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貝小姐有什麼事可以聊呢?”
樑子衿縮在秦昊的懷裡,擡眸看向貝洺微,清秀的小臉上帶着一抹模糊不清的笑容。她問的很隨意,可意思卻大相徑同。
貝洺微許是沒料到樑子衿的拒絕,表情有瞬間的僵硬。咬着下脣,只是眸光靜靜的停留在秦昊的後腦勺的地方,一動不動:“阿昊,我不是壞人。”
她說的一字一句,不像是在解釋,倒像是在控訴。
樑子衿嗤笑一聲,然後擡起頭看向秦昊。兩人的眸光在空中對視,他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來過多表情,但那雙幽沉的眸光在燈光下卻帶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然後秦昊回頭,看向站在身後的貝洺微:“什麼事?就當着我的面說吧!”
沒想到秦昊會這麼絕情,貝洺微拼命的咬住下脣,才讓自己放棄可笑的歇斯底里,保持着平靜可憐的模樣。這個表情和動作她演練過無數遍,可真正做起來卻那樣難。
她笑了笑,清麗的笑容與樑子衿的不同。她是柔弱的可憐,樑子衿卻是不論什麼樣的境地,都帶着一股清傲。那是屬於樑子衿的從來不曾妥協讓人踐踏的地方。
“我只是想要當面恭喜樑小姐,阿昊,我不會傷害她的。你難道連這點尊嚴都不能留給我嗎?”
尊嚴?樑子衿在心中冷笑,她突然有點可憐眼前的貝洺微。可是愛情這回事就是這樣,在意的時候你會寸土必爭,容不得半點的軟弱退縮。當初貝洺微又何嘗不是這樣,只是現在身份調換,她成了秦昊心尖尖的那個人。
“貝小姐,對不起。我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了。”
樑子衿這是阻斷貝洺微最後的希望。
秦昊沒有在多費口舌,幽冷的眸光淡淡的在貝洺微身上掠過。然後迴轉身,將樑子衿朝着懷裡在攏了攏,對着她親和的一笑,朝着房間裡走去。
貝洺微就在身後,樑子衿將她眸光裡一閃而過的複雜、憤恨、嫉妒都收入眼底。有那麼瞬間她感覺貝洺微就像是當年的自己,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我就是貝洺微,也是秦昊最愛的女人。
那時和現在一樣的痛。
秦昊將樑子衿小心的放在牀上,再替她仔細的蓋上被子,然後輕輕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乖,你先睡。”
“嗯。”
樑子衿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手卻從剛剛開始就緊抓着秦昊的前襟,到現在都不曾放開。
秦昊輕笑一聲,然後低頭看着那張清秀的小臉,笑意裡帶着促狹:“怎麼,捨不得我?”
“嗯嗯!”
在秦昊的記憶裡,樑子衿顯少會有這麼溫順的時候。或許是因爲現在在孕期,他聽宋明叮囑過:有些孕婦在孕期會脾氣暴躁,患得患失。怎麼換成了自己的女孩,卻變成了撒嬌賣萌。本來他已經做好準備,會頭疼一陣了。
擡手摸了摸樑子衿的額頭,然後將她額前散落的幾許碎髮
,輕輕撥開到兩旁。
秦昊的動作很輕柔,溫柔舒服的樑子衿閉上雙眼,仔細的用知覺感受着秦昊指尖的溫暖。然後不知不覺就陷入沉睡之中。
秦昊從牀上起身,轉頭看了一眼牀頭櫃旁邊點着的安神用的香薰燈,再看向女孩已經陷入沉睡中的安靜恬美的睡眼,心中也變得安定起來。替她將被子朝上拉了拉,然後在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裡。做好一切,才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
貝洺微就坐在大廳裡,靜靜的連她的存在都變得稀薄起來。
如果不是燈開着,秦昊或許並不會發現貝洺微。但是他發現了,就必須得去解決面對。清俊的眉目緊擰,步履不覺變得略帶沉重。
“阿昊。”貝洺微回頭,秦昊的腳步她曾經聽了一年多,現在也算是駕車就熟。僅憑着細微的聲音,就能知道是不是秦昊。
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清秀柔弱的小臉上,在明亮的燈光下變得愈發蒼白。
秦昊在旁邊揀了一把椅子,在貝洺微不遠的地方坐下。然後從口袋裡熟練的掏出一根菸來,這一天多來秦昊很少抽菸,煙盒本來想丟,但或許情緒一直緊繃,他一直忘記這茬。現在也不過是習慣性的動作。想到習慣二字,他露出嘲諷的一笑。
菸頭在指尖點燃,然後咬着菸頭,抽了口。纖細修長的手指夾着菸頭,在空中殫了殫,姿勢依舊利落漂亮。
貝洺微不覺看呆。
“你走吧!”秦昊低沉的嗓音,清冷如初。此刻卻格外絕情,在燈光下泛着徹骨的寒意。
