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巷戰

李秀成有自己得算計,他可不像陳玉成、蒙時雍那樣是熱血青年,肯爲天王奉獻出自己得生命,李秀成已經四十多歲了,遇到事情都會給自己留下後路。

他讓李明成去聯繫李明峰,就是給自己留下一個退路,一旦天國覆滅,即便自己的性命保不下,但是起碼家人也能得以偷生。李秀成讓李明成給常勝軍送去了一批情報,這批情報詳細的敘述了天京城內的兵力佈置,並且標明瞭天京隱藏財富的存放地點。

依靠這批情報,常勝軍可以趨吉避凶,遠離長毛兵力雄厚的地方,儘量減少損失。依靠這批情報,常勝軍也會成爲此戰獲利最大的部隊。這應該算是一個天大的人情,李秀成相信,憑藉這批情報的人情,和韋志俊的勸說,即便天京陷落了,但常勝軍應該不會難爲自己的家人。

當然,這是李秀成做的最壞打算。一旦發生這種結局,那他的小命十有八九也是保不住的。李秀成現在手中還有七八萬人馬,他還想垂死掙扎一番,沒準還有些生路。

應該說現在的李秀成,還算是太平天國的忠臣,他還在盡全力爲天國謀劃出路。衆人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休想脫身事外,天國一旦覆滅,衆人都休想留下小命。

李秀成剛剛說服衆人棄城逃跑,卻聽到侍衛前來通報,說是湘軍開始攻城了。

洪仁達惶急的說道:“這可怎麼辦?”

李秀成道:“還請安王、福王、幹王去請幼天王,還請輔王和楊國宗、循王、蕭王娘去城上暫時抵擋一陣。本王去召集精兵,等待時機殺出城去。”

衆人應道:“好!”

李秀成說完之後,自己率先帶着人馬出宮去了。幹王洪仁玕往後宮去尋幼天王,安王、福王則往自己的家中跑去,他們的王府之中還有數不盡的財寶,還有那一房房的王妃,安福二王可捨不得她們,這兄弟二人準備帶着家眷和財寶一起跑路。

楊輔清、楊義清兄弟也離開了太陽宮,到自己的部隊中去組織人馬上城防守去了。魏超成、洪宣嬌也返回了各自的崗位。

此刻大約十萬太平軍在城牆上防守,而城外發起進攻的湘軍、淮軍、楚軍、綠營軍、袁家軍總人數在三十萬之上。兩軍力量對比懸殊,而天京內城的城牆低矮,地利優勢不明顯。剛一交戰,清軍就在多處登上了城牆。

從凌晨開始攻城,到了中午,天京內城十八座城門有六座被攻破,清軍主力已經逐漸的攻入了天京城!

太平門城樓,清軍臨時指揮所。

曾國藩在接到情報之後,微笑着說道:“咱們要以仁義服人,城內居民在這十餘年的時間內,深受長毛荼毒,也是受害者。大軍入城之後,一定要分清反賊和百姓。對反賊,要以雷霆手段誅殺,對百姓,則當安撫。以後他們也是大清的子民啊!”

袁保慶吹捧到:“大人慈悲,真是菩薩心腸!”

李明峰搖了搖頭道:“就怕城內居民頑固不化,受了邪教教義,妄圖對抗朝廷大軍。”

“聖人云,以德服人。只要我們以仁德對城內的百姓,那麼他們也會迷途知返的。”曾國藩笑着說道,“李大人多年征戰,見得淨是血火廝殺,不記得聖人教誨也在情理之中。”

李明峰笑了笑,沒有繼續勸。反正吃虧之後,曾國藩自己就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的離譜。而且其實這也是朝廷的意思,朝廷雖然沒有明文說不許殺百姓,但是意思卻已經傳達到了。

江南幾省是朝廷錢糧重地,朝廷不希望因爲在平叛中殺戮過重,而引起當地百姓對朝廷的憎恨。對朝廷來說,能儘量收服的就儘量收服。

曾國藩看到內城已破,連忙對身邊的曾國荃、曾國華說道:“去洪賊的僞皇宮,要生擒那個洪福瑱!”

