銀將來也會大有用處。對於朱平安,朱慈琅已經是排斥到極點,即便表面上還是優禮有加,但心中卻是恨不得現在便將其踩在腳下。
賀人龍的背叛,讓大明帝國的一隻腳已經踏出了懸崖,太子和他的屬臣同樣已經看到了這一點,他們不得不加快行動的步伐,來爲將來有可能發生的變故提前做一些準備。
而封達表面上看來是朱平安的監軍,其實卻是楊廷麟和王品的監軍。他要確保太子朱慈琅的權威,確保在南遷之時,朱慈琅的命運不必全部掌握在朱平安的手中,甚至有可能反客爲主。
從本質上來說,太子朱慈琅的這種做法無可厚非,但眼前他卻不能完全相信楊廷麟的忠誠是否依舊,因此也只能以威壓的形式,通過封達來促成這一點。王品對此心知肚明,但他也知道楊廷麟是個直臣,這種方法未必能夠奏效。
“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安排,定有深意!”王品看着已經有些慍怒的封達,不得不站出來打個哈哈。“咱們這些依附於太子的人,用心辦差便是,那些個……!”
封達還沒有附和,楊廷麟卻是徑直站了起來,將面前的杯盤往旁邊一撥,“天下大勢由治入亂,我等更應殫精竭慮,輔佐太子向心國事,由此鞏固儲君之位。封公公所言,楊某不才,無能爲力,就此告辭!”說完拂袖而去。
楊廷麟的離席,將封達氣的臉色發青,“一介腐儒,虧得太子殿下還給他如此多的機會,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感激、珍惜。”
王品無奈的搖搖頭,“封公公此言差矣,楊伯祥是幹才,此等人必然身有風骨,豈是威逼利誘可以打動的。咱家到時覺得,如果封公公可以據實以告,楊伯祥未必不能聽從號令!此人雖然目前只是登州一同知,但朱平安卻是格外信重,常以其贊畫軍事,要是能說動他從命,咱們也就省了不少的力氣啊!”
封達堅決的擺擺手,“王公公,你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同在東宮效力,太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些籌劃事涉機密,傳出去便是會引起軒然大波。楊廷麟是個人才不假,可他畢竟是個文官,太子殿下如今信賴的只有咱們這些無根之人,況且,咱們也不能壞了自己的大事啊,一旦讓太子殿下察覺到咱們離了這些個文官竟然一無所成,那將來,咱們還是要吃苦頭的啊!”
封達一拍桌子,“楊廷麟此人不識擡舉,竟然置太子殿下於不顧,今日又知道了這如許多的事情,此人不能再留了。”
封達剛想招呼自己的手下,卻被王品一把攔住,“封公公不可,這楊廷麟歸根到底不過是個義氣書生。雖不贊同你我今日之議。但其人對太子殿下卻是感激涕零,他萬萬不會以此事大做文章,陷太子於不義之地的!”
“可如果有萬一呢?”封達冷冷說道。
“咱家願爲其作保,請封公公寬限些時日,咱家找合適的機會再好好權威其一下!山東兵馬如今都在朱平安的掌握之下,沒有楊廷麟的協助,咱們要想做成此事,卻是頗爲不易!”
封達冷然一笑,“這可說不得,咱家先期潛入山東這麼長時間,可不是眼巴巴的跑到登州來看海景的……!”
……
明代宦官監軍始於永樂年間,到了崇禎朝時,已經是登峰造極,達到了頂點。崇禎即位之初,有感於魏忠賢一黨亂政之害,因此一登基便撤回各處鎮守太監,決心杜絕宦官參與軍政事務的弊病。但時隔不久,便又恢復舊政。原因無他,只是因爲朝臣已經流於黨爭,對於國家大事則是無能爲力。
崇禎十五年十月,大批中官出京趕赴各地監軍。遼東還是高起潛坐鎮,陳大金、閆思印、孫茂霖等赴左良玉、孫傳庭等部監軍,盧九德守備南京,李輔國、許進忠鎮守紫荊關、到馬關,丁希忠守昌平,王裕民掌京營,王承恩、王永吉提督九門、督查城守。節制各鎮兵符。
而封達便是被派往山東的監軍太監。
封達實在十月底到的山東,一路上兵禍連綿,因此,封達也不敢以欽差監軍依仗顯露於人前,只是輕車簡從,帶了百餘名親隨抵達登州。
一到登州,封達便開始行使自己作爲監軍的權力。明代監軍,其權勢高於一軍主帥,這也是隻有大明朝才難得一見的奇景。崇禎朝的監軍太監則更甚,不僅官位地位高於主帥、而且掌握有查餉職司,等於是可以掌握軍隊兵馬的財政大權,這也是監軍太監藉機搜斂錢財的一種主要手段,。再有一點,便是“遍攬精兵、需索地方”。
萬曆到崇禎朝之間這段時期,明軍軍制已然混亂到極點,主要的作戰力量都來自於主帥豢養的家丁部隊。監軍太監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斤兩,更何況現在大明官軍屢戰屢敗,精銳之師損失殆盡,監軍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每到一軍,便是將最精銳的部隊先調撥到自己的麾下,如果一旦戰事不利,那麼便可以以精兵保身,搶先撤退。
再一個就是壓榨地方,太監手中了兵,所想到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藉此生財。如今各處戰亂,地方官府爲了自保,不得不賄賂監軍太監這個實權人物,一次獲得兵馬的保護,錢糧要源源不斷的供給。類似的事情,盧九德、高起潛、王永吉等大太監都幹過,而且不止一次。
所以,封達到達登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餉。
朱平安任職山東四年,這四年中山東兵馬的糧餉賬冊,封達都要一一過目。不過,其實他也看不懂,只是從戶部找了幾個經年的賬花子來掩人耳目,他要的的效果便是卡死朱平安的財路,以此來間接的控制山東兵馬。
不過,沒想到,朱平安竟然一口答應下來,當時便讓人將這四年以來的各種賬冊統統搬到了封達的面前。與之同來的還有一個身着錦衣衛千戶服飾的軍官,來人自稱名叫郭追,乃是京師錦衣衛衙門派駐到山東的人手,郭追說的明白,“山東的軍餉、糧草往來,四年中只是分發了不到六分之一,一切都有據可查。此次監軍駕臨山東,山東軍民如同期盼雨露。都盼着監軍能將這些年拖欠的餉銀補發下來,以示天恩!”
封達傻了眼,一羣賬花子沒日沒夜的查了十天,最後只能紅着眼睛回稟,賬目實物一點問題都沒有,朝廷確實是還積欠着山東軍民不少的餉銀。就連已經分發過的,也是一點瑕疵都找不到,朱平安等各級將領沒有剋扣過一分銀子,一粒糧食。
不甘心失敗的封達絞盡腦汁的想了好些天,終於又想出一個主意來,那就是徹查登州自由貿易區。身爲監軍,除了整肅軍機、監督將領,其餘的自然是要造福地方。
朱平安再一次滿口答應下來。
於是乎,不到一個時辰,封達的監軍府衙門前便擠滿了前來拜會的人羣。爲首的兩張拜帖,讓封達再一次傻了眼。
一張是“嘉定伯府”。另一張是“成國公府”。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