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直茫然接過。
“這對鐲子,是我精心挑選,即便不回去,她見了鐲子也會喜歡。至於她孃家人,就全靠你了。”韋庸望着陶直。
“大人,那些莽漢……我怕應付不來。”
“委屈你了。”韋庸拍拍陶直的肩膀。
陶直心知推脫不掉,立刻正色道:“卑職必不辜負大人厚望,讓賓主盡歡。”
“好,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內子要是發脾氣,你且忍一忍,由她去。”韋庸道。
陶直點點頭,心裡充滿無奈。
“去吧,我再等進一步的消息。”韋庸道。
“是,大人。”陶直躬身行禮,而後離開。
韋庸望着陶直的背影,露出同情之色,母老虎加那幾個兵油子,有陶直受的。
庫房二樓,李清閒看到陶直的身影,使用遮望眼,而後見龍望氣。
命格清晰,氣運顯現。
陶直的頭頂,和之前一樣,懸浮一方官印。
就在昨日,這官印還高高在上,而現在,竟然落下。
官印上空,舊的命運圖影消失不見,浮現一幅全新的命運圖影。
今夜,華麗的房間內,韋夫人失聲痛哭,陶直坐在一旁輕聲細語安慰。慢慢地,韋夫人與陶直越靠越近,醉眼迷離。最後,牀榻大震,琴聲激越。
“當天起效?不能吧,我這是催命術,又不是催生術。等等,韋庸呢?”
李清閒望向金蟾居方向。
“看來韋庸今日沒回家,陶直纔有可趁之機。算算時間,離兩人苟且還有一個多時辰,時間太緊,現在引導韋庸捉姦基本沒可能了,都不一定找得到他。不過,先打探一下,或許還有機會。”
李清閒道:“韓哥,我們先回去,你找人探查一下韋庸的行蹤。”
“好。”
沒走幾步,於平帶着春風居的侍衛前來。
那青年侍衛看到李清閒大喜道:“李隊,大人叫你過去。”
“什麼事?”李清閒問。
那侍衛看了一眼韓安博與於平。
“自己人。”李清閒道。
侍衛道:“說是內庫府的閻少監和工部民器司的劉司正要來,找您回去。”
“我這就去,你先回吧。”
“是。”
等侍衛離開,李清閒無奈道:“今天本來有個好時機,既然有要事,就只能延後了。韓哥,你和於平回去休息。”
“好。”
李清閒帶着遺憾,抵達春風居。
沒看到閻少監和劉司正,倒是老朋友羅井坐在一側,周春風在桌子後喝茶。
夕陽金照,周春風彷彿披着淡金絨衣,越顯雍容。
羅井起身解釋道:“我家大人今日有事忙不開,派我參與此事。”
李清閒道:“你家侍郎大人怕是對這件事沒抱什麼希望吧?”
羅井無奈,閉口不言。
“你從羅井那裡借了五百兩黃金?”周春風放下茶杯問。
李清閒微笑道:“我本來想管周叔借的,可是麻煩周叔那麼多次,再借錢不太好,於是,找上這個邪派的冤大頭。”
羅井白了李清閒一眼。
“沒想到你命術進展如此快,”周春風頗有深意看了李清閒一眼。
“一般吧。”李清閒無比謙虛。
三人坐在房間裡,靜靜等待。
閻少監與劉司正遲遲不來,三人便開始聊天閒談。
從朝廷聊到妖族,從武學聊到文修,從道術聊到命術,讓李清閒頗長見識。
華燈初上,吃過晚飯,三人繼續一邊聊天一邊等。
李清閒道:“你們兩人一點沒有不耐煩,莫非那劉司正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周春風笑了笑,低頭喝茶。
羅井道:“我們等的不是劉司正,是閻少監。”
“這我知道,內庫府的一把手叫監正,二把手三把手分別是左右少監,可據我所知,少監不過從四品,而且宦官官職都虛高,一般也不和外官來往,你們不怕被人盯上?”李清閒道。
“你啊,都入品了,也不學習爲官之道,我給你那張書單上的書,看了嗎?”周春風道。
李清閒心虛道:“看了一點點……吧。”
羅井打圓場道:“清閒畢竟年紀小,連夜衛衙門都剛摸清楚,別說內官。清閒,你覺得內廠如何?”
李清閒恍然大悟,道:“這位閻少監也是內廠的人?”
羅井點點頭。
李清閒道:“據我所知,當年爲了監察百官和針對妖魔鬼怪,設立了夜衛。皇……那位又擔心夜衛做大,於是建立東廠,利用宦官監視夜衛。可沒想到東廠勢力膨脹,不得不另立西廠,換一批新宦官監視東廠。去年,爲防西廠不受控,又設立內廠監察西廠。內廠主要監視太監,跟咱們夜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羅井耐心道:“朝廷早就傳出風聲,那位覺得一衛三廠委實臃腫,準備裁撤一部分。你覺得,三廠哪一個最不容易被裁撤?”
“明白了。內廠這是要起飛?”
“起飛?挺貼切。”羅井道。
周春風道:“東廠建立之初,用了許多舊朝宦官。”
李清閒與羅井恍然大悟。
李清閒道:“那位手段真厲害啊,這心眼子……咳咳,這帝王術,爐火純青。”
“不得胡言亂語。”周春風道。
李清閒笑道:“我這是誇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智慧過人。您不說,我還真以爲他老人家猜忌人,現在才明白,我站在第一層,他老人家站在第五層,根本就不是猜忌,而是用最成熟的手段把內廷大換血。畢竟是內廷,太監之中高手衆多,最怕肘腋之變,再怎麼小心也不過。”
羅井道:“是啊,今上乃一代雄主,我等自然難以企及。”
“皇上聖明。”周春風道。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我們都是大齊忠臣啊。”李清閒深情感慨。
周春風與羅井望向別處,當沒聽見。
李清閒看了一眼天色,根據命運圖影,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韋夫人和陶直就會你儂我儂甜蜜蜜。心想韋庸真走運,不然的話,一定逼他回家捉姦。
就在這時,侍衛小跑衝到門口,道:“閻少監與劉司正的棺轎進了衙門側門,正向這邊走。”
周春風起身道:“我們迎接貴賓。”
三人起身,周恨在後,走出春風居,站了一會兒,就見前方影影綽綽。
淡淡的灰霧滾滾涌動,向四面八方擴散,填滿道路、廊柱和院子,彷彿一頭巨獸碾壓而來。
灰霧之中,綠光血光亂閃,宛如魔窟鬼蜮。
再靠近一點,只見整整十六個雪白的骷髏走出,腳踏灰霧,扛着一擡像轎子的巨大棺材,足足一丈長。
棺轎棺身漆黑,棺蓋潔白。
棺蓋懸浮,高出棺身一寸,縫隙之中,綠光閃爍。
嗚……嗚……
舒緩但陰森的傀叫聲從棺轎中傳出。
李清閒沒想到,這麼陰間的東西,堂而皇之進入。
聽說夜衛的建立是爲了斬妖除魔?
李清閒望向周春風與羅井,兩人面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