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麼千鈞一髮的時間裡,慕琉璃也不知道她竟然有這麼快的反應力,解開安全帶鎖釦、打開天窗將車變爲敞篷,幾乎在瞬間完成。
就在璀璨之心撞上堤壩的一剎那,因爲巨大的慣性,慕琉璃猛地飛了出去。
她感覺自己被拋到了天上,然後,便向着堤壩後方的海面砸落下去。下落的那一秒裡,她轉頭看了一下車身。
此時,車身已經重重地撞在了堤壩之上,不過一秒的功夫,駕駛座已經撞得一片稀爛,不過,副駕駛座卻沒有太大的損傷。
慕琉璃終於鬆了口氣。他應該沒事吧?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她終於能夠爲他做一件事了,雖然,這可能是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
身子落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因爲速度太快衝力太大,慕琉璃只覺得渾身就好像散了架一般的疼痛,耳朵更像是被無數細小的針扎一般,隨時都可能爆裂。
鋪天蓋地的海水涌來,奪去了所有的感覺和呼吸,很快,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在璀璨之心撞上堤壩的一霎,時錦城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凍結了。他伸手去拉飛起的慕琉璃,可是始終還是晚了。他的頭部重重地撞上了前方的玻璃,有鮮血從撞傷的地方溢出,流到眼前,瀰漫出了一片紅色的視線。
紅色的視線裡,他親眼看着她的身子飛起,就好像一個拋物線一樣落向堤壩後面的海里。或許因爲她實在太小太輕,竟然連水花都沒有激起多少。
這裡是出海港,並非旅遊的沙灘,所以,這裡的海水即使貼着堤壩的地方,也有七八米深……
時錦城拼命忍住心底不斷溢出的恐慌,伸手去拉副駕駛座的門把手,想要跳下去救慕琉璃。
只是,頭部被撞傷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感,瞬間便蔓延到了全身的神經,有濃烈的眩暈感傳來,幾乎抽調了他所有的意識和力氣。
眼前什麼都看不見了,時錦城伸手摸向自己口袋裡的手機,憑藉感覺解了鎖,給冷夜撥了過去。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手便無力地垂下,手機落到了地面的碎玻璃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時錦城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眼來。
眼前一片漆黑,耳畔有滴滴的聲音有規律地響着,似乎是什麼儀器。他的記憶緩緩迴歸,心中一道激靈,不由猛地坐了起來。
因爲他的動作太大,手上掛着的針管被他帶得一陣晃動,頭也一陣眩暈,他卻恍若未覺。在牀邊摸索了一下,他按了一下呼叫鈴。
很快,就有腳步聲傳來,接着,一道溫柔的女聲道:“時先生,您醒了?覺得哪裡不舒服?”
時錦城道:“和我一起送過來的慕小姐呢?她在哪裡?”
特護困惑道:“什麼慕小姐?時先生,只有您一個人被送過來。”
時錦城的心猛地一縮,他努力壓下心底的恐慌:“這是傲華醫院嗎?薄苻茗在不在?”
特護道:“是的,我馬上就爲您叫薄醫生。”
兩分鐘後,薄苻茗走了進來,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冷夜。他讓特護先出去,開口道:“阿城,感覺怎麼樣?”
時錦城沒有理他,而是問道:“冷夜,小璃呢?”
冷夜沉默片刻,自責道:“時總,我還沒有找到琉璃小姐。不過,我已經調動了所有的人一起尋找,如果找到,會第一時間給我電話。”
時錦城猛地伸手摸向自己的手背,就要拔掉針頭:“我要去找她!”
“阿城!”薄苻茗連忙按住他的手:“你頭部受到重擊,現在不能動!而且,冷夜已經派人去找了,就算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就算幫不上忙,他也不能一個人在這裡躺着。想到慕琉璃掉進海里生死未卜,時錦城就覺得自己每一口呼吸都是恐慌,唯有到海邊,也跟着跳進水裡找她,才能夠勉強填補心底的空洞。
他用力推開薄苻茗的手,一把拔掉針頭,從牀上下來。眼前依舊一片漆黑,時錦城看不到鞋子,不由蹙眉:“苻茗,怎麼不開燈?”
薄苻茗臉色一變,往前一步與時錦城對視,緊張道:“阿城,你說什麼?”他說着,不由拿起一旁的電筒,打開,在時錦城面前晃了晃。發現他沒有反應,不由沉聲道:“阿城,你看不見了?”
