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望着手機裡的號碼,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她滑動指尖接聽電話,“喂,哪位?”
“……嘟!”
手機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剛過幾秒就忽然掛斷。
洛然把手機拿來,空調微冷的風吹在身上,涼意滲透了衣服。
她伸手把空調的溫度調高,又看着手機上的號碼,只當是有人打錯了。
洛然坐在辦公椅上,給傅子琛打了個電話,傅子琛也沒有否認在車上的“失手”,還說回去後要補償她。
“不用了,你今晚去書房睡吧。”
洛然把手裡的鋼筆放下,正想教訓傅子琛幾句,房門就被敲響了,她看了眼時間,午休已經結束了,應該是病人來找她。
“今晚回去再說。”
她壓着怒意,把電腦打開,準備工作。
“好,我們今晚再聊。”
傅子琛暗啞的嗓音透過手機貼在了鼓膜上,洛然幾乎能想象出傅子琛饒有興味的盯着她,越發深邃的眼睛裡帶着幾絲炙熱。
“我先掛了。”
洛然想着,臉頰上躥起了燥熱,隨口找了個藉口把手機給掛斷。
坐在椅子上吹了一會兒空調,感覺到情緒恢復過來後,洛然讓門外的人進來。
忙到晚上八點多,她連晚飯也沒有時間吃,拖着一身疲倦回到家裡,簡單的喝了碗熱湯,躺在牀上就睡着了。
“爸爸,我幫媽媽脫衣服,睡覺要脫了衣服才舒服。”
“你回去看着妹妹。”
半夢半醒間,她依稀聽見了傅子琛音調清冷的嗓音,迷糊的撐開眼簾,昏暗涌進了視野裡,一道挺拔的人影站在了牀邊,身旁還有一個小腦袋在走來走去。
洛然擡起眼珠子,藉着微弱的燈光看着牀邊的人,白色的浴袍穿在他身上,領子露出了一小節。但因爲房間裡太暗了,她看不清楚,疲倦再次涌上,重新躺回牀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扭過頭,傅子琛不在她身旁,只有枕頭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痕跡。
“九點了?”洛然撐死身,腦袋裡一陣脹痛。她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鬧鐘,又在牀上看了一會兒手機纔起來。
回到診所已經是十點多了。
鄭小穎看見她精神不振的樣子,跑過來調侃了她幾句,又笑哈哈的回到了辦公室裡。
今天的病人有點多,洛然一直忙到了下午,簡單的拿了錢包去樓下買個下午茶,順便在附近逛一圈。
“恩?”
洛然剛從大樓出來,餘光裡忽然看見了一輛眼熟的黑色車子,停在了對面的馬路上,副駕座的車窗被降下了三分之一,從裡面伸出了一個黑色的攝像頭對準了她這邊。
又是上次那輛車子!
沈雲和段秀髮生爭執的時候,這輛車子也在外面偷拍。
洛然繞到了斑馬線那邊,穿過馬路來到了對面,佯裝着要走進某家商店裡,餘光不留痕跡的望向了黑色車子那邊,前面的擋風車窗上貼着黑色的膜,只能依稀看見駕駛座有兩個人影在謹慎的移動着。
他們貓着腰,似乎不想被她看見。
隨後,駕駛座的車窗被降下來,一個黑色的攝像頭鬼鬼祟祟的探出來,對準了她這邊。
看來,對方的目標是她。
洛然冷臉走進了商店裡,來到了某個貨架下,往外面張望了幾眼,確認車子上的人看不見這裡後,她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給鄭小穎打了個電話,眼角不時往馬路上張望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黑色車子的車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從車裡下來,他理了理頭上的鴨舌帽,肩膀上還揹着挎包,低着頭走進了商品裡。
洛然若無其事的把拿起貨架上的東西,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左顧右盼的走到了她身旁,也拿起了一盒東西在看,手上卻不留痕跡的把挎包挨近她。
洛然垂下眼簾,看見挎包的拉鍊是打開着的,露出了一抹可疑的亮光。
攝像機很可能在裡面。
洛然把貨物擺放好,走到了旁邊又拿起另一個東西,那個男人也跟在身後,鴨舌帽下的臉看起來很年輕,應該只有二十多歲。
“是誰讓你過來偷拍我的?”
洛然冷臉盯着眼前的人,對方極有可能是記者!
年輕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話音嚇到了,轉身就往商店外面跑去。
洛然快步跟上前,只見年輕人動作靈活躥進了車子,他的同伴隨即開車,飛快的逃離了現場。
“發生什麼事了,嚇死我了?”