貝洺微回神,蒼白秀氣的小臉上,血色盡失。她小嘴微張,充滿着不可置信:“阿……阿昊,你說的是真的嗎?啊呵,以前我總不相信,相愛的兩個人會因爲時間時間磨滅殆盡,現在我終於知道,時間久了,人也是會移情別戀的。秦昊,不過五年的時間,你就將對我的感情全部轉移到了樑子衿的身上。你到底有沒有心?哈哈,我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你的心只是不在我這裡,你都給了別的女人……可笑的是,這個女人竟然還是我的替身。”
說着她語氣一頓,神情也愈發悲涼起來,就像是所有的絕望積攢到現在,終於開始爆發:“我突然發覺自己一生就像是個笑話,我爲你而來,最後還是抵不過時間蹉跎。你說,我是該恨你了,還是該恨我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和當初一樣,走得徹底最好。”菸頭的火星已經燃到盡頭,秦昊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菸頭已經順勢掐滅。他殫了殫身上掉落的菸灰,然後居高臨下的看向貝洺微:“給彼此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微微,我不愛你了。”
這一次,秦昊低沉的嗓音不復以往的清冷,夾雜情緒。反而帶着釋然,沒有情緒起伏,終於放下的釋然。
貝洺微的眼眶微紅,拼命抑制着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停止的背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帶着一股絕望過後的清傲。很顯眼,但卻與
秦昊在無關係。
“你希望我幾天之內搬走?”她嘶啞的嗓音帶着哭腔,卻夾雜着以往沒有的清麗。
秦昊本來已經轉身朝外走出的步子,微頓。然後轉身看向貝洺微低垂着頭,坐在原地的樣子。幽深的眸光顯得愈發低沉暗淡起來,微閉的眼睛,在燈光照耀下,顯現出朦朧剪影。記憶中第一次見到貝洺微的場景,彷彿還在腦海裡浮現。
那個女孩梳着長長的馬尾辮,怯怯弱弱的拿着畫板走到他的面前,明明害怕的要命,笑容卻像是陽光打在心間:“你好!請問你可以當我的模特嗎?我要交一幅人物肖像畫給老師,可是沒有人願意讓我畫。他們都嫌棄我很磨蹭,畫太久……還不好看。”
他笑着反問:“那你怎麼覺得我就是有時間讓你磨蹭的人?”
她說:“因爲我已經觀察你好幾天了,你很喜歡來這裡靜坐。一坐就是大半天,然後……然後我才鼓起勇氣的……”
“既然觀察這麼久,爲什麼不直接畫?”他輕笑一聲,雖是帶着嘲諷。
心裡卻很清楚自己已被她說動,不知道是這個女孩笨拙的在自己面前連真話都說的像謊話一樣,還是純粹因爲那抹笑容。脆弱中卻帶着堅毅的笑容。就想冬日裡的陽光,在寒風中給人們帶來溫暖。
現在,那抹陽光沒了,就像是五年來帶給他的所有陰暗的一面也隨之消失殆盡了。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那句話:當你心中再無愛恨,你也就真的放下某個人了。
秦昊的腦袋裡突然想起樑子衿那張小臉:無論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哀求或哭泣,再到之後的或撒嬌賴皮、撒謊騙人,又或者是現在的真正的在他面前幸福的像是個孩子般的笑容。都開始令他念念不忘、深入骨髓。
他突然笑了笑,幽沉的眸光也變得鬆散柔和起來:“我希望你越快越好。”然後,他轉身步履輕鬆起來,沒有遲疑,沒有在回頭,然後朝着房間走去。
房間裡的樑子衿還躺在牀上,陷入沉睡之中。秦昊走到她的身邊,然後慢慢蹲下。輕輕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變得柔和的眸光輕輕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掠過。有那麼瞬間,他感覺好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去洗浴間簡單的沖洗了下,纔回到房間。掀開被子,在她的旁邊躺下。剛剛躺到她的旁邊,樑子衿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整個人都朝着他的懷裡趴了過來。手臂橫在他的脖頸的地方,腿也順勢壓在他的腿上。
腦袋裡突然就想起之前玩笑時,樑子衿說的話:有一天我也要撲倒你,女上男下一回。
秦昊突然有些哭笑不得,所以睡夢中也在想着將這種事情貫徹成事實嗎?他擡手摸上她的臉,然後湊到她的脣邊,輕吻了下。手臂已經掀動,一把將她撈在自己的懷中。而原本擱置在他腿上的腳,也被他反壓在下面。
幽冷的眸光在夜色中顯現一抹格外燦爛的笑容:嗯,好像還是這樣比較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