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麼又來了?”
段炎蹙着劍眉,站在牀邊沒動,“醫生們都是我幫你找回來的,你怎麼不願意配合醫生?每次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你都說要見段秀,她不是醫生,幫不了你!”
“不許你這樣說妹妹,咳咳!”
段蘭擡起白皙的手想打斷段炎,卻因爲說話太急了,她忽然咳嗽起來。
一旁的醫生馬上過來阻止。
“段少爺,段夫人的身體太虛弱了,請你不要跟夫人慪氣。”
段炎聞言,也只好繃着臉退到了一旁,讓醫生幫段蘭檢查。
“都出去,我看着你們就覺得煩。”
不等醫生靠近,段蘭把手一揮讓衆人退後,扯起被子翻了個身,“你們都出去,讓秀兒過來見我,她今早都沒有來。她不在這兒,我心裡難受。”
段蘭的語氣很低沉,了無生氣。
“媽!”
段炎正想反駁,但想起了醫生的囑託,他也只好忍着,轉身跟洛然他們歉意道,“麻煩幾位醫生先出去吧。”
“好的,段少爺。”
一個較爲年長的醫生率先應下,招呼衆人一起離開。
洛然也叫上容心先出去。
剛過來的第一天,她連段蘭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被趕出去了,看來段蘭並不喜歡有醫生接近她。
“媽,我上次跟你說,段秀在外面因爲爭風吃醋把一個女孩子的臉用硫酸給毀了,你怎麼可以瞞着我讓人私底下給那個女孩子賠了錢,還把人家給趕出安城。
你再這樣縱容下去,段秀遲早無法無天!”
洛然還沒有踏出房門,身後猛地傳來了段炎的氣敗。
她身旁的容心也露出了驚訝,明顯也聽見了段炎的聲音。
段炎的脾氣這麼好,也被段秀給逼得發怒了,可想段秀的人品有多麼的惡劣。
“都出去吧,不該聽的事情都不要聽了。”
最先走到了外面的年長醫生語重心長的勸說着衆人。
洛然見此,也不好再留下了,帶着容心快步出去,隱約能聽見段蘭的回話,她似乎在教訓着段炎,距離有些遠了,洛然根本聽不見。
“我們先過去坐一會兒啊。”
年長的醫生似乎對段家的別墅很熟悉了,帶着衆人去到了偏廳那兒坐下。
管家已經準備好了茶點,衆人就在這兒閒聊,順便等段炎出來。
在談話的過程中,洛然得知原來年長的醫生就是段家的私人醫生,在段家已經三十多年了,頗有一定的威嚴。
等了十來分鐘,段炎還是沒有出來,洛然索性拿出了手機給傅子琛報平安,順便問一下他的意見。
“那張支票還在你身上?”
傅子琛用短信回覆她,在這兒不方便聊電話。
“對,我放在了包包裡。”洛然打着字,瞥了眼被容心抱着黑色的包包。
段秀給她的支票,她還保留着,原來是打算等到周圍的人都散去了再交給段炎的,但是,她剛纔看見了段蘭的態度,恐怕就算把段秀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段蘭,段蘭也不會對段秀怎麼樣。
段蘭把段秀當成了是她的親生女兒,爲了彌補當年把女兒弄丟的愧疚,她會無條件的答應段秀的所有要求。
“交給他們,這是他們的事。”
傅子琛很快回復,字裡行間透露着冷漠。
洛然看着他的話,淺酌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答應了。畢竟傅子琛說得也有道理。
段家的事,她插手不了。
“唐醫生,段少爺回來了!”
身旁的段秀忽地提醒了她,洛然擡頭望過去,段炎剛好走進了偏廳裡,臉上餘怒未消,一看就知道和段蘭談不來。
看見醫生們都在這裡,段炎壓着怒氣,來到了私家醫生面前,“何叔,你們先回去吧,今天就不用檢查了。”
何叔站起身,臉上寫着不同意,“段少爺,不能再拖了。我們前幾天過來給段夫人做檢查,她找了個藉口就把我們打發出去,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
“何叔,我明白,但是……”
段炎望了眼洛然等幾個醫生,壓抑的嘆了口氣,不方便說下去。
“那好吧,我們先走了,明天真的是最後限期了,你好好勸勸段夫人,要麼就讓段先生回來,至於段秀……我不多說了。”
提起段秀,何叔抿了抿嘴,臉上淨是無奈,看來也知道段秀是什麼人。
他不多說,叫上洛然等人一起離開。
“段少爺,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洛然走到了段炎面前。
段炎錯愕的擡頭看她,“唐醫生,你有什麼事嗎?”
“這裡不方便說,你能帶我去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嗎?”洛然神色平靜。
段炎沒法看透她的用意,想到洛然剛纔也見過了段蘭,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端倪,他就答應了洛然的話,獨自帶着洛然去到了後花園裡。
這兒有一棵大樹,樹上掛着一個手工制的鞦韆,看着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洛然走到了大樹下,在粗壯的樹身上看見了好幾處凌亂的小字,歪歪扭扭的,跟小孩子的字跡一模一樣。
在小一航沒有被傅子琛責令練字之前,他的字也是這樣的,像是毛毛蟲。
“這是誰寫的?”
