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深吸一口氣,將曾經所有的念頭盡數壓下,用力握了握內廠令牌,面色漸冷。
路寒淡然道:“路某本想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淡化此事,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路某不講情面。天勢宗可有人在?路某奉朝廷之令,前來問詢鎮北指揮使李清閒,並,得天命宗長老相助。”
衆人擡頭望向玄天龍船。
高空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天霄派的小娃娃,此事與你無關,馬上離開。你還擔不起天命宗與天霄派的衝突。”
“你擔得起?”姜幼妃眉毛一挑,身邊長劍錚鳴,天空雷音震顫。
所有人愣住,一個年輕女子,怎麼敢跟天命宗長老如此說話,等等……
衆人突然想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弱女子,而是天霄派二代首席,小小年紀早就晉升三品,而且初入三品就被評爲三品大修。
傳聞這位傾城仙子飛劍與雷法極爲高明,早在四品就力戰多位三品,現在都已經是三品,尋常三品根本不在話下。
此次駕馭玄天龍船的兩位長老,恰恰都未入二品,只是三品。
兩位三品,可拿不下一位三品大修。
“天霄派的小娃娃,當我天命宗的玄天龍船不存在嗎?”
“在我天霄派鎮山神獸面前,沒見過什麼龍船龜船。”姜幼妃道。
玄天龍船上沒了聲音。
衆人若有所思,玄天龍船體型巨大,威力宏大,但最大的缺點就是過於笨重,最怕的便是行動敏捷的飛行靈獸。
“無妨,天外燈自會將她定在天霄派外。”
“哦。”姜幼妃隨口一答應,望向路寒,眸子邊緣,彷彿散逸絲絲寒氣。
路寒邁步向前,邊走邊道:“路某乃朝廷命官,奉皇命而來,任何人若敢挑釁,當以謀逆論罪。傾城仙子,希望你不要自誤。”
“這麼說來,你有王命旗牌?”姜幼妃問。
路寒步履一頓,道:“並無。”
“哦,那死的朝廷命官不多你一個。”姜幼妃右手向地面一揮,無形劍氣劃過,地面嗤嗤作響,碎石亂飛,開出一條橫線,擋在路寒面前。
“過線即死。”
青雷古劍輕吟一聲,飛到半空,劍指玄天龍船。
路寒停在橫線之後,望向姜幼妃,微微眯起眼,道:“傾城仙子,莫非你仗着太后寵愛,要與朝廷爲敵。”
姜幼妃皺眉道:“哪裡來的佞臣,背後嚼太后奶奶的舌頭。”
路寒面色不變,心中思索如何應對,無論如何,和姜幼妃正面衝突的風險太大了,但,不能任由李清閒在天勢宗繼續學習。
這時候,玄天龍船之上傳來一個聲音。
“天勢宗的諸位道友,今日朝廷要問詢官員,與你們天勢宗毫無關係,看在天命宗與內廠的面子上,請讓李清閒離開,以免壞了兩家和氣。”
看熱鬧的命術師們心中一嘆,薑還是老的辣,這一招釜底抽薪正中命門。
天勢宗不可能爲了一個正在考試的外門考生同時得罪朝廷與天命宗。
衆人望向光幕,由於聲音傳不到祈天殿廣場,李清閒依舊在滔滔不絕講着先導課。
其餘考生與弟子都在認真聽講。
只趙青川偶爾擡頭望向高空的玄天龍船,暗中使用傳訊符盤。
突然,天勢宗山門外,金光璀璨,一道道圓形法陣神光沖天而起,連綿交織,最後組成一堵金光巨牆。
金光巨牆宛如逆流的金色瀑布,神光衝擊。
神光之中,翻騰着無數恢弘又神異的光影。
海洋傾覆,羣山行進,萬林起伏,千江沖霄。
山門外哪怕從頭到尾都不在乎這件事認真聽課的人,也忍不住面露訝色。
“三世天牆……”
幾乎所有來聽大課的命術師雙腿發軟,本能想要逃離。
這三世天牆不單是勢局,也不單是道門法陣,而是大量勢局與大量法陣的結合體,形成固若金湯的力量,守護天勢宗。
問題是,除非滅門之禍,否則天勢宗絕不會開啓三世天牆。
三世天牆,猶如天勢宗的戰鼓,號角,長劍。
“你們天勢宗瘋了!”玄天龍船上傳來一聲憤怒的吼叫,吼叫聲裡隱着無盡的疑惑。
姜幼妃與天霄派弟子回頭看了一眼,同樣疑惑不解。
路寒呆呆地望着千丈之高的三世天牆,心跳如鼓,隱隱覺察到不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天勢宗顯現三世天牆。
一定跟自己無關。
三世天牆正中,一道銀色光門徐徐擴大,一個紅鬍子禿頭的圓臉老者走出光門,腳踏圓形金色法陣,望向正前方的玄天龍船。
下方的命術師們望着執法長老胡敬天,呆了幾息後,一半的命術師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唉,你們跑什麼啊?”一些命術師留在原地大惑不解。
一個命術師一邊走一邊喊道:“那可是屠門客!屠門客懂嗎?這麼跟你說吧,只要沒有屠門客,現在所有天勢宗長老包括掌門站在這裡,我都敢看熱鬧,因爲掌門也好長老也罷,都是講道理的,他們出現,定然是爲了平息事件。但屠門客一出來,其他一個人沒有,那基本可以確定,天勢宗玩真的了。”
“不會吧!執法長老這麼可怕嗎?”
“你回頭看看,現在還敢聽大課的,有幾個上年紀的?你看那些平時整天喊腰痠腿痠的老東西,這時候比兔子還快。”
衆人望去,果然,就見那些鬚髮皆白弓背彎腰的小老頭小老太太,全都衝在最前面。
“胡長老,你發的什麼瘋!”玄天龍船上的天命宗長老怒喝。
胡敬天面色淡漠,緩緩道:“兩個龜孫子少廢話,早看玄天龍船不順眼了,來吧,老夫與兩位做過一場。”
“你……你什麼意思。”
胡敬天冷笑道:“我天勢宗招納天下英才,設下外門首席,至今已經數千年,幾乎與你天命宗宗同壽。外門首席三試,便是我天勢宗最大的顏面。現在,你們天命宗同內廠,大軍壓境,看來蓄謀已久,只爲毀我天勢宗基業。既然你們不藏了,那我天勢宗也無須忍了。老夫出來前,已經廣邀天下同道,與你們天命宗和內廠,做過一場!”
“你哪隻眼睛看到大軍壓境!”天命宗六長老氣急敗壞喊道。
下方逃跑和沒逃跑的命術師,齊齊望向路寒和他身後的夜衛。
那十幾個夜衛茫然四望,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