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街口,薛家的家丁立刻走過來,攔住馬車道:“未得請柬,馬車不能入內。”
薛子文一咬牙,笑着遞出五兩整的銀子,道:“是我,子文……”
那家丁卻面色微變,倒退一步,兩手抱拳上下一晃,而後正色道:“大管家吩咐的,小的不敢造次,還請老爺莫要爲難小的。”
“沒事沒事,我們搬進去,不過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薛子文繼續將銀子遞向那家丁。
那家丁再退一步,微微低頭,兩手放在身後。
薛子文呆了剎那,面色暗淡,默默收回銀子,道:“咱們擡進去。”
薛子文身後的向自在等人皺起眉頭,家丁連錢都不敢收,那薛府對薛子文的態度,恐怕已經蓋棺定論了。
向自在低聲道:“姐夫,要不咱們離了這裡,去外地,一定能東山再起。”
薛子文慘然一笑,道:“南薛家,北薛家,南北薛家削南北,你以爲只是說着玩的?逃不掉的。”
向自在看了一眼姐姐,“大不了跟我去大洞縣”到了嘴邊又縮回去。
向自在跟着姐夫,一起幫忙擡着壽禮,帶着禮單,排了整整半個時辰的隊,才送完賀禮,記在薛家賬上。
薛家家丁問清名字後,捏着手裡的條子,指向門外道:“去流水席坐吧。”
薛子文青筋暴起,雙眼血絲鼓凸。
再如何,他也是姓薛的人,薛家人過壽,怎麼也不能去街上過,哪怕給扔到院裡的角落。
這讓人傳出去,以後自己還算薛家人嗎?
向自梅抓住薛子文的衣袖,道:“咱們坐流水席。”
拉了一下,薛子文一動不動,向自梅又狠狠拽了第二下,薛子文點點頭,青着臉,走向流水席。
向自在只覺臉上發燙,又惱又羞愧,姐夫得罪薛子蘭,跟自己關係,當年自己犯了事,惹了不該惹的人,姐夫找了薛子言幫忙化解,之後,便跟薛子言走得近,因此惡了薛子蘭。
向自在跟着姐夫慢慢走着,心裡發了狠,若只是將薛子文逐出族譜,那自己帶着姐姐姐夫回大洞縣,重新經營,若對方真要動手,絕不能袖手旁觀,定要護姐姐姐夫周全。
向自在餘光看到熟悉的身影,轉頭望過去,就見一個富態老者笑着領着李清閒三人向薛府深處走去。
“唉……”
向自在輕聲一嘆,那個富態老者自己認得,是薛家長房的大管家,此次特意帶了許多薛家人來幫襯薛河山,不然人手根本不夠。
他心中唯一的期盼,也熄滅了。
李清閒不值得薛河山親自迎接。
向自在低着頭,繼續跟着姐夫走。
李清閒三人走進院門,就見薛河山快步迎過來,笑道:“李老弟,怎麼來之前不打個招呼?這讓人知道,說我薛河山沒規沒矩的。”
“都是自家人,無所謂繁文縟節。你是知道我的,不喜歡熱鬧。”李清閒道。
薛河山想起這些天沸沸揚揚的李清閒活燒十萬魔修的傳聞,心道那十萬魔修是因爲太熱鬧了才被你燒光嗎?
“我知道,所以特意安排了個院子,裡面的都是你認識的人。有黃天濤黃將軍,還有古玄山長眉老怪樑開世的大弟子呂白棠,天勢宗的內門首席趙青川代表天勢宗前來……對了,長眉老怪晉升一品了,你知道嗎?”薛河山說到最後壓低聲音。
“嗯,”李清閒心道當時自己就在古玄山,又隨口問,“兩派長老沒來?”
“我剛成族老,根基差一點。關鍵我這些年被困那裡,跟這幾個大派關係淡了。他們能來,也是看薛家的面子。”薛河山見李清閒不把自己當外人,也就實話實說。
“嗯。”李清閒點點頭,邁步前行。
那薛家長房大管家薛義懷跟在後面,心中詫異,雖然也聽說過李清閒這人,但真不明白薛河山對這人這麼客氣。
現在李清閒的名聲很怪,褒貶不一,北薛家對李清閒則是冷眼旁觀。不過北薛家向來喜歡多方押寶,所以薛河山看重李清閒倒也正常。
不過,薛河山的態度,多多少少有點怪。
因爲,薛河山與李清閒看似並行,但始終都是李清閒先邁步後,薛河山纔跟上。
身爲北薛家大管家,薛義懷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件事,必須要彙報給家主。
三人走進一座獨院,進入院裡的正堂,裡面的人紛紛起身。
除了黃天濤、呂白棠和趙青川,還有一些跟其他命宗、夜衛、朝廷或萬合商會有關係的人。
“黃將軍,恭喜高升。”李清閒笑着點頭。
“託李指揮使的福……氣。”黃天濤突然改口加字,面露疑惑,好像不喜歡說福字。
李清閒心道福鎮的後勁有點大。
“應該叫李盟主了。”趙青川坐在機關輪椅上開玩笑道。
“你應該叫我李魔神。”李清閒也開玩笑迴應。
“你可真是驚到所有人了,不聲不響,一統北方魔門。”
黃天濤接口道:“哪裡是一統,是一鍋端。”
衆人笑起來。
呂白棠上前一步,彎腰標準直角,道:“弟子呂白棠,見過李先生。”
“樑長老可好?”李清閒問。
“恩師很好,只不過長老們都在閉關,只恩師一人留守,所以無法前來爲薛伯父賀壽。若知道您要來,恩師定然前來。”呂白棠道。
李清閒點點頭,只當是客氣話。
衆人詫異地看了一眼李清閒,真沒聽說過李清閒跟古玄山還有這層關係,而且呂白棠可是古玄山一品長老的大弟子,雖然只是四品,但地位遠在尋常三品之上。
而且很多人得到消息,原來的大長老驚雷黑白翁程南雄準備長期閉關,而掌門也不管事務,樑開世已經成爲古玄山的實際管理者。
落座之後,衆人聊起來,因爲都認識李清閒,說起話來相對隨意。
不過,聊一會兒就有管事家丁過來找薛河山,附在耳邊說誰誰來了,一連十幾次,但薛河山穩坐屋裡,始終不去親自迎接,繼續與李清閒等人談笑風生。
那薛家大管家薛義懷原本打算走,現在卻不想走了。
衆人正聊着,呂白棠突然起身,道:“恩師聽說李先生在,早早趕來,即將乘坐百鶴天船降落。”
薛義懷微微眯起眼,百鶴天船,古玄山的標誌性超品法器,哪怕現任薛家家主壽誕,古玄山都沒出動,只在薛家老祖宗壽誕的時候出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