時錦城的手猛地收緊成拳,臉色有些發白:“苻茗,現在開着燈?”
薄苻茗不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連忙伸手扶住時錦城,嚴肅道:“阿城,你現在這個情況,哪裡都不能去,必須馬上和我一起去做一個頭部全面檢查!”
“不,我要去海邊!”時錦城推開薄苻茗。有一個念頭他根本不敢去想,就連冷夜派人去找都找不到,那麼她……
薄苻茗火了:“時錦城,別發瘋了好不好?你現在這個樣子,跳進海里只能添亂!如果琉璃被救起來,你反而淹死了,你要讓她孤獨終老還是要她改嫁給別的男人?”
時錦城渾身一震,只覺得心底好像被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難受得連呼吸都越發艱難起來。可是,薄苻茗說得對,他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又怎麼能夠去救她?
他緊扣住病牀的邊緣,聲音極度壓抑而有些沙啞:“好,我去檢查。”
檢查室外,冷夜看到電話響起,於是,接聽。
“啪!”十秒鐘後,他的手機落到了地面,臉上一片蒼白。
薄苻茗剛剛檢查出來,看到冷夜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麼了?”
冷夜身子都有些發顫:“人可能已經找到了,但是因爲泡得太久變了形,所以還不能確定身份,現在,他們已經去找慕丞中,取頭髮驗證DNA了。”
薄苻茗的心臟猛地收緊:“現在千萬不能讓阿城知道!”
冷夜點了點頭:“時總現在怎麼樣?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應該是之前那次對付時錦宇時候留下的淤血,正好這次撞擊頭部時候,壓迫了視覺神經,所以造成了失明。”薄苻茗的臉上有凝重之
色:“但是手術的風險相當高,我已經打電話給我父親,他會親自過來評估風險。”
這時,冷夜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一看是溫夫人的,他連忙接聽:“溫夫人,您好!”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不馬上通知我!”溫凌霜的聲音很是嚴厲:“阿城發生車禍現在怎麼樣了?我已經坐上了專機,六個小時後到!”
“時總他現在還好,正在傲華醫院全面檢查。”冷夜想了想,還是沒有將時錦城眼睛的事告訴溫凌霜,打算等她到了之後再說。
“慕琉璃的事,我回來處理,現在先按兵不動,也千萬不能讓阿城知道!”溫凌霜說着,掛了電話。
因爲全面檢查時候注射了鎮定劑,所以時錦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他睜開眼來,依舊一片黑暗。只是,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一隻溫軟的手握住,他心中一喜:“小璃?”
“是我。”溫凌霜的臉上涌起一陣不悅,繼而,又被滿滿的心疼所取代。
“媽。”時錦城失望道。
“看你這語氣!”溫凌霜無奈:“餓不餓,我讓護士送早餐過來?”
時錦城搖頭:“媽,你讓冷夜進來,我問問他一件事。”
“你是問慕琉璃?”溫凌霜道。
時錦城渾身一顫:“是不是有消息了?”
看到他緊張的樣子,溫凌霜也覺得心底一陣窒息,如果,她告訴他,慕琉璃已經死了,他能不能接受?
“還沒有,冷夜還在派人找。”溫凌霜說着,叫了護士送餐過來。
“溫夫人,這是時先生的早餐。”護士將早餐打開,放在時錦城面前的小桌子上,道:“時先生,需不需要我喂您?”
“不用。”時錦城蹙了蹙眉。
護士會意,連忙離開了病房。
溫凌霜拿起勺子,心疼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阿城,我餵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時錦城說着,摸到了溫凌霜的手,將勺子奪了過來。
他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裡,腦海裡卻不由浮現出之前慕琉璃坐在他的牀邊,喂他吃飯的場景。那時候,他雖然受了槍傷,不過手還是能動的。可是,他卻十分享受她喂他的狀態,只覺得每一口都甜到了心裡。
現在的她到底在哪裡?他從來都不知道,她竟然能夠勇敢到那樣的程度,竟然敢冒着生命危險,讓堤壩就那麼撞向她座位的方向!
而且,平日裡常常莽撞的她,竟然在那個關頭想到了讓他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搶到了方向盤!
