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都算不準,那這次的敵人或許非同小可。」於平道。
「後面的事,慢慢思考,咱們先解決當下的誣告……」
李清閒不斷推演各種可能,即便被不知名的力量壓制,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雞鳴報曉,陰雲密佈,北風吹過,淡淡的細雪飄飄灑灑。
李清閒找來劉義天等人,商量計劃,而後派人前往執行。
吃過早飯,喝了早茶,在院子裡走了走,一行人出了院門,帶着數十入品的神弓派幫衆,見到丁班頭,一起前往縣衙。
一行人在風雪中慢慢步行,丁班頭和幾個差役無奈跟在後面。
進了啓遠城,沒走幾步,就見一個人僵臥在地上,身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又走了一陣,角落裡一個人蓋着枯草,面色青黑,已無氣息。
李清閒擡頭看了一眼啓遠城的天空。
大先生在啓遠城的時候,啓遠城的局勢快速惡化。
這些天,局勢雲平靜許多,但因爲天寒地凍、妖族南下,啓遠城的勢局依然不明朗。
即便各處都有粥鋪,依舊有人不斷死去。
「糧價怎麼樣了?」李清閒問。
徐芳道:「啓遠城和周邊城市的糧價,要比江南富庶之地貴。哪怕是收成最好的時候,一斗糧食也要5文。要是沒有天災,一斗米頂天30文。可一旦有大災,一斗米甚至能達100文。當年最亂的時候,有過鬥米千錢,那時候,人真活不下去了。我昨天剛問過,現在一斗糧食,要賣到50文,而且還在漲,天天都漲。」
李清閒皺眉道:「米價50文還是粗糧的價格?」
「粗糧。現在米價至少70文一斗。」徐芳道。「這可是大災的價格啊。」李清閒道。
劉義天點頭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也懂糧價。確實,啓遠城最近的糧價,很不正常。」「沒人管?」
「沒人敢。敢管的,要麼調走,要麼死在這裡。」劉義天道。
「那當年岡鋒先生在的時候,糧價如何?」
劉義天一臉敬色道:「當年糧價也有高有低,但從未超過30文。那些女幹商被岡鋒先生治得服服帖帖。岡鋒先生和別的官不同,他是清官,可從不硬來。那些糧商不是哄擡物價嗎?那岡鋒先生就拿着大齊律法,一點一點找糧商毛病,只要找出一點,就堂堂正正罰沒銀子或家產,然後收購糧商的糧食,平價賣給百姓。除此之外,手段極多,那些糧商實在折騰不過岡鋒先生,老老實實降價保平安。」
「那這一任縣令呢?」李清閒問。
劉義天一言不發。
王守德嘴裡冒出一句:「帶頭哄擡物價。」
劉義天瞪了一眼王守德。
王守德撇撇嘴,摸着腰間的扇子。
風雪之中,衆人的腳步越發沉重。
抵達縣衙,就見從衙門口到公堂之間的道路兩旁,跪滿披麻戴孝之人,粗粗一數,超過百人。
在看到神弓派衆人的時候,哭聲突然震天。
「老爺啊,你死的好慘啊,被你的結拜兄弟生生殺了啊...」
「父親,你死的好冤啊」
「老爺啊,你當年不應該放了劉義天那個白眼狼啊..」
李清閒與劉義天對望一眼。
「兇手!請縣令老爺抓住這個兇手!」
「兇手!」
衆多戴孝白衣人伸出手臂,指向劉義天,宛如一把把刺目的利劍。
劉義天黨首挺胸,邁步向前。
到了縣衙公堂門口,丁班頭大聲道:「神弓派掌門劉義天帶到。」
「威武.…」
公堂兩側的衙役高聲大喝,同時用水火棍重重敲擊地面。
神弓派中一些人微微皺眉。
李清閒掃視一衆衙役,個個目不轉睛,神色嚴肅。
作爲夜衛,很早就知道一些規矩。
比如喊堂威的聲音決定縣令的態度,這些衙役喊聲如此大,不同尋常。
縣官未升堂,被告剛到,就突然喊堂威,這種下馬威更加不尋常。
衆人走到公堂門檻外停下,靜靜等待。
公堂裡靜悄悄,公堂外神劍門家屬哭作一團。太陽越升越高,縣官卻遲遲不現身。
劉義天嘆了口氣。
李清閒卻道:「我們再等一刻鐘,若縣令有事要忙,就讓他先忙。」
丁班頭忙陪笑道:「各位莫着急,縣令大人一定是要事纏身,很快就會升堂。」
說完,丁班頭給一個衙役使眼色,那衙役悄悄離開。
時間慢慢過去,在看到命盤顯示過了一刻鐘的剎那,李清閒道:「縣令大人既然忙,那我們明天再來,走。」
丁班頭一步上前,急忙阻攔道:「各位,再等一等,就等片刻。」
李清閒慢悠悠轉頭問向王守德,道:「上一個阻攔我們神弓派的班頭,姓什麼來着?」
「姓梅。」王守德道。
於平補充道:「讓守河軍砍死了。」
丁班頭嚇得背後冷汗直流,後退讓開,彎腰低頭道:「還請諸位老爺稍等,我馬上派人去請縣令老爺。」
就在此時,公堂後面傳來腳步聲。
衆人擡頭望去,就見一個面色白皙身量普通的中年人身穿官服,目不斜視,直直從側面走上官椅,而後坐下,猛地一敲驚堂木。
啪!
「升堂!」
「威……武……」
「咚咚咚……」
衙役們一邊喊着堂威,一邊敲擊水火棍,公堂更顯莊嚴。
縣令文斯言掃視衆人,面無表情,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就見排在最前面的一個半老徐娘抹着淚哭道:「民女路戴氏,爲亡夫路南穹三房夫人,因大婦不善言辭,由民女暫代原告,狀告神弓派劉義天燒殺神劍門、掠奪路家財物,若不是逃得快,他甚至要滅我路家滿門。」
那文斯言點點頭,正要開口,哪知李清閒暴喝道:「區區販夫走卒之妾,竟敢違禮亂制,妄稱夫人,大逆不道!文縣令,夫人乃朝廷一品二品命婦封號,地位尊貴,乃國之大禮,不可僭越。還望文縣令按照大齊律,嚴懲此女。如果文縣令不嚴懲此女,明日御史臺怕是不會放過此事。」
無論是神劍門家屬還是衙役,甚至是神弓派衆人也蒙了。
文斯言坐在高位之上,俯視下方,盯着李清閒看了許久,道:「你是何人?」
「李驚秋,神弓派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