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玉山頂的觀戰,也讓老唐的心中起了變化。
天底下有多少人的武功比老唐還高,老唐並不清楚,也不是那麼在意。老唐追求的是自己沾沾自喜的武道,而非敗盡天下英雄的獨強。
也因此,對號稱“最強”的吸血鬼傳說,唐郎也沒有抱着特別的想法,只曉得比自己還要遜上三籌的老鐵絕非他的敵手。說要去收屍,就是真的去收屍,可不存幫拳的念頭。
但那個使着飛刀,叫做上官的吸血鬼,委實教人敬佩。
老鐵將廣告單樣的戰帖夾在《蘋果日報》發送的做法,愚蠢到近乎可笑的地步,但儘管如此,那個男人還是帶着敬意爬上了玉山,賭上了與日出爭時的命,與老鐵打了場名符其實的死鬥。
那分極其隨性的武者風範,比起他那快速絕倫的飛刀,絲毫不遜色半分。
“這世上,怎麼會有那樣的人?”老唐看着老鐵頸子上,那柄黯淡的飛刀嘖嘖。
老鐵死後,一個綽號“山羊”的秘警長官就常來找老唐喝茶。
山羊是個留着山羊鬍的瘦瘦中年男子,在秘警界是個拔尖兒的人物,也是許多吸血鬼獵人的舊長官。山羊手腳功夫是不行的,槍法也只是普通,但山羊在資訊的掌握及警力資源的運用,的確是個重要的角色。
常聽許多獵人對老唐螳螂拳功夫的拜服,伯樂如山羊,對於老唐早有收編之心。但老唐一向大隱隱於市,只顧琢磨自己的拳道,卻沒有替任何組織賣命的念頭。
山羊深諳急不來的種種道理,所以也沒認真說服,只是聊天也挺好。
三年前,是夜。
鹿港三合院。
“見過了上官,你有什麼想法?”山羊燒着茶水。
“他的飛刀我接是接不住的,但他的拳腳……”老唐說,陷入沉思。
一年前的戰況,依舊曆歷在目。
“我聽跟他交過手的幾個獵人說,上官的武功只在堪堪贏過對手一招的程度,卻從未敗過。此話可真?”山羊說,茶水漸漸開了。
“我看是真的,在上官跟老鐵對打的時候,我邊看邊想,如果老鐵立刻跟我易位,我肯定在二十招之內就可以把上官撂倒。”老唐回想。
“但是?”山羊笑笑。
“但是,如果我真的跟上官交手,我想他的拳腳也會堪堪勝過我分毫,然後逮了個縫將我一下子痛扁在地上,最後從天外飛來一把小刀,把我的小命牢牢釘在山廣。毫無意外的結果……每個人,都只會輸上一招。”老唐皺眉,神色卻沒有一絲不服。
“活脫,就是古龍小說裡小李飛刀與楚留香的合體嘛。”山羊哈哈笑道。
老唐對上官“強弱”的體悟,山羊早就猜到,畢竟這也是他的好友一一獵人協會會長,馬龍一一對上官的評價。
“至少,從現在開始我的武道終於有了點方向,但到底是什麼方向,我自己現在也搞不太清楚,哎哎。”老唐若有所思,看着小小年紀的陳木生睡倒在大樹下。
“如果先生的武道方向,轉到了我一直希望先生合作的那條道路,還請先生不忘爲國家社會服務。”山羊微笑,倒茶。
山羊知道,他終究會等到他要的東西。
終於,三年後。
在摸索武道模糊的方向時,那股“希望變強”的意念灌注在千錘百煉的修行裡,老唐的螳螂拳比起當年在玉山山頂觀戰時,不知增強了多少,深化了多少。
他突然想知道一個答案。
“山羊。”
“?”
“讓我去上官身邊做臥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