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廳中的衆人被火焰長老和沙長老集體訓話後,就散去了。
隱之一族的人因丁峰長老還在昏迷,另外對於這種突然出現的驅鬼丸信心也不是很足,都留在了乘黃部落的常駐地。
青木坐在外面和摩羯黃喝着小酒吃着此地的特色美食。至於其餘的人,包括哈撒部落的小矮子,也包括火焰長老和沙長老,六年生的侵入體都能被驅逐,這在大地上是前所未見的!見證奇蹟的時刻,誰也不願錯過。
“青木大哥,你的這一車武器這麼久了都沒賣出去?能不能賣出去啊?”摩羯黃看着搬到大廳上的那六袋武器,搖了搖麻麻的腦袋,說道。
“沒看見他們爲這些武器都已經打起來,會買個好價錢的!到時候我們有齒幣了,去幹嘛呢?”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青木情緒一亂,也有點醉了,懶懶地說道。
“哈哈,他們是爲了妖孽打起來的!你的武器賣出去,我們就有齒幣了,我們現在也有很多齒幣,齒幣能幹什麼?我要買各種稀奇古怪的礦石,將我的阿紅改造成大地上最厲害的機關獸!”摩羯黃酒氣一上涌,滿臉通紅,雙眼已迷離。
“齒幣多了,買材料,買材料做什麼?做武器,找紋路,我要創造一個紋路部落!我還要吃最好吃的東西,再也不會有餓肚子的日子,好多的齒幣,每天都能夠住不漏雨的屋子,再也不用擔心明天……”青木支支吾吾的講了半天,最後也就沒了聲息。
兩人能放心大醉,也是因爲青木對侵入已久的薩丹使用過驅鬼丸,效果很明顯。而摩羯黃完全是個粗大膽,完全不會擔心其他與己無關的事情。
大廳中,衆人圍在丁峰長老周圍,已有三個時辰,丁峰長老身上的每一絲微小變化都會引起一片低呼聲,沙長老拿着一張獸皮和筆記錄下了服下驅鬼丸後的每一個變化,以爲今後用以研究,當年青木喂薩丹驅鬼丸後,因爲要察看另外幾名獨行客,又要擔心營地的變故,心中不定,沒看仔細,只是最後侵入體妖孽被驅逐出來時纔看了個仔細。
驅鬼丸的藥效已經全部散開,進入丁峰長老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侵入的妖孽如潛伏的觸角,被全部激活,在丁峰長老的身體裡開始扭動,透過皮膚可以看到如雨天爬上地面的蚯蚓,丁峰長老的身體隨着妖孽的扭動而不斷抽搐。漸漸的扭動的幅度開始變小,最後就不再蠕動。接着就不斷地萎縮,看起來越發幽森恐怖,最終全部集聚到面部,隨着時間的流逝,丁峰長老的面部越來越黑,變成墨色,濃得像是要流出來似的。衆人都屏住了呼吸!
“叭!”,“叭!”,“叭!”幾聲清脆的聲音接連響起,衆人腦中浮現出被螞蝗吸住時,將螞蝗扯掉時的場景,血淋淋的場景,不由得脊背發寒,毛骨悚然!
再看向丁峰長老,濃稠如墨的線團從鼻中流出。看到墨色線團的出現,衆人歡呼起來!白衣隱之一族的族人爲的是本族長老能夠重新迴歸大地,成爲一個正常的人;衆矮人和衆巨人爲的是看到了一個奇蹟;火焰長老和沙長老爲的是這大地上那些從此能活下來的被七年生侵入體妖孽寄生已久的人們,這些人,其中大多數都是有能力,有威望的人,每多一人,大地上的力量就會增強一分;每少一人,妖孽的潛伏力量就增加一分,戰爭全面爆發時,大地上的優勢就會減少一分。
沛玲流着眼淚,卻堅強的沒有哭出聲來。腦海中出現好似在遠古一般的場景,悠遠而溫馨,一個小姑娘手中握着一把木劍,在一棟紅磚黑瓦之前的平地上,練着劍術。一遍又一遍,伴隨着清脆的哼哈聲,一絲不苟,但每一遍下來,都會停下來遠望延伸到地平線上的小路,失望的嘟着小嘴嘆了口氣,又開始下一遍劍術的演練。
夕陽的紅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將所有的影子都拖長,一位鬚髮斑白的白衣老者,雙手扣在後背,提着一個包裹,悠然的從地平線出現,看着小姑娘認真的模樣,欣慰的笑容出現在臉龐。
又一遍劍術完成的小姑娘,看到了老者,雀躍地奔跑過去,清脆的聲音隨之響起:“外公——”,牽着老者粗糙的大手,開心地笑着,問東問西。這時,老者另一隻大手中變戲法般的出現幾粒冰糖,或是香脆的堅果,或是一兩個顏色各異的水果,總會逗起小姑娘甜甜的歡笑。
時光流逝,小姑娘也變成了大姑娘,鬚髮斑白的老者也成了鬚髮雪白的老者,現在躺在牀上生死不知,雖然兩名長老說過,沒什麼大礙,但是爲什麼還不醒來?沛玲緊緊地抓着丁峰長老的粗糙大手,低聲不斷地呼喚。