她知不知道,他寧願自己撞上去,也不要她像現在一樣生死未卜!如果她真的有什麼事,留下他一個人,他應該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溫凌霜看着時錦城默默地吃飯,心底一陣泛疼,看他吃完,這才道:“阿城,苻茗的父親已經給你做了檢查了,你的視覺神經被淤血壓迫,雖然可以通過開顱手術取出,但是風險太高,成功的機率低於10%。而且,一旦手術失敗,很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和你父親商量了,先不做手術。因爲淤血會通過代謝慢慢散去,時間雖然長一些,可能三五年,但是,也不能拿生命來賭博!”
時錦城根本無心思考這方面的問題,於是淡淡道:“好,隨你。”說完,又補充道:“幫我找到小璃就好。”
溫凌霜連忙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經加大人手去找了,如果有結果,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嗯。”時錦城沉沉地道。
房間中有些靜默,溫凌霜又道:“阿城,累了就睡一會兒,你父親今天晚上到。”
“公司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時錦城不由問道。
“什麼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兒子重要。”溫凌霜深深嘆息:“阿城,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我們會幫你全力尋找慕琉璃的。”
傍晚時分,溫凌霜走到鑑定科,問道:“結果出來了嗎?”
工作人員遞上一個文件袋:“報告夫人,結果出來了,DNA覈對一致。”
溫凌霜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身旁的冷夜道:“冷夜,連夜火化,把骨灰收好。”
冷夜不由道:“溫夫人,如果阿城要……”
“就告訴阿城,人沒有找到!”溫凌霜決斷道:“給他一個希望,總比毀掉他的希望要好!慕家那邊,我和他父親會親自過去交代!”
冷夜沉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他回到病房,對時錦城道:“時總,老總裁他很快就要到了。”
時錦城道:“嗯。冷夜,現在還沒有結果嗎?”
冷夜拼命壓下心底的沉重:“是的,就算我們動用了直升飛機一直在找,也還沒有結果。”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他又補充道:“時總,其實沒有結果更好,因爲我們已經展開了地毯式搜索,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漂浮物。所以,我覺得琉璃小姐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時錦城的心裡不由一亮,冷夜說得對,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冷夜的人想找,就算是很小的漂浮物也能找到!
冷夜又道:“另外,許沐晴找到了,而且我們查出來,這次的行爲也是她所爲。”
時錦城周身的氣息頓時一變,冷沉的字從她的口中吐出,帶着嗜血的凌厲狠辣:“她必須死,但是,也不能讓她就那麼容易地死!”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冷夜點頭。
“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時錦城揮了揮手。
他頭部的傷並不算重,其實休養兩天之後,基本只需要定時換藥就行了。可是,他卻看不見了……
這樣黑暗的時光,對於他來說,是完全能夠適應的。就像小時候那樣,在天長日久的扮演中,他連自己都以爲自己是個又瞎又啞的人。
所以,當初在他的生日宴上,他才能在關燈後的那麼短短几秒鐘裡,穿過黑暗,找到慕琉璃。
他不是早就適應了這樣的黑暗了嗎?可是,此刻爲什麼突然覺得
這麼難熬了起來?
時錦城循着記憶,走到落地窗前。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卻依舊還是靜靜地望向遠處的方向。
雖然冷夜說的他信,他也不得不信,可是,他也知道當時她落水時候,海水是多麼得急。
不過,他必須是存着這麼一絲希望的,不是麼?否則,他將如何捱過這樣漫長的黑暗時光?
而此時,夏澤軒看着下方一片暮色,久久未動。聽到門響,他說了一聲‘進來’,走向辦公桌的時候,才發現因爲站得太久,腳竟然都有些發麻了。
秘書走了進來,遞上一份文件:“夏總,這是風投部擬定的下月收購計劃,請您過目。”
“放下吧!”夏澤軒疲憊地道。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秘書還在辦公室裡,不由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夏總,我一件事,是關於慕琉璃小姐的,不知道您……”秘書欲言又止。
“她發生了什麼事嗎?”夏澤軒語氣有些微的急促。
“剛纔,聽說慕家在辦喪事,出事的是慕琉璃小姐……”秘書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澤軒猛地抓住了衣領,他的目光緊鎖住他,眸底一片暗流奔涌,就好像他說錯一句話,他就不會放過他一樣。
щшш●ttκa n●¢O
只聽夏澤軒一字一句道:“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秘書從未見過夏澤軒這般模樣,有些戰戰兢兢道:“夏總,可能是我弄錯了……我再去問問……”
“我問你剛纔說了什麼?”夏澤軒的聲音好像從牙縫裡擠出。
秘書冒死道:“我剛纔說慕家在辦喪事,好像是慕琉璃小姐……夏總,不是慕雨涵小姐,您不用擔心……”
“給我出去!”夏澤軒猛地鬆開秘書的衣領。
秘書連忙一溜煙跑了出去。
夏澤軒拿起手機,給慕琉璃打電話,很快,便有甜美的標準普通話道:“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的手指不由有些顫抖,然後,給慕雨涵打了過去。
響了五聲,電話通了。隔着聽筒,慕雨涵的聲音有些黯啞:“軒哥哥。”
夏澤軒的心底一沉:“你哭過?”
