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搞不清楚了,我爲什麼要變強。”
“因爲,我喜歡跟天下無雙的男人在一起。”
“你喜歡嗎?”
“阿通喜歡。”
笛聲迴盪在空谷裡,悠悠轉轉,時而細如流水,時而令落葉感動打轉。
一隻麻雀聽得醉了,幾乎要從樹上摔了下來。
就連神祇親自吹奏也不過如此吧。
細指撫笛的,是一個年方十七的少女。
雖不是美若天仙,但少女的模樣清麗,笑起來白白的牙齒真好看。
穿着尋常人家的衣服,赤着腳,坐在河邊的青石上。
少女受僱爲村子裡的大戶人家洗衣,累了,便在河邊吹起笛子。身旁的竹簍子堆了好幾件衣服,看樣子,還得洗上好一陣。
笛聲稍歇,正想繼續工作時,林子裡突然飛出幾十只慌亂的燕子。
少女看着那頭,一個充滿野性的男人大步奔出林子,氣喘吁吁地。
縱身一躍,竟奮力越過了半條河,再重重地落在最大的那一塊石頭上。
這男人風塵僕僕,身材高大,骨架雄奇,不管站在哪裡都是衆人的焦點。
“怎麼那麼喘?”少女笑笑。
“信不信,爲了快些見到你,我可是跑了三天三夜呢!”那男人大笑。
少女好開心,從頭到腳打量了這個站在大石頭上的男人。
三年前在這條河邊洗衣服時,認識了這個漂在河裡、奄奄一息的男人。
說是浮屍也不爲過吧。
有整整兩年的時間,少女一邊洗衣服,一邊看着這個迅速康復的男人踩着河水,用削扁的木頭練刀。精力充沛,像猛虎出柙一樣。
常常這男人可以毫不間斷連砍一千刀,每一刀都震裂了空氣。
有時候,這男人呆呆地拿着沉重的木刀,有點疑惑地看着眼前不存在的敵人,一恍神,就恍過了大半天。
不管是狂砍還是發呆,少女都自顧自洗她的衣服,不加理睬。
偶爾少女吹着笛子,男人就會盤坐在河石上,入定般靜靜聽着。
少女總是有洗不完的衣服,有一雙與她年輕的臉毫不相稱的、粗糙的手。
後來也順便幫這個男人洗。
大概看了這男人揮了兩百萬次的刀吧,這男人突然說他要走。
少女連問都沒有問,帶着笑容說:“那真是太好了呢。”
這句話讓男人感動得無法言語,跪在地上,請求少女愛他。
此後,這男人不管到了哪裡,打了多麼驚天動地的架,男人都會喜孜孜地回到這條河,尋着笛聲,找到正在河邊洗衣的少女。
“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外面的世界不好玩了?”少女放下衣服。
“不,好玩!真的是很好玩啊!”那男人抽出掛在腰上的刀,大吼:“不管到了哪裡,只要打敗那裡最強的男人,就會獲得很了不起的東西呢!一點也不含糊,只要繼續變強就不會有疑問了!”
在大吼大叫的時候,男人在河上的石頭上跳來跳去,猛力砍着空氣。
每一刀都因爲太興奮了,用力過度,顯得大而無當。
每一刀都因爲男人的心思全放在少女身上,充滿了可笑的破綻。
少女笑着。不是像千金小姐一樣捂着嘴笑,而是咧開嘴歡暢地笑。
她越笑,男人砍的刀就越笨拙,越像小丑跳舞。
那種爲了取悅女人亂七八糟揮刀的模樣,絕對不會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
宮本武藏。
還不是宮本武藏的,宮本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