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咒之首,當然也避不過烏禪的熱烈邀請。
“我的火,吹上你的風,天下之間有誰可擋!”烏禪喊得很用力。
“唉。”郝一酉嘆氣也很用力。
那天在華山之巔的對話,還真是尷尬。
“我說老烏啊……唉,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老郝,你還能在哪?就是在四處高山上玩風弄雲不是?”烏禪哈哈大笑。
“是啊,你也知道現在的我就是到處爬山,到處弄風玩玩而已。”郝一酉坦白相告:“打打殺殺那種事,我年輕的時候就不愛,何況一腳踏進棺材的現在?我說老烏,我不會勸你別去扶桑,可你也別勉強我……”
“老郝,從前我不會管你,現在也不會管你,可今天我是來——求你的。”烏禪也沒生氣,只是神色滄桑。
這話說得很軟。
可軟得,極重。
“跟打徐福無關,就當是幫我,行嗎?”烏禪連這種句子也說了。
“很容易就死了。”郝一酉直言。
“……我的火炎咒練個百多年,已經沒辦法再更進一步了,這一、兩年,可能就是我平生功力最強的時候,再老下去,我也沒辦法雄心壯志了。”
“老烏啊……你可曾……”郝一酉支支吾吾。
烏禪打斷郝一酉的窘態,縱聲吼道:“但你的大風咒,只要使出破潮陣那一發,風生火起,我的火威力將旺上十數倍,我再問你——天下間有誰可擋!”
烏禪用力說,周遭的空氣都震動起來。
當時郝一酉真想回答“徐福”二字,可不敢。
一把年紀了,講話還要那麼小心,連自己都覺得很窩囊……
華山絕美。
面對着雲氣縹緲的深深山谷,烏禪站着,郝一酉坐着,一個人隨手對着虛空亂丟火球,另一個則用手揚風,將烏禪丟出去的火球逐個扇熄。
有的火球大,有的火球小,是以風也是忽大忽小,用量精準。
火球越丟越多、越來越快,郝一酉的風也就越來越急……
這個不需要言語的小遊戲,就是兩人相交八十年的全部。
男人嘛,不見得有話聊,但總可以找到一件事能夠一塊做的。
烏禪只有在跟郝一酉一起打發時間的時候,纔會露出其它人都看不到的那一面。這都多虧了兩人相識的時候,烏禪還是個意氣風發的熱血大頑童。
忽地,烏禪丟出一團足以炸掉一艘軍艦的大火彈。
若郝一酉沒有攔到這團大火,萬一落到下面山谷,肯定會燒出災難的漆黑。
郝一酉趕忙運風狂吹,先將大火彈整個吹向上空,雙手再重重一拍。
八十八股勁風從四面八方將大火彈瞬間壓裂,消散無形。
果然厲害。烏禪咧開嘴笑說:“這樣吧老郝,我們認真來一場賽,不傷和氣,點到爲止,輸的人要聽贏的人一個命令,如何?”
“老烏啊……”
“我都還沒說要賽什麼,你就拒絕我?難道你沒打算贏我嗎?”
烏禪皺眉,有點發火。
郝一酉低着頭,也不曉得在難堪個什麼勁:“我什麼都可以輸給你,可我真的不想去。別說徐福了,就算你教我跟你一起去滅一個普通至極的國家,我也沒那樣的心境。我都一百二十多歲了,這一百多年來,九大獵命師裡面各有各的豐功偉業,就我一個,什麼也沒幹過,大家不過是推崇我的大風咒使得不錯罷了……”
烏禪抱着頭,頭痛道:“使得不錯?獵命師有多少人練大風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吧!你的大風咒,練到那些兔崽子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境界,難道就沒有更大的抱負?難道你就只是想在這裡吹吹我的火球?”
“老烏……就當我不爭氣吧,我就只惦着玩玩雲朵罷了。”
扛着九龍槍,烏禪悶悶地走了。
那背影毫無霸氣,沮喪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