“軒哥哥,姐姐她……”慕雨涵說着,又抽泣起來:“姐姐她發生車禍,掉進了海里,時錦城的人打撈到了,然後和我爸DNA覈對了基因,的確是姐姐……”
“她在哪裡?”夏澤軒顫抖地問道。
慕雨涵的聲音帶着傷心和憤怒:“時錦城的人不把她交給我們,只是說,骨灰收好了,在時家……”
“啪!”夏澤軒的手機從手心滑落。
“軒哥哥、軒哥哥……”電話還沒斷,慕雨涵的聲音同聽筒裡傳來,夏澤軒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他的耳邊不斷迴響着那幾個詞‘打撈’、‘骨灰’……
她死了?不,她怎麼可能死,她那麼年輕那麼善良,她陪伴他走過了十多年的光陰,她怎麼可能死?他不相信!他要找時錦城問個明白!
夏澤軒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幫我查一下時錦城現在在哪個地方?”
不多時,便有人回電話過來:“夏先生,時錦城應該是發生了一起小車禍,不過只是受了小傷,現在在傲華醫院靜養。”
夏澤軒掛掉電話,拿起車鑰匙,便向着傲華醫院開去。
“時先生,請問您現在用餐嗎?”特護走到時錦城身後,問道。
“不用。”時錦城頭也沒有回。
他背對着她,特護終於敢擡頭認真地打量時錦城。
他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雖然穿着一身病號服,可是,卻依舊一派清雋出塵。因爲是背對着,所以,他的身上少了幾分迫人的壓力,安靜地就好像一張漂亮的畫。
他雖然看不見了,可是,依舊氣質不減,特護髮現自己發呆了,連忙準備悄悄出去。
而就在這時,一名穿着西服的年輕男人大步衝了進來。
“先生,這是特護病房,不能隨便進來!”特護說着,連忙阻擋。
夏澤軒平時從來不對女人動手的,可是,今天因爲急了,抓住特護的手臂就將她拉到了一邊,直直向着時錦城衝了過去。平常溫潤的聲音裡也都是怒意:“時錦城!”
時錦城聽到是夏澤軒的聲音,轉過身來,蹙眉不悅。夏澤軒什麼時候能夠這麼隨意呵斥他的名字了?
而就在這時,冷夜和溫凌霜聽到動靜都衝了進來。特別是冷夜,看到是夏澤軒來了,頓時猜到了幾分,連忙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要制止夏澤軒說話。
可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夏澤軒已然衝到時錦城面前,吼道:“你把琉璃怎麼樣了?爲什麼慕家在辦喪事?”
時錦城渾身一震,此刻,他完全忘了他和夏澤軒之間所有的恩怨,而是緊扣住夏澤軒的手臂道:“你說什麼?琉璃怎麼了?”
夏澤軒只覺得渾身都在燃燒,他衝着時錦城大吼道:“你裝什麼裝?不是說你們已經打撈到了,還找她爸覈對了DNA嗎?我不相信她有事,你把她給我交出來!”
只覺得心臟好像被一隻巨大的手緊緊扼住,無法死去,也無法跳動,時錦城後退了兩步,雖然看不見夏澤軒,還是用無形的目光緊鎖住他:“你從哪裡聽來的?小璃怎麼會有事,她不會有事!”
夏澤軒見時錦城臉上哀慟的表情,再加上他頭上包着的紗布,頓時明白了,他驀地轉身,望向冷夜:“冷夜,你告訴我真相!”
夏澤軒話音剛落,時錦城也已經走到了冷夜面前,冷沉卻微微顫抖地道:“冷夜,我希望你給我說實話!”
“時總,對不起,是我們找到得太晚了……”冷夜猛地衝時錦城鞠了一躬。
彷彿一記重錘狠狠落下,整個世界轟然崩塌。瞬間,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時錦城只覺得心頭一陣窒息,無邊無際的空洞將他緊緊包圍,他身子一軟,漸漸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