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琛?”
洛然跨出了一步,想看清楚一點。她明明記得,傅子琛要在六點過來,現在才五點多。
“汪汪!”
不等她想清楚,腳邊又傳來了狗吠,低頭一看,雪球正對着段秀露出了鋒利的犬齒,隨時會撲過去咬她一口。
雪球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之前吃了些藥,精神也好多了,大概再過幾天,雪球就要生狗崽子。
“哪來的狗,給我讓開!”
段秀嘴上叫囂着,卻不停的往後退步,發青的臉色泄露了她的恐慌。
急不擇路之下,段秀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把司機趕出去。
“趕緊給我把這狗弄開!”段秀一邊推着司機,一邊上車上擠過去,修長的雙腿瑟瑟發抖的。
“小姐,這……”
司機還沒有反應過來,爲難的看着在腳邊汪汪叫的雪球,一陣頭皮發麻,只好望向了洛然。
“唐醫生,這是你的狗嗎?段秀小姐不怎麼喜歡狗,你能讓它走開嗎?”司機說着,往旁邊躲過去一些,只怕雪球會把他給咬一口。
“可以。”
洛然應了聲,順道瞥了眼躲在車子上的段秀,她正痛苦着彎着腰,似在捂着腳。
段秀被她弄得一腳踢在了車門上,自然不好受。
“雪球,過來。”
洛然收回視線,對着雪球呼喚了聲。
雪球又對着車子“汪”了幾聲,才搖晃着尾巴走到她身旁,吐着舌頭喘了幾口氣,趴在了地上。
它還在懷孕,不能有激烈的運動。
“媽媽,雪球!”
洛然正要蹲下身照顧雪球,身前就傳來了小一航清脆的呼喊,擡頭望過去,只見小一航快步跑了過來,他穿着一件藍色的恤衫,頭上還帶着一頂酷酷的鴨舌帽。
他故意把帽子反過來戴,劉海都被弄了上去,露出了白皙俊秀的小臉。
“媽媽,雪球有沒有吃一些古怪的東西?”小一航蹲在地上撫摸着雪球,一邊擡頭問她。
“什麼奇怪的東西?”
洛然說着,又看了眼車子那邊,傅子琛已經繞到了副駕座那邊,正半傾出身子把坐在駕駛座上的小涵抱起來。
他們怎麼都提前過來了?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就是那個醜女人啊。雪球要是咬了那個醜女人一口,它今晚就會不舒服了。”
小一航言之鑿鑿的說着。
趴在地上的雪球也配合着“嗷嗚”出聲,溼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洛然。
醜女人?洛然下意識的望向了還躲在車子上的段秀,輕蹙下眉。
應該是小一航看見段秀的咄咄逼人,故意把雪球從車上抱出來,現在又當面諷刺段秀是醜女人,這副性子和他爸爸還真有點像。
她還記得小一航當初特別懂事,哪會像現在這樣?估計跟在傅子琛身邊久了,都學壞了。
“臭小子,你說誰要醜八怪?”段秀忽然從車上探首而出,死瞪着小一航,把他的話都聽在了耳中。
“我又不是說你,你爲什麼要承認?”小一航扭過頭,一臉困惑的看着段秀。
段秀幾乎被氣死,這兒除了唐洛然外,就只有她一個女人,這個臭小子不是在說她,還能說誰?
“唐洛然,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居然故意讓你兒子來罵,信不信我讓你立刻的滾蛋!”
段秀不想和這個小屁孩說話,把目光轉移到了洛然身上,正好藉着這個機會把她除掉。
這小子是唐洛然的兒子,出了事當然由唐洛然來頂着。
洛然看了眼段秀,卻沒有回答的打算,擡眸望着前方迎面走來的男人,深黑色的悠閒襯衫穿在他身上,把他矯健的身材都顯露出來,一雙大長腿格外搶眼。
傅子琛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冽的俊容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最讓人矚目的是,他懷裡還抱着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腦袋上還戴着一個粉色的蝴蝶結,看見洛然就“哇哇”的叫着。
“怎麼回事?”
傅子琛邁步走到她神情,冷眼掃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司機和段秀,低沉嗓音裡的透着一絲陰沉。
他沒有多看段秀他們,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洛然身上。
傅子琛的意思很直接,他只在乎洛然說的話,其他人怎麼樣,他不管。
“沒什麼,一些小誤會。”
洛然把哇哇大叫的小涵抱過來,餘光望向了段秀那邊。
段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卻又忌憚的看了眼傅子琛挺拔的背影,咬緊了脣無話可說。
她知道唐洛然已經結婚了,而且結婚對象是傅氏的總裁,面前這個人肯定就是傅子琛本人。
傅子琛剛過來,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洛然故意隱瞞,是在給她下臺階,如果她非要把事情鬧大,傅子琛也不會對她的客氣。
當然了,唐洛然這樣做,肯定不是爲了她着想,只是不想驚動段家那邊,畢竟唐洛然現在還是段家請過來的醫生,跟段家鬧翻了,對她沒有好處。
“這次我就先放過你一回!”
