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魔娘娘坐在墓碑前,靜靜撫摸邊緣。
“兒啊,娘來看你了。這是你李清閒哥哥,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等再過幾年,比你那廢物爹都了不起……”
李清閒靜靜聽着鏡魔娘娘在兒子目前絮絮叨叨說着,一點不像一品定神,也不像魔宗宗主,更像是一位老婦人,跟兒子嘮着家常話,抱怨種種不好。
隨後,李清閒耳朵動了動,靜靜站立,體內法力流動稍稍加快。
不遠處的周恨傳音,李清閒讓其稍安勿躁。
鏡魔娘娘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嘮嘮叨叨說了好幾個時辰。
許久之後,鏡魔娘娘起身,突然望向墓碑正對的方向,冷聲道:“出來吧。”
“見過聖女殿下!”
就見山腰下的樹林中,走出四個人。
四人齊齊抱拳行禮。
李清閒放眼一掃,兩人身穿白衣,兩人身穿黑衣,氣息上感覺是四品,並未入上品。
“怎麼,母親又想讓我勾引誰?閒國公嗎?”鏡魔娘娘冷冷一笑。
最左側一個女子忙道:“請聖女殿下恕罪,長老大人大限將至,特派我等來尊請聖女殿下回天魔門。”
“我早已與她恩斷義絕。”鏡魔娘娘道。
“長老大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去日無多,念及過往,最虧欠的,就是您,她希望能再見您一面,當面向您道歉。她還說,希望您能原諒她這個做母親的,當年的事,她也是被宗門指使,並無自主之力。過了這麼多年,她希望您能拋下怨恨。”
“我怎麼敢信她的話呢。更何況,你們不去泰谷城,反倒在我兒忌日這天守在此處。除了你們,至少還會有一位一品……不,至少兩位一品‘請’我吧。諸位,出來吧。”
“心湖姐姐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兩個人微笑走出樹林,那兩人一男一女,並列而行。
兩人一個沒有左臂,一個沒有右臂,肩膀連在一起,乃是連體之人,其餘各處都與常人無異。
男子蒼老,如耄耋之年,女子卻嬌豔如花,好似二十歲許的女子。
男子面無表情,女子笑着望向李清閒,一雙眸子勾魂奪魄。
鏡魔娘娘面色微沉,暗中傳音道:“是天門雙魔,資歷比我母親都老,晉升一品多年,我們不是對手,我纏住他們,你先走。”
“我先看看,畢竟來之前,我就推演到會有小意外,不急。”李清閒道。
李清閒看到兩人的時候,便立刻知曉兩人來歷。
天門雙魔白無死與白無生,兩人連體而生,原本被送入天魔門當做魔神祭品。
上一任掌門看到後,發覺這兩個孩子資質驚人,再加上門中有一套奇異的魔門功法很適合兩人,於是收爲弟子。
白無死爲兄,修煉武道,白無生爲妹,修煉法術,兩人血脈相通,心神相感,結果兩人不僅精通武道,也精通法術,最終成爲一個法武俱佳的奇人。
兩人又精通合擊之法,很多年前就在江湖上闖出偌大的名號,每進一品,必成大修,尋常四五個同品高手都拿兩人毫無辦法。
當今天下,穩勝天門雙魔的一品高手,不會超過三人,更別說殺死。
白無生向李清閒嫵媚一笑,道:“真沒想到,閒國公也在,只打了幾場仗,守城三月便封國公,奴家可羨慕得緊。你可得勸勸心湖,不能連母親最後一眼都看不到啊。”
“魔門什麼時候講究孝道了?”李清閒問。
“魔修也是人啊。要是讓文修知道,您城裡的這位連母親最後一面都不肯見,不知道罵得多麼難聽。”
“這樣啊,那兩位跟我去一趟啓遠城,一起問問全解公,文修該不該罵鏡魔娘娘。”
“你這小郎君,就仗着全解公的面子,不把我們魔門放在眼裡。你要再說下去,真惹惱了我家大兄,是不敢殺你,但少不得教訓你幾巴掌。”
李清閒嘴角微翹,轉頭望向鏡魔娘娘,道:“魔門好像都這麼狂妄自大?”
鏡魔娘娘一臉無奈,你比他們還狂妄自大,那可是天門雙魔,趙移山見到都要全力以赴。
白無生掩嘴一笑,道:“真是豪氣的少年郎,驟得尊位,有些傲氣也尋常。大兄,一會兒真要動起手來,打兩巴掌就行,可別把全解公的小草苗給弄折了。”
白無死輕哼一聲。
白無生隨後望向鏡魔娘娘,道:“心湖啊,不是妹妹說你,你娘畢竟是你娘,縱然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好,也不能連最後一面都不見。”
“不行,我不如兩位孝順,學成後爲了報答親恩,吃進肚子裡。”
“我們一身都是父母的骨肉,與父母相融,乃是天經地義。要不,你也回去與母親相融?”白無生道。
李清閒擡頭看了看天色,道:“鏡魔娘娘,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
鏡魔娘娘點點頭,腳下真元涌動,與李清閒一起向側前方飛去。
白無死走出一步,白無生阻止,嬌笑道:“兩位就這麼走了?還有東西沒拿呢……”
話音一落,兩人挪移到唐未生之墓邊上。
白無生手抓墓碑,輕輕一提,墓碑離地。
鏡魔娘娘聽到聲音,猛地轉頭,兩眼之中,鮮紅涌動。
李清閒搖搖頭,取出傳訊符盤,說了兩句,而後道:“天門雙魔,我勸兩位最好將墓碑放回去,然後老老實實給孩子磕三個響頭。不然,這大河南岸的人啊,就不是給兩位幾巴掌的事了。”
“鏡魔娘娘,跟我們回去,一切都沒有發生。”白無生笑眯眯望着鏡魔娘娘。
鏡魔娘娘望向李清閒。
李清閒道:“天魔門……不,是整個魔門,對你我有點小誤會,那我們今天,就解釋一下。我正好三花聚頂,即將肩懸日月,還從未全力出過手,今日,就試一試。”
隨後,李清閒面對天門雙魔,身體倒飛,衝兩人勾勾手,道:“既然想動手,換個地方。”
鏡魔娘娘跟着李清閒飛去。
“閒國公真是個直爽的郎君,大兄,少扇他幾巴掌。”白無生鬆開墓碑,兩人周身真元激盪,直直飛向高空,發出尖銳的破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