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阻止李清閒。”解安懷道。
察富里搖頭道:“遲了。之前內廠有過一些情報,一來對方瞞得深,二來太過虛誇,無人相信。即便是他在新城戰勝鹿王軍,我們也並未太多防備,他李清閒再如何,能勝得過趙移山?能勝得過大將軍王?但現在,他一接掌泰谷城,亮出獠牙,萬軍匯聚,一日之間,大河風雲變幻。太快了,已經來不及。”
解安懷頹聲道:“那我們就眼睜睜看着他守城三月,開府建牙,招兵買馬,自成一軍?”
“所以,我們要在三個月內竭盡全力,殺……”察富里突然停下,看了看傳訊符盤,驟然罵道,“狼子野心!豎子!”
解安懷嚇了一跳,這察富里乃是內監出身,向來極有涵養,經常被自己冒犯都從不生氣,怎麼會突然破口大罵。
“監、監軍大人,發生了什麼?”
察富里呆坐一陣,突然被氣笑道:“你猜李清閒對外散佈什麼消息?”
“什麼?”
“他已經立下遺囑,一旦他被人族偷襲殺死,誰殺了我與解次輔,誰能獲得他的大部分財產,已經由江南命宗公證。”
“他什麼意思,瘋了嗎?”解安懷疑惑不解。
“無非是怕了而已,不過,他當真小瞧我等,區區一個三品命術師,還需要我等刺殺?”
察富里說完,突然沉默。
解安懷偷偷看了一眼察富里,總覺得他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尷尬。
就目前這陣勢來看,對付李清閒這種不把規矩當回事的滾刀肉,只能搞暗殺。
察富里輕咳一聲,道:“此番我們雖未能解決李清閒,但也探出了趙首輔的底線。那就是,一些人可以動,即便是他的心腹罷官,他一言不發。但李清閒,或者是那些抗妖的義士,不能動,動了,別怪他布衣上朝,當場翻臉。所以,我們絕不能直接對李清閒出手,更何況,他手裡還有重兵……唉,真沒想到,柴青堂與石源豪也見利忘義,不顧國家大義,爲了真假未定的超品功法,投靠亂臣賊子。”
“超品之上。”解安懷小心翼翼修正道。
“你如何看?”察富里問。
解安懷大言不慚道:“和內廠推測的一樣,李清閒讓衆人修煉的,很可能是某種魔功,否則不可能晉升那麼快。所謂陳鷹揚的超品武技,只是虛晃一招,武技能超品,爲何位階不能超品?直接捧出一個超品不更好?他爲什麼建立神魔盟?爲的就是傳播魔門功法!這個亂臣賊子,傳播魔門功法,爲禍人間,人人得而誅之!魔門沒一個好東西……”
罵到一半,解安懷突然停下,望向面無表情的察富里。
解安懷一慌,辯解道:“我是說,不聽朝廷命令的魔門不是好東西,聽朝廷的,都是自己人,您說是吧?”
察富里點點頭,道:“解將軍,這三個月裡,還需要解大人多多出力啊。再加一把勁,就應該叫解首輔了。”
解安懷猶豫一陣,低聲道:“其實伯父不太喜歡與妖族聯手。伯父雖然擅長謀略,但有些事,點到爲止,上次是你們鎮北軍……”
“咱們鎮北軍!”
“對對,咱們鎮北軍和內廠主導,他順水推舟。您真要他出面直接聯繫妖族,他拉不下那臉。畢竟,他還想晉升一品,真要與妖族合作,終生無望。”
“文修真是麻煩,不能想別的辦法晉升一品?”
“他說,配合內廠與鎮北軍,算是他不得已,畢竟是爲了皇命。可直接勾結妖族去害殺妖功臣,他真要做了,不需要趙首輔拿正氣劍種質問,他的文心先崩潰。這件事,他不能做。我知道天下人都說伯父是大奸臣,我也敬佩趙首輔,可滿天下變成趙首輔的一言堂就好了?誰替皇上說話?伯父自己不說,我一個武人都能看出來,他在很多時候,就是個幹髒活累活的大牛馬,皇上讓他做,他能不做嗎?天下需要解公林甫啊!”
“慎言。”察富里狠狠瞪了解安懷一眼。
解安懷愣了一下,這裡面沒什麼啊,但轉念一想才明白,察富里這是誤會了,以爲自己在影射是皇上讓伯父勾結妖族,不過好像……
察富里面色緩和,道:“據說妖族已經將李清閒當做氣運之子,準備全力出手,我們只需要敲敲邊鼓就行。所以,我們要將精力,放在如何削弱李清閒上。你有什麼方案?”
“我也是起于軍伍,有些事都見過。首先斷他糧草……不對,他一直不缺那東西……萬合商會!”解安懷猛地擡頭。
察富里伸手指着解安懷腰間錦囊道:“你現在身上穿的,一小半跟萬合商會脫不了干係。你們解家今年的銀子,彎彎繞繞查下去,至少一成來自萬合商會,甚至更多。”
“怎麼可能?”解安懷難以置信。
“你以爲李清閒是誰?他是命術師,不,馬上是大命術師。他不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他的萬合商會,盤根錯節,與各地豪強的勢力之緊密,遠超你的想象,別說你,連內務府都受着萬合商會的好處。皇上太后和娘娘們喜歡,我們難道能說那是亂臣賊子迷惑心智的玩藝兒?更何況,他從不說萬合商會是他的,你我又能怎地?”
“我不覺得區區一個商會,會讓朝廷不敢動。”
“不是不敢動,而是有趙首輔在,不便動。等趙首輔一走,朝廷自會慢慢從李清閒手中,收走李清閒的股份,然後再……”
解安懷眼前一亮,道:“然後我們打着朝廷的幌子……”
兩人相視一笑。
察富里輕輕點頭,在這方面,這個解安懷的腦子不下於當朝次輔,果然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
內廠。
“父親,萬合商會,是他唯一的軟肋。啓遠城已經打造成文修堡壘,咱們要是敢動啓遠城,四大書院怕會直接殺上神都。夜衛,他已經不在乎。至於其他,都如此,要麼不在乎,要麼拿捏不住他。”路寒分析道。
“那萬合商會,也不好拿捏。”路良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