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擡起頭,俏臉發白,望着師父低聲道:“老頭子,這事你能了嗎?”
劉義天和善一笑,道:“嗨,怕什麼。能了就了,了結不了,咱就跑,門派上上下下就這幾個人,惹不起還跑不起嗎?”
“可神弓派……”
“有人才叫神弓派,人都沒了,屁都沒有。只要咱們在,神弓派就在。放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劉義天笑着安慰。
徐芳點點頭。
李清閒卻問:“王家屯的門派,如何能進城?”
於小山和徐芳愕然,不明白這新客卿怎麼放着眼下大事不管,只問些無用的。
劉義天道:“南區城是衙門和啓明書院的地,進不去。西區城和東區城分屬魔門和北綠林,我們除非改投門楣,成爲附庸,否則進不去,要去,只能去北區城。北區城由四大幫派把持,其下統轄二十八個小幫派,除此之外,還有十個有來頭的小幫派,一共四十二個幫派。北區城的門派,多一個不行,少一個有補。咱們要進城,只能拜山門。”
“這裡拜山門有什麼講究?”
劉義天解釋道:“各地拜山門都差不多,一個字,打。留臉面的,只要駐地;狠一點,砸門獸砸山門;再狠一點,掌門下場,敗者留下典籍。最狠的,那就是找個機會滅門,不過這事一般只有魔門邪派做,尋常武林幫派做不出來。”
“挺有意思。”李清閒點點頭。
於小山疑惑道:“李客卿,您不會真想帶咱們入城吧?”
“有什麼問題嗎?”李清閒問。
於小山啞口無言。
徐芳望向師父,劉義天微笑點了一下頭。
徐芳輕輕鬆了口氣,感激地望向李清閒。
李清閒慢慢思索,原本想扶植神弓派熬幾年,逐漸發展壯大。
沒想到,第一天遇到討債的,第二天就有人要把整個門派的人下獄。
“從常理上講,趙移山那老……大人把自己扔這裡,就註定不得安生。從命理上講,整個啓遠城的局勢雲就是一團亂麻,簡直是小了很多號的京城。有趣的是,這座縣裡的局勢雲似是有人爲控制的痕跡,我這個局外人突然踏入,好像引動了大勢……”
李清閒回憶自己這兩天所見所推演,繼續思忖,看來,這地方真不好猥瑣發育。
理想和現實總會差那麼一點點。
幸好臨行前請人幫忙買了大量命材,託沉小衣買的命材也會陸續送到。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啓遠城,不多時,門外傳來一聲大喊。
“老劉啊,你說你這事辦的,丟人啊。”
衆人起身,走出堂屋。
就見門外走進一隊捕快,爲首頭頂黑方帽,身穿九品綠底官袍,面色黝黑,左手扶着刀把,一臉無奈地望向劉義天。
劉義天一臉慚愧,拱手道:“熊捕頭,給您添麻煩了。”
熊捕頭一擺手,笑道:“哪裡麻煩不麻煩的,都是老朋友了,不說這個。事情我也瞭解了,彎刀會這次做得太過,你看看,能不能湊一湊銀子,給了算了。”
說完,快走幾步,離了身後捕快,到近前低聲道:“我估計就是彎刀會缺錢了,來打秋風。實在不行,去兆氏錢莊拆借一點,你給兆氏的錢跑不了,一加一減,你再借小兩百兩就夠了。”
劉義天無奈道:“我也知道拿錢免災的道理,可理不是這個理。這次我折了兩百兩銀子,下次就可能折一千兩,再下次,是不是有人要我這老泥脖子?”
劉義天說着,指着自己的脖子。
熊捕頭哈哈一笑,道:“你看看你,還是那麼膽小怕事,中品的大高手,你當誰都敢跟神弓派魚死網破?我總不能鎖着老朋友進班房,這樣,你給錢,哪怕寫個欠條,我做保。”
身後的捕快晃了晃枷鎖,鐵鏈敲着木枷,卡啦啦直響。
劉義天看了一眼李清閒,卻見李清閒神遊天外,好像完全不當回事。
劉義天嘆了口氣,道:“熊捕頭,該還的,我們都還了,多的錢,一文也不能給。”
徐芳陪笑道:“熊捕頭,這……”
熊捕頭彷彿沒聽到徐芳的話,臉一沉,道:“老劉,既然這樣,那我就只能公事公辦了。三位,苦主狀告,人證物證俱在,跟我們到縣衙走一趟吧。老劉,我給你中品高手面子,就不鎖你了,但你的這兩個徒弟,得上枷。”
徐芳沒了平時的潑辣勁,死死咬着牙,偶爾低頭看一眼胸前掛着的廉價玉貔貅。
劉義天沉默不語。
“來人,帶走!”熊捕頭一揮手,後面的捕快舉着枷鎖向前。
李清閒卻笑道:“熊捕頭,我看這事,有待商榷,不如這樣,你留下來,喝杯茶,咱們慢慢談。”
“沒什麼可談的。”熊捕頭掃了一眼李清閒。
李清閒嘆了口氣,道:“既然不喝茶,那就只能說真話了。熊捕頭,咱們大齊律上寫的明明白白,凡是入品的,非極兇極惡,未經審判,不得上枷鎖,怎麼,這啓遠城的捕快,已經不是大齊的官吏了嗎?”
劉義天無奈一笑,這話說前半截就行,加上後半截……年輕人火氣就是大。
熊捕頭認真看了李清閒等人一眼,臉上兇相澹去,不鹹不澹道:“大齊律寫的明白,但這啓遠城乃是荒蠻之地,處處兇險,誰知道兇犯是否勾結妖族?所以,我們辦事是粗了點,但一切都是爲了朝廷,爲了上官,爲了百姓。諸位放心,我們只是防止有人出手反抗,傷及無辜。只要諸位不亂來,到了衙門,定然解開枷鎖。來人,帶走!”
“你帶不走!”李清閒道。
蒙面的周恨一步邁出,那些捕快只覺眼前一閃,狂風大作,周恨便如小山一樣擋在他們身前。
熊捕頭不怒反笑,道:“你們敢對抗官府?”
“你是官府?”李清閒問。 Www☢ T Tκan☢ ℃O
熊捕頭看着眼前澹然自如的年輕人,再想想眼前那蒙面人至少是七品卻像是護衛,心裡咯噔一下。
“在下也只是按規矩奉命行事,敢問公子來自何處?”熊捕頭說完給其他捕快使了個眼色,捕快們急忙退去。
“你不用管我來自何處,我勸你等東區城的人來了,再……”
啪!
牆外傳來一聲脆響的耳光,接着一聲怒罵:“哪來的瞎癩蛤蟆,往你萬爺爺我腳上蹦!滾回去告訴季小刀那孫子,再來招惹我朋友,一把火煉了你們彎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