想着洛然是因爲害怕段家,段秀的心裡也好受了一些,狠瞪了洛然一眼後,她踩下油門離開。
和傅子琛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的餘光看見了傅子琛側首望過來,陰寒的眼神讓她不由戰慄,險些就讓車盤給打滑了。
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段秀穩住呼吸,毫不懷疑如果她再慢一步離開,傅子琛鐵定會對她動手,哪怕傅子琛根本不清楚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也不需要清楚,反正他就是看見她對洛然大呼小叫。
“小姐!”
站在一旁的司機料不到段秀忽然開車,把他晾在這兒。
司機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對着洛然說道,“唐醫生,真的很抱歉。我接到你的電話,正打算和跟你回合,小姐卻忽然讓我幫她開車……”
司機說到這裡,有些點兒愧疚的看了看洛然的臉色,“唐醫生,你放心吧,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少爺的。”
說話間,司機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傅子琛,瞧見他臉上還泛着寒意,司機趕緊挪開視線,走到了一旁打電話給段炎。
“媽媽,我不喜歡這裡,這裡的人太醜了。”
小一航從地上起來,拽着她的衣服,生氣的哼了哼。
“護士姐姐都在這裡。”
洛然把小一航頭上的帽子給戴好,指向了旁邊的小別墅。
容心她們聽見了吵鬧聲,都走到了花園外面,見洛然望了過來,容心幾人悻悻然的揮手打招呼,卻不敢主動走過來,好幾人都忌憚的看了傅子琛一眼。
她們都見過了小一航,但是傅子琛站在那兒,她們真不敢過去。
洛然見此也不勉強,耐着性子和小一航說道,“媽媽還有工作沒有完成,不能就這樣離開。”
說着,她又望向了傅子琛。這番話也是說給傅子琛聽的。
儘管段秀和她發生了衝突,可是給她付診金的人是段炎,她不能因爲段秀幾句話就離開。
傅子琛看見了她的視線,英挺的劍眉,緊皺眉了起來,不太同意她的做法。
“先出去再說吧,我看見寶寶都餓了。”
洛然不等他說話,把目光放在了小涵身上,這個小丫頭正咬着小指頭,一臉懵懂的看着他們。
洛然逗了她幾下,把她抱回了屋裡。
“一航,過去把妹妹的行李拿過來。”傅子琛看着洛然的背影,眼神稍微沉下,最終還是扯開了話題,帶着小一航過去拿行李。
雪球搖晃着尾巴,和洛然一起進屋,趴在了沙發上休息。
她給小涵泡了奶粉,跟傅子琛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小涵下午又在鬧彆扭,傅子琛只好提前過去把小一航從學校裡接過來,把機票改成了三點。
他打了電話給洛然,但洛然沒接。
“我那時候在給手機充電,沒注意看。”洛然說着,把手機打開,這纔看見了傅子琛的未接電話。
她五點多趕着出門,哪有時間看手機?
“沒事,你帶寶寶去花園上玩,我把行李放好。”傅子琛說着站起了身,小一航也趕緊跟了過去,進了屋裡還戴着他那頂帽子。
洛然也沒多說,抱着還在喝奶的小涵走到了外面,馬上被護士們圍着,拍了許多張照片。
住在隔壁的幾個醫生也出來,他們都聽見了洛然和段秀在吵。
女心理醫生勸說道,“唐醫生,你下回還是不要和段秀小姐硬碰了,段夫人非常疼愛的段秀小姐,前幾天,段秀小姐在外面用硫酸把一個女孩子的臉給毀了,段夫人知道這件事後,反而怪責那個女孩子惹得段秀小姐不開心。”
女醫生蹙眉看着洛然,覺得她年輕,經驗不足,不由多說幾句。
“唐醫生,你也該知道段夫人的大女兒失蹤了。段夫人當年是初爲人母,她無法接受女兒在她身旁失蹤,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她不願意接觸陽光,正是因爲她女兒失蹤的時候,正好是在一個晴天。陽光會刺激段夫人的記憶。”
“而段秀小姐就是段大小姐的代替品,段夫人會不顧一切的去維護她。你日後還是少跟段秀小姐來往吧。”女醫生語重心長的感概。
“李醫生,我知道了。”
洛然點頭。
李醫生已經四十多歲了,一絲不苟的把頭髮紮起來,身上穿着成熟的套裝,是業內很有名的女性心理學家。
其他醫生也勸了洛然幾句,言語間都帶着對段秀的無奈,恐怕也曾被段秀刁難過。
“我觀察了段夫人一段時間,她的心理病纔是所有病源的跟頭。”李醫生露出了思考,“段夫人吃了很多藥都不管用,依我看來,只能把段大小姐找回來,要不然段夫人很難重獲健康……”
李醫生無力的深深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