槓王轉身向考官一拱手,道:“諸位考官,這勢局會,本就是考驗中品命術師的勢局水平,有人因爲意外無法來,非常遺憾。在下認爲,若讓新人直接參賽,對我們這些參賽者不公平,但如果禁止參與,又違背勢局會宗旨。不如這樣,我們正常比賽,比賽結束後,段天機選擇是否與劉老虎的朋友比,誰贏了,誰拿走魁首獎勵。當然,這個前提是段天機同意,若段天機不同意,一切皆休。”
考官們相互看了看。
周玄山看了一眼槓王與劉老虎,想起命術茶樓二層的事情,他並未見過李清閒的勢局城,但……
周玄山點頭微笑道:“我們只負責勢局會的正常點評。至於之後段天機是否應戰,我們不能替任何人決定。不過,段天機若是敢應戰,我們便繼續當考官。”
一旁的吳敬心微笑道:“不錯。勢局會有勢局會的規矩,但勢局會結束後,應戰與否,由段天機決定。”
那黑臉貓頭道:“這還用想?段天機會怕區區一個六品的小毛孩?”
劉老虎道:“我卻覺得段天機未必敢。”
無論是考官、考生還是場外觀看的命術師,聽到這裡,幾乎都露出澹澹的笑意。
所有人都看出來,劉老虎在做局。
段天機若不敢應戰,那不僅影響道心,影響天命宗名聲,甚至很可能影響到大勢局順摘玉藻。
但段天機應戰,贏了沒什麼好處,正主都不出現,想摘玉藻都摘不到。可若輸了,既然是段天機應戰,那順摘玉藻必然會損失。
段天機面無表情,轉頭望向劉老虎,金光雙目之中,一片冷漠。
“你說的朋友,是那個玉杯少年吧?”
劉老虎微笑道:“不錯。我與玉杯少年相識多日,深深佩服他在勢局上的造詣。我認爲,他不僅在許多方面勝過你,在勢局上,也必定勝過你。”
“我若輸了,輸掉魁首,他若輸了,押什麼?”
“押我的命府。”劉老虎高高擡起下巴。
衆人無奈望向劉老虎。
“這傢伙……”
“這是跟天命宗槓到底啊。”
“那玉杯少年,確實厲害,但未必勝過段天機啊。”
“聽聽段天機怎麼說吧。”
段天機凝視劉老虎,片刻後道:“可。”
場下,一些天命宗弟子輕輕一笑,滿不在意。
“段大師虛懷若谷,海納百川,無論輸贏,都值得敬佩!”之前那挑事的黑貓頭高聲稱讚。
周玄山道:“既然段天機應戰,那我們便正常比試。勢局會結束後,老夫便與衆考官一起評定。好,繼續勢局會。”
十六個考生手持自己在勢局盤,一一講解,而後,考官們一一點評。
最終,考官們排出最終的名次。
槓王位居第十四,心滿意足。
段天機衆望所歸,排名第一,榮登魁首。
周玄山微笑道:“接下來,要頒發魁首獎勵。本次的勢局會的魁首獎勵乃百年內最重,天命宗與天勢宗爲培養後輩,拿出罕見珍寶,在此,我代表每一位命術師,感謝天命宗與天勢宗。”
衆人紛紛點頭,無論怎麼樣,天命宗在這方面從來沒吝嗇過。
吳敬心道:“天命宗獎勵魁首之物,乃是《凋龍經》。衆所周知,天命宗在國運一道,冠絕天下。這《凋龍經》中,不僅包含觀勢局、觀天下之法,不僅包含衆多國運相關命術,不僅包含衆多大勢局的手法,其中還有一道命術,只天命宗擁有,名爲‘升龍柱’。這《凋龍經》,在天命宗只有上品可習得,即便是段天機,未入上品,也不得修行。此經在千年之中,天命宗曾經拿出過五次作爲賽會獎勵,但五次,皆爲天命宗中品弟子獲得。這是第六次。”
衆人聽到這裡,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望向段天機。
“請吧。”段天機靜靜站在那裡,宛如一尊凋塑。
劉老虎走上矮臺,右手一翻,桌子上多出一座新的勢局城。
一陣陣倒吸氣聲此起彼伏。
八十八樓山河勢局城樓宇高聳,佈局嚴謹,精緻細膩,微光閃耀,熠熠生輝。
“真如人間……”
“這怎麼可能?”
“六品命術師,製作出這等勢局城?不能吧……”
不止天命宗,哪怕是勢局第一大宗天勢宗的弟子們,也面露異色。
段天機微微眯起眼,雙目之中的金光更加明亮,如流金四溢。
坐在太師椅上的考官們身體微微前傾,仔細觀察八十八樓山河勢局城。
周玄山仔細看完,望了一眼斑馬頭的郭祥。
郭祥急忙搖頭,傳音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他的勢局能到這種程度。”
周玄山點點頭,沒有說話,繼續觀察八十八樓山河。
黑貓頭大聲道:“荒謬!人間城層次的勢局城,歷代只有上品可以煉製,一個六品小兒,如何能煉製成?你們拿什麼證據說這是六品玉杯少年的,萬一出自上品命術師之手呢?”
“江南商會做保,此座勢局城,出自玉杯少年之手,交由我會拍賣。”沉小衣朗聲道。
衆多命術師低聲交流,紛紛猜測劉老虎背後是不是江南商會。
黑貓頭氣勢一弱,道:“這……江南命宗的話,倒是可以做保……”
臺上的周玄山笑了笑,道:“老夫與玉杯少年有過幾面之緣,交流過命術,此子勢局掌握之深,實屬罕見。老夫也當一個保人。”
全場靜悄悄的。
山命宗掌門做保。
這到底是一場意外,還是山命宗下場,與江南命宗聯手針對天命宗?
段天機忍不住看了周玄山一眼。
即便是命術三子之一,即便是天命宗全力培養的傳承人,他也無法忽視大命術師的存在。
天勢宗的吳敬心道:“既然周掌門做保,那老夫便隨大流,也做保吧。”
臺下無人說話,所有人都望向彷彿孤零零的段天機。
其餘十五個參賽者,在這個時候默默退場。
沉小衣道:“我剛與趙青川傳訊,她說,她至今也只能將有限的幾種普通勢局城煉製到真如人間的層次,繁複的八十八樓山河則不行。她說,她在勢局上的造詣,應該不如玉杯少年。在玉杯少年面前,她當不得中品勢局第一。”
黑貓頭長長一嘆,默默轉身,在人羣中向外前行,如同逆流的小魚。
衆人望向段天機的目光,多了一絲絲同情。
趙青川的話不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