洛然伸手撫摸着樹身,指尖上傳來凹凸不平的觸覺,有些尖銳。
“讓唐醫生見笑了,那是我小時候無聊在樹上畫的,過了二十多年,樹也長高了,這些字快要到我胸口了。”
段炎笑着走過來,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又細細的撫摸着樹身上的字跡,脣瓣上的笑容卻漸漸的暗淡下來。
他不留痕跡的嘆了口氣,垂下的劉海讓他的臉色一蹶不振。
“段少爺,你還好嗎?”洛然愧疚的鬆開了手,她似乎對着段炎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樹身上的字跡,對段炎來說並不快樂,她的問題就等於撕開了段炎的傷口。
“沒什麼。”
段炎聞言,轉眼又揚起笑容,還讓洛然坐在了鞦韆上,“唐醫生,真是不好意思,這個地方是最安靜的,但是沒有椅子和茶水,只能暫時委屈你了。你放心吧,這張秋千是很堅固的。”
“沒關係,我站着就好了。”
洛然看了眼鞦韆,上面的木板雖然很陳舊,卻沒有多少塵埃,應該是經常有人過來擦拭的。
樹身上的字是段炎寫的,那麼,這個鞦韆應該也是段炎小時候的玩具。
意識到這一點,洛然不由重新打量面前高大俊秀的男子,很難想象,想他這樣的大少爺,小時候居然會玩這些東西。
就算段炎喜歡鞦韆,她相信以段家的財力,一定能給段炎最好的,他又何必用這麼破舊的東西?
“那好吧。”段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又問她,“唐醫生,你要跟我談什麼?”
“是這張支票。”
洛然從包裡拿出了支票,交給了段炎。
“這是段秀的?!”段炎接過,視線往下一看,臉色隨即沉黑下來,想來是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
這樣能省去她不少多餘的解釋。洛然開口,“段少爺,在你沒有過來酒店之前,段秀小姐就過來找我了,希望我能讓段夫人……”
洛然說到這裡,段炎擰緊的眉頭出隆起了青筋,險些要把支票撕爛,“這些事,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段炎把支票甩掉,用力的深呼吸把怒氣壓下去。
數秒後,他繃臉望過來,”唐醫生,其實除了你之外,另外還有十個醫生,但現在只剩下七個。這些醫生剛過來的時候都收到了段秀的支票。”
“什麼?”洛然微睜大眼,萬萬料不到事情另有一番內幕,她原以爲段秀是想等到段夫人去世後,把財產佔爲己有。
畢竟段秀不是段蘭的親生女兒,她會有這個念頭完全不奇怪。
可是,段秀卻跟所有醫生都見面,她行事着高調,要麼就是個白癡,要麼就是有恃無恐,就算被昭告天下也不害怕!
段炎看見她的震驚,語氣也冷了幾分,“那三個醫生收了段秀的錢,故意在我媽媽的飯菜裡動了手腳,幸好都被何叔給攔住了。我把他們交給了警察處置。”
段炎說到這裡,嚴厲的掃了洛然一眼,無形中是暗示洛然別妄想胡來,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洛然看懂他的眼神,臉上一絲慌亂也沒有。她本來就沒打算理會段秀,還想着讓段炎把事情處理好,現在看來,恐怕是不行了。
段炎早就知道了段秀做過的事,他如果能除掉段秀,早就動手了,用不着一直忍着段秀。
“唐醫生,我很感謝你的坦誠,很抱歉,我的確有誤會過你。”
段炎見她不躲不閃,拂掉怒意主動道歉。
段炎這樣的態度,實在讓人氣不下去。
洛然搖了搖頭,“段少爺,我目前比較擔心段夫人的情況,只怕在治療的時候,段秀小姐會不斷的阻攔。”
“我懂。”
段炎轉過身,笑着得自嘲,“我不止一次提過這件事,段秀卻說,她這樣做是爲了驗證媽媽是不是真的疼她。如果媽媽默許段秀買通醫生,媽媽就是寵愛段秀,如果是動手教訓,段秀就馬上離家出走,這個藉口簡直荒謬。”
段炎扯了扯脣,“可是再荒謬的藉口,只要有人相信也會變成事實。”百度嫂索—獵妻計劃:老婆,復婚吧!
聞言,洛然陷入了思考,“也就是說,段夫人相信這些只是段秀小姐對她的考驗?”
“對。”段炎似乎不想多說,語氣也變得低沉了,“段秀一直說自己是養女,媽媽心裡根本沒有她,故意弄出這麼多事想獲得媽媽的關注。真是可笑了,段秀從一開始就只是替代品,還妄想取代我姐姐的地位。”
“段秀在外面惹來的麻煩,我都可以無視,但這回……”段炎說着,把手裡的支票對摺好,扭頭對洛然揚起了初見時的陽光笑容。
“唐醫生,你只要負責看着我媽媽就好了,她這幾天的身體不好,不要讓她到外面了,除了何叔他們之外,不要讓其他人進去。”
“好的。”
洛然看着段炎的平靜,嗅到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段炎可以不讓段蘭外出,是要對付段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