洛然緊盯着車牌,正巧看見鄭小穎從對面的人行道過來,飛馳的車子險些把她撞上了。
鄭小穎後退大步,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小穎,我們先回去。”
洛然走上前拉着鄭小穎的手回到了辦公室裡,打電話諮詢了車牌。
“傅夫人,你說的這輛車子只是一輛很普通的自用車,在京城也沒有違章的記錄。”交通局的工作人員恭敬的說道,“傅夫人若是覺得這輛車子有可疑的話,我們可以讓車主過來一趟。”
爲了避免交通局會拖着她,洛然直接就報了背景。聽見交通局那邊的建議,她也沒有猶豫,“好的,你們有了進展再通知我。”
洛然走到了窗戶前,俯視着底下的馬路,目光停留在黑色車子停留過的地方,想來他們已經埋伏了不久。
如果只是一般的記者,她也有能力處理,不需要每一次都要傅子琛幫忙。
但是,那些人真的只是記者嗎?他們光明正大的跟着走進商店裡偷拍她,一般的記者應該沒有這個膽量。
“好的,傅夫人,我們有消息會馬上通知你的。”
手機裡傳來了工作人員的迴應,洛然回過神,應了聲把手機掛斷,又對着窗外看了幾眼纔回到工作狀態。
也許是交通局那邊有了行動,洛然這幾天都沒有再看見那輛黑色的車子。
江翰臣那邊也打來了電話,告訴她沈雲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還要繼續留院,接受後續的治療。
說起沈雲,洛然翻來段秀那天發來的短信,但是沈雲還在醫院裡,受不了刺激,如果貿然問沈雲要手機檢查她是不是有段之文的手機號,沈雲恐怖接受不了。
還是先緩緩吧,段秀的話也未必能全部相信。
“唐醫生,你整理好了嗎?孕婦就在家裡等我們。”
洛然放下了手機,在一旁收拾着工具的小護士望了過來,手裡還捧着個藥箱準備出診。
昨天有一個孕婦打電話過來預約,讓她上門出診。
孕婦居住的地方比較偏僻,開車過去不方便,洛然打算坐地鐵。
她只帶了一個護士,其他人留在診所裡。
“唐醫生,好像快要下雨了。”
身旁的小護士先一步走出大樓,頭頂上的天空籠罩着大片烏雲密佈,就連風中也夾帶着溼潤的味道。
洛然帶着小護士上車,去到地鐵外面,把車子停好再換乘電梯。
給孕婦檢查完畢後,已經是下午的三點了,外面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點乘着烈風迎面吹來,拍打在雨傘上“噼裡啪啦”的。
“我先去打個電話,你把工具擦乾。”
冒雨走進地鐵站,洛然拍掉身上雨水,回頭對着護士說道,工具被雨水徹底淋溼了,也不知道里面的東西有沒有受損。
等護士走了之後,洛然掏出手機,撥打了保姆的電話,擡頭望向四周,因爲下雨的關係,地鐵站裡有些擁擠,吵鬧的人聲涌入了耳中。
大部分人手裡都拿着雨傘,潮溼的氣味充斥在地鐵站裡。
“夫人,你有什麼事嗎?”
手機被接聽,傳來了保姆疑惑的聲音。
洛然邁步走向不遠處的椅子,那邊靠近地鐵的軌道,人比較少,很安靜。
“小蘭,我今早出門前把一件衣服放在了陽臺那裡,你幫你拿回來。估計衣服都溼了,你放進洗衣機裡再洗一遍。”
洛然說着,忽然看見鞋子上粘着一片黑色的東西,應該是趟水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她彎下腰,把鞋子弄乾淨。
“哎呀,這人要幹什麼?!”
驟然,身後傳來一個大媽的驚呼,洛然疑惑的扭過頭,只看見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朝她這邊飛快的跑過來,雙手微擡起。
在她扭頭時,這人驚慌的收回了手,腳下一滑往別的方向逃跑了。
洛然蹙下眉,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底下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一雙白色的球鞋,沾滿了泥水的痕跡。
這身打扮很普通,在街上隨時都能看見。洛然望着那個人逃跑的方向,印象裡,她似乎也見過一個打扮類似的人。
沈雲第一次被推下樓梯就是這個人做的,警察當時還找了好久,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小姐,你沒事吧?”
耳邊響了一把陌生的聲音,洛然回過神,剛纔提醒了她的大媽拍了拍胸脯,心有餘悸的走過來,“剛纔嚇死我了,我看見那個人從後面跑向你,好像要把你推向軌道。”
大媽臉色發青的指向了不遠處的地鐵軌道,洛然順勢望過去,漆黑的軌道足有一米多深,摔下去肯定會受傷,而且隨時都會有車子經過,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有人提醒了她。
洛然跟大媽道謝,手機裡傳來了保姆緊張的詢問,洛然解釋了幾句。
保姆憂心道,“夫人,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先生,我覺得你最近經常遇見這些事,會不會是有人在針對你?我最近在看一部電視劇,裡面的主角也遇上了一系列的復仇針對,最後查出了仇人做的……” △△
“小蘭,你不要亂想。”
洛然打斷了保姆小蘭的恐慌,擡眼望向四周,路人匆匆忙忙的走過,誰也沒有留意到方纔的小插曲。
復仇針對?洛然整理好頭髮,她最近和段家接觸的最多,前些天還看見有人偷拍她,也許保姆說的話是對的。
但是段秀和沈雲還在醫院,段之文也不在京城,他們要下手埋伏她的話,還是有點難度的。
洛然重新望向地鐵的入口,小護士已經回來了。
“小蘭,我會把這件事跟子琛說的,你去忙吧。”
洛然走向地鐵口,交代幾句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