洪秀全死後,洪天貴福即位。實際上洪天貴福最初的名字是洪天福,但是後來洪秀全爲了彰顯他的太子地位,特意在名字中又加了一個貴字。但是清軍並不知道洪天貴福的名字,他們在繳獲長毛的詔書上發現,太平天國聖旨的落款上印着的大印是“洪天福真主”。

印記並不明顯,清軍無法準確的、完整的看出寫的什麼。因爲天字基本上是太平天國最常用的字,所以清軍分析之後,認爲太平天國的太子就叫洪福瑱。

現在清軍入了內城,曾國藩希望自己的兩個弟弟能立更大的功勞。若是能生擒洪福瑱,那這兩個弟弟將來也必定會位列一品。

一門一代三個一品大員,絕對是大清立國以來,漢人得到的最高榮譽了。

“是!”曾國華、曾國荃得令之後,一人帶着五千精兵直奔天王府殺去。

洪秀全的王宮是在原本兩江總督衙門的基礎上擴建的,所以湘軍將士倒也能尋到門路。

但是,事情並非湘軍想象的這麼簡單,生擒洪天貴福的功勞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入城之後,城內的老百姓竟然自發的組織起來,拿起自己家的各種武器,加入到了巷戰之中。

無論男人、女人,無論老人還是孩子,在清妖入城之後都成了頑強的戰士。湘軍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遇到這種抵抗。在曾國藩的算計之中,數十萬百姓的戰鬥力爲零,他直接忽視了人民戰爭的力量。

不過,李明峰卻早料到了這種局面的發生。數十萬宗教狂熱徒,即便沒有銳利的武器,即便沒有經歷過正規軍事訓練,但是其戰鬥力卻是極爲恐怖的。

最先入城的是湘軍曾國荃部和曾國華部,這兩支軍隊進了城就陷入了苦戰。在小巷之中,隊列無法展開,湘軍只能分散成小股小股的部隊前進,躲避在各個角落裡的天京居民總是在他們想象不到的地方放冷箭。

湘軍進城後不久,一個第一批進城的湘軍士卒跑回來傳遞情報:“大帥!六帥被城裡的暴民射傷了!”

曾國藩聞言大驚:“什麼?!”

這個士卒將入城之後的情形略微的講述了一遍,曾國華帶兵入城之後,遭到了城內居民的伏擊。城裡的居民看到曾國華穿着官服,所以就先攻擊了曾國華。冷不防之下,曾國華被一支冷箭射中了手臂。

沒等曾國藩詳細詢問曾國華的傷情,又有人進來稟報道:“大帥,鮑超大人在東城遇到埋伏,被亂賊圍住了。”

曾國藩聞言,有些亂了方寸,驚道:“什麼!”

鮑超是湘軍大將,也是能打硬仗的好手。即便是再困難的戰鬥,鮑超也能得勝,但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在今天這場看似勝券在握的戰鬥中吃虧。

此時大軍基本都陸續進了內城,曾國藩身邊沒有大批部隊可以調用了。鮑超遇險,曾國藩也只能下令城內的友軍進行配合,予以救援。

但是,清軍的噩夢剛剛開始。隨着時間的消逝,一個個不利的情報陸續傳來。十萬太平軍和三十萬城內百姓互相依託,互相配合在城內展開了巷戰,三十萬清軍被這戰術弄得是焦頭爛額。

看似天京已經被攻破,勝利在望,但是這最後一關也太不好過了。到了深夜,鮑超所部竟然被數千長毛和數萬城內百姓給消滅了大半。鮑超在數百親兵的拼死護送之下,才勉強從包圍圈中突圍而出。

“這等暴民、亂民,已經不可救藥。傳令各軍,凡有抵抗的,一律格殺勿論!就是全殺光也不要緊,朝廷怪罪下來,有我擔着!”曾國藩得知湘軍吃了大虧之後,立刻就更改了命令。

曾國藩被稱爲“曾剃頭”“曾屠戶”,那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次他本以爲大事已成,所以才發了慈悲,想起了什麼以德服人。但是到了此刻,他的本性又暴露了出來。

下達了屠殺令之後,曾國藩還不解氣,繼續說道:“他們不是躲在房子裡偷襲嗎?那我們就防火燒掉他們的房子!”

“是!”湘軍衆人早就被巷戰磨出了火氣,聽了這個命令之後,衆人立刻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天京城內火光沖天。看來湘軍士兵是在嚴格的執行曾國藩的命令。

同治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凌晨,清軍各路人馬都殺進了天京城,城內百姓和守軍遭到了大規模屠殺。城內居民雖然頑強,但是畢竟沒有良好的武器,也沒經過訓練。

而清軍數十萬人馬則都是百戰精兵,在初期雖然損失巨大,但是在熟悉了巷戰之後,也迅速調整了過來。

看到城內戰事基本結束,李明峰這才下令常勝軍五鎮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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