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說:“丫頭,我推你到阿昊的病房裡轉轉?”
樑子衿非常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等現在這刻已經很久、很久了。從發生事故到現在,他們已經整整一週都沒見過了。從他進入到她的生命之後開始,他們除了之前的那一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隔過那麼久。但多久,她都等得起。
瑞恩跟着在宋明身後默默地走着,樑子衿不知道,她在哭。先前她跟陸寧椿的話,她都聽的清清楚楚。‘愛這種事情,她以前愛宋明的時候,就深有體會,這世上除卻不愛,真的沒有任何事情能將彼此分開。’
也是她去找的宋明,讓宋明幫忙將樑子衿送到秦昊的病房去。
既然除了‘不愛’的理由之外,沒有什麼能阻隔兩個人,那麼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必擔心樑子衿受不了。而且事實上,她比他們所預想的要堅強很多很多。
秦昊所在病房在最裡面的重症病房。聽說因爲是在車裡爆炸,導致腦被車內的碎片撞擊到,所以出現暫時的腦死亡狀態。‘腦死亡’這三個字,樑子衿不太陌生。以前她已經出沒在醫院,聽過很多類似的病例,也知道這三個字,同另外三個字‘植物人’密不可分。
以前她覺得這種病症,就跟絕症沒有差別,但現在她反倒很坦然,還好不是斷胳膊斷腿,腦袋撞壞了還可以恢復,他那樣驕傲的人,大約最不能接受的也就是自己生活不能自理。
但現在很顯然比預料的要好很多,樑子衿淺淺地在笑,他躺在裡面,被隔離起來,醫生暫時還不讓靠的太近。她也不敢,畢竟雖然沒有其它症狀,但身上依舊還是傷痕累累,令人看着心疼。
坐了大概半小時了,她尋思着宋明和瑞恩站在後面該有點累了,才扭頭看向他們:“我,們,走,吧!”
幾個字,她說的依舊很費力,但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多,她得每天都在秦昊面前吵鬧,非得逼得他活過來不成!
宋明和瑞恩都詫異的看着她,明顯不太敢相信,剛剛聽到她說的話。
但她真的不想在重複第二遍,畢竟對於一個聲帶受損,很難吭出半個字來的人,這無異於登山快跑啊,累的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啊!
她低着頭,終於決定放棄繼續說的念頭,手扶到輪椅的輪子上,勉強推動身邊的輪椅,朝着外面走。一步、一步很勉強,但明天繼續過來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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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樑子衿第五個早晨,偷偷跑到秦昊的病房門口去‘探望’了。
秦昊的病房被程安青特地招呼了醫生,除了她,誰也不準隨便進來探望秦昊。
講實話,如果不是知道秦昊現在昏迷不醒,她都要以爲程安青這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了,畢竟現在秦振在退位,秦昊呼聲最高。也不知道現在神話集團亂成什麼樣子,而在程安青的心裡,兒子到底又佔有什麼樣的地位呢?
值得慶幸的事情是,她現在的嗓子已經恢復很多,除了有些嘶啞之外,已經沒有什麼
問題。至少只要不說太多話,是不會在感受到明顯的撕扯的疼痛。
“秦先生,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五次偷偷摸摸地來看你了,可你這個偷懶的傢伙,卻還是沒醒來,真的很沒勁。你都不體諒體諒我這個病人,你說這樣合適嗎?你在那邊舒舒服服的躺着,我在外面苦苦的熬着,真的很辛苦耶!所以秦先生啊,你聽到我說話了的話,就趕快醒過來,好不好?”
樑子衿坐在輪椅上,趴在隔離窗邊看着秦昊,醫生說:‘隔着這個隔離窗,大約裡面的人耳朵在精明,也聽不清楚。但你認真講的話,總是會傳達到你想告知的那個人的心裡的。所以繼續努力!’
“其實不得不說,這個醫生比我勵志!所以好吧!秦先生我允許你在休息會,但最多隻能休息完今天,明天我們就得恢復正常,好起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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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稱呼秦昊,叫秦先生。
以前偷看褚冉最愛看的言情小說的時候,最喜歡裡面稱呼‘某某先生’的總裁先生,總覺得女主這樣稱呼男主,特別有愛。現在也一樣,她想在大家都聽不見的時候,就這樣叫他秦先生,這是獨屬於她單獨的稱呼。
其實秦昊真的很懶,很懶。
遇到事情從來懶得解釋,就算被誤會,也懶得當面澄清,寧願被人誤解到要絕交的地步,纔不慌不忙的走出來。一副苦大仇深地好像,是她的錯,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她想,等到秦先生這次醒來,她一定要跟他約法三章,以後遇到事情一定得先解釋;以後不準在跟她鬧彆扭,就算冷場也要先說話;以後再也不準這樣一聲不吭的躺在那裡,偷偷地睡懶覺……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感覺眼眶酸的厲害,就好像被洋蔥薰了眼睛,難受的很。她猜想,肯定是因爲她中午吃了洋蔥,就說了醫院的伙食永遠都是這樣,口味淡到令人心焦。
‘所以秦先生,這次等你醒來了,得補償我,我們去吃火鍋,超辣的火鍋……’
回想起來他們第一次到外面去吃飯,吃的好像就是火鍋,那個時候真的沒什麼心情吃火鍋,對他既緊張,又恐懼,還有害怕和害羞,緊張到連呼吸都是停滯的。
從未想到有天,他們會成爲這樣依戀彼此的兩個人。
不過提到以前,她倒是剛剛想起來,秦昊很會做飯,尤其是燒火鍋,那個時候他帶她去超市,買了好多菜。當時大叔還取笑他們了,不過那個時候的秦先生真的是男友力相當爆棚啊!
後來呢,後來他們好像感情剛剛升溫,她剛剛愛上他,他就對她時而溫柔,時而兇悍的,那時候的她,嚐嚐因爲摸不準秦先生的喜好,而感到難過。
她很確定自己愛上了他,可她卻不確定秦先生是不是也同樣愛她。
愛情裡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猜忌,因爲對對方持有懷疑,連帶着幸福都是不安定的,都是令人感到悲傷的。大概也就是因爲那樣子的絕望,她纔會在後來選擇自殺。
宋明說:‘秦昊是個
刺蝟,剝開外面厚厚地刺之後,就只剩下柔軟的心臟。’
現在仔細想來好像還真的是很有道理,大約就是如此,所以纔在她越弱的時候,他對她越好。她對他越強硬的時候,他就對她越是兇悍。
其實,傻傻地秦先生並不知道,愛哪裡需要懷疑,需要適應,需要逃避,愛就是兩個人想在一起,然後摒除萬難,堅決要在一起的決心。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沒有貝洺微的再次出現,或許她同秦昊之間會有非常圓滿的結局,至少不會很快到最後那步路。
但又時候她又會想,既然貝洺微對秦昊已經開始可有可無,那麼後面的事情,又同她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沒辦法,她就是這樣的人,誰叫貝洺微是秦昊初戀呢,她就是沒辦法跟她冰釋前嫌。
但這都沒什麼關係了,不知道已經離開的貝洺微同慕寒到底有沒有把誤會解釋清楚,畢竟只有他們在一起了,她才能毫無芥蒂的同秦先生繼續相親相愛啊!
說到芥蒂,她也很奇怪,她對宋容爭絲毫沒有那種感覺,至始至終她都從未覺得,宋容爭能插到她同秦先生的感情中來。就好像天生,宋容爭橫在他們的面前來,除了可笑的門第之見外,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這大約於來自於對秦先生的瞭解,她就是務必確信:‘秦先生不可能會愛上宋容爭那樣的女人,因爲有些愛如果產生真的那麼容易,那麼大約也就沒有她和貝洺微的後來了。’
她這麼坐在秦先生的病房外,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豁然開朗。人大約永遠都改變不了這樣的陋習,‘當擁有的時候,永遠不知道珍惜。當失去的時候,永遠發覺時候太短。’
就如此刻,她連這樣短暫的隔着隔離窗的見面,都美好的好想分秒必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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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子衿依舊是護士長強制性的推回到病房的。
瑞恩和宋明站在門口,看着她的眼神,已經相當於看一個神經病似的。不過她依舊很開心,爲這難得的見面,爲這難得的只屬於兩人的傾訴和秘密,她已經感到很滿足。
“丫頭,咱們能不能稍微正常點,你這樣被護士長推回來的時候,我們都快以爲你是精神病患者,重症中。還好我和這裡的護士長熟悉,否則下次她真的該把你推到瘋人院了。”
宋明頗有幾分無奈地說。
“哦,放心,放心,我現在挺好的。”樑子衿聳聳肩:“大不了下次我跟你們知會聲在過去,你們不是都知道,早上八點,這是我跟秦先生約定好的時間啊,我不能失約的!”
瑞恩和宋明同時沉默了。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起來,樑子衿也意識到自己又瞎說了,有些懊惱。悶悶地推着輪椅,自己利落地滑到牀邊,然後在乖乖地躺在牀上來。
李醫生照常過來給她檢查身體,見到樑子衿垂喪着臉躺在牀上,看向她的眸光頗爲奇怪,帶着打量:“怎麼今天看起來精神氣不好,心情不愉快啊!還是誰得罪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