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堂是一個矮瘦的老頭,坐於馬上,手裡提着比他高好幾倍的大關刀。
“本將柴青堂,奉監軍之令,特來相助友軍,震懾魔門。諸位守河軍的兄弟,不要誤會啊。”
喵大王猛地竄出去,直立起身子,兩條前腿環抱在胸前,狠聲道:“老不死的,大河兩岸的事兒,都歸我守河軍管,怎麼,你要開戰?”
“哎呀呀,喵將軍,你可言重了。我就怕你們誤會,特此說明,我們是來相助守河軍的。”
“我可去你孃的,你們鎮北軍要是真相助,早過河打下冠軍城了。你們這幫沒屁眼的東西,生生拖垮齊國人族,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大將軍王罵的。”
“誤會,都是誤會,我們這些小兵小將,上面說有屁眼就有屁眼,上面說沒屁眼,就沒屁眼,至於什麼齊國人族,跟我們關係真不大。”柴青堂笑眯眯道。
喵大王冷笑道:“我勸你們馬上滾,真惹急了,老子喊人滅了你們揚威軍。喂,揚威軍的爺們兒,我就問你們幾句話,你們到底願意在河邊裝孫子,還是堂堂正正跟妖族打一仗?你們是整天跟在我們守河軍腚後問屁味,還是去割妖族的頭?你們到底想眼睜睜看着魔門禍害一批批人族,還是伸出手,救一下那些和你們父母妻子一模一樣的普通人?你們,到底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喵大王的聲音傳遍方圓數十里,無論是魔修還是揚威軍,全部沉默。
魔修們撇撇嘴,找不出反駁的話。
遠威軍衆將士目光遊離。
萬千人族,被一隻貓罵得擡不起頭。
柴青堂笑道:“喵大王,我們只聽上面的話,有些話,說過了就不好了。”
“哦?我懂了,其實你們也不想這樣,大家都知道,人族現在搞成這個樣子,其實跟咱們這些人關係不大……”喵大王眼珠一轉道,“你的意思是,都跟上面有關對吧?畢竟,他們管着天下。”
柴青堂笑不出來,一咂吧嘴,大聲道:“喵大王你說什麼?我沒聽到。我們就暫時駐紮在這裡,你們要是需要幫助,就說一下,我們一定鼎力相助。遠威軍的兄弟,安營紮寨。”
喵大王眼珠一轉,大聲道:“老柴,我聽說你一套開山刀法很厲害,我來會會你!咱們繼承武王的傳統,見面先切磋一下,避免軍中出敗類!”
喵大王說完,周身黑色妖氣翻騰,猛地膨脹,化作一頭三丈高的純黑巨豹,直撲過去。
柴青堂暗罵一聲,揮舞大關刀迎上,只守不攻。
喵大王實力強悍,但柴青堂也是猛將,它久攻不下,衝柴青堂吐口水,吐得口乾舌燥,才罵罵咧咧離開。
“你可敢接我一劍?”姜幼妃的聲音響起。
柴青堂笑道:“不敢,絕對不敢。我肯定打不過傾城仙子,仙子動手,我調頭就跑。”
姜幼妃看了一眼柴青堂背後黑壓壓的遠威軍,輕哼一聲,回返軍中營帳。
李清閒身邊,周恨嘆了口氣,道:“那柴老將軍,當年赫赫有名,學的是衝陣刀法,殺的是天下妖邪,可終究還是入了鎮北軍,成了一條老狗。當年他在大河邊洗刀上妖血的時候,大概想不到自己會親自帶兵,捅守河軍的刀子。”
“你好像不怎麼生氣?”於平問。
“恨不起來,見多了。一開始,無論大河兩岸如何,大家還是齊心的,力氣往一處使,可自從諸王之戰後,守河軍突然就變了,大家不僅防着對前面的妖,還要防着背後的人。遇到妖,戰鬥就行了,可背後那些人,卻總變着法害我們,害我們的父母,害我們的兄弟,害我們的孩子,害我們的世世代代。那些原本面對妖族都可以相互交出背後的兄弟,卻在人族的土地上相互廝殺。那柴青堂,在妖族大軍中十進十出,一身血擰出來能有幾十斤,可現在,他間接害死的人流的血,能灌滿柴家所有宅院。”
“他殺人?”
“他們殺人從來不用刀。”周恨道。
於平嘆了口氣,道:“還是你們守河的知道的多。”
“一時感慨罷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所以從守河軍退了下來,跟隨周大人去了神都,想要看看,讓天下變成這個樣子的人,到底是妖是魔。”
於平嘆息道:“我也想不明白,人族明明可以調集所有力量,渡過大河,收復冠軍城,驅除韃虜,爲什麼遲遲不做?”
“侯爺,您知道嗎?”周恨望向李清閒。
於平也望着李清閒。
李清閒一攤手,道:“這麼宏大的問題,我上哪裡知道,我……”
李清閒突然想起這些天的修煉,道:“還真別說,我學習上界功法的時候,還真發現一個不錯的角度。上界帝君所修功法,講究一個‘正’,因爲他們長生久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所以他們總能發現自己或上界幾千年甚至幾萬年前的錯誤,然後,他們就知道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但問題是,在過去事情發生的時候,即便是帝君,也會覺得自己是正確的。用這個角度看的話,天下所有的事,基本就是這樣,我們現在或過去自以爲正確的事,在很多年後,或者沒有什麼,或者,貽害萬年,罪惡滔天。”
“怎麼解決?”周恨眯起眼。
李清閒想了想,道:“一點一點解決。”
於平撇撇嘴。
周恨點點頭。
“我去解決死魔地了。”李清閒笑了笑,進入法陣。
周恨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陷入沉思。
於平小聲問:“小周將軍,遠威軍到底什麼意思?”
周恨道:“再簡單不過的事,有人想要激發死魔地,所以調動遠威軍牽制守河軍,這類事,發生過太多次。未來幾天,你要小心。”
“魔門要出手了?”於平四處張望。
“附近的感覺,像我小時候一個人走夜路。”周恨道。
於平汗毛炸起,低聲道:“您的意思是,有二品甚至一品來了?”
周恨點點頭。
於平眉頭緊皺,道:“侯爺知道嗎?”
“所以他讓我們小心。這裡,已經不單單是北地魔門的會盟。”周恨道。
“唉,傾城仙子來了我就覺得不對勁,能讓她親自來給侯爺打掩護的事,一定是滔天禍事,也不知道侯爺怎麼想的,非得來這種鬼地方。”
“有些事,總要一點一點解決。”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