大廳中的歡呼聲將躺在外面曬月光的青木吵醒,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到一旁還在酣睡的摩羯黃,嘴角微翹,在看天空中的雙月,剛纔那些歡呼聲,應該是爲驅鬼丸將丁峰長老體內的妖孽驅逐出來而慶祝的。將地上的狼藉杯盤清理一下,扶起摩羯黃扔進一個客房的牀上,洗了把臉,就走向了大廳。
此時大廳已悄無一人,三個時辰的等候和觀望,及時刻緊繃的神經,已消耗了所有人的精力,聚集的人們早已散去,就連丁峰長老也換到了一個舒適的客房。青木循着在這寂靜夜中無比清晰的哽咽聲,走到了一個房間前。
透過未關緊的門的門縫可以看見,在油燈搖曳的燈光下,兩滴晶瑩的淚珠,沿着沛玲臉上已有的淚痕上滾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清冽的破碎聲,沾滿淚水的睫毛,皺起的小鼻,紅紅的眼睛,如牛毛細雨打過的嬌花,惹人憐愛。
輕輕打開房門,青木緩緩地移了過去,手輕輕放在沛玲微微顫抖的肩上。沉浸在悲傷中的沛玲,反應過來,轉頭望向站着的青木,在這名高大又相對矮小的男子的清澈眼光中,好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勵和安慰,若外公能醒過來,也是這名奇蹟般的男子的貢獻。
青木對着沛玲微微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青木也不知如何安慰,至少對於他自己,這種時候都是自己硬撐過來,不需要他人的幫助,但在此時,有一個聲音在青木腦海中告訴他,安慰一下沛玲是需要的,不知如何表達這種安慰的青木,就以點頭和陪伴來詮釋。
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被青木敏銳的聽力所捕捉到,下意識間,青木就鎖定了聲音的來源,是丁峰長老的手指微動彈擊牀面的聲音,青木的異樣也引起了沛玲的注意,沿着青木的目光,沛玲也發現了丁峰長老的動靜,顫抖的聲音從沛玲嘴中發出:“外公——你醒了,醒了!”看到丁峰長老的睫毛跳動,又聽到沛玲的稱呼,青木自覺退出了房子。天已經亮了!
餐桌上,火焰長老又與丁峰長老爭了起來,驅除了妖孽的丁峰長老,言語犀利又不失風度。又佐以禮物向青木道歉,一塊稀有的未知骨材,一下就將青木的心原有的稍許不快驅逐得乾乾淨淨,骨材上的蠻荒氣息和各種稀奇古怪的紋路,詭異的特性,讓青木不忍拒絕又覺得受之有愧,直欲將所有的紋路武器低價賣於隱士部落,可丁峰長老卻堅持要公平交易,禮物是禮物,交易是交易,需分得清清楚楚,這也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只是火焰長老對這批武器早已垂涎不已,怎會輕易罷手。
於是,在餐桌上,你來我往,爭鋒相對起來,其餘人就將分得的食物吃完後,帶着眼睛和耳朵,從兩位長老的話語中汲取各種知識的談判技巧。
最終的結果是,這批武器中的近程武器歸隱士部落,遠程武器歸哈撒部落。至於以後的武器,又都全部轉交到青木所在乘黃部落的製作室中製作。
這也是青木剛從羽那裡聽來的,有足夠的齒幣,部落在這十幾年間人口數量早已翻倍,隨着一些部落在見識過青木十幾年前製作的那些武器後,就提出是否能夠在乘黃部落中也購買一些武器?因爲這個原因,在去年,終於有一批族人在青木的指導下能夠製作出一些常規的品質的較高的武器,刻上紋路,品質又會提高許多。今年正式成立了一個專門製作紋路武器的製作室,雖然質量不必上青木親手所制,但勝在量多。
最後在對隱士部落時,青木也沒有要求其餘稀奇古怪的東西,只要了些齒幣。沛玲身上的火獠衣也沒算在裡面,這麼多天相處下來,青木早就將沛玲當做朋友,當知道沛玲打算跟隨丁峰長老一起回部落時,青木留下沛玲部落的地址,偷偷將那個強一等的強力自衛防護符文送給了沛玲。
對此時的青木,強力自衛防護符文的作用不再是那樣大,最大的還是預警作用,但自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外物會讓人對自身能力產生錯覺,也不利於提高真正的實力,鍛體術纔是青木